周星野頓了頓,補充:
“代孕。”
‘代孕’兩個字,像一記耳光狠狠抽在景岄臉上。
她心裏堵的難受,臉色慘白如紙。
周家如日中天。
整個大家族眼下最關注的就是小輩開枝散葉的事兒,每逢家宴,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就會明裏暗裏話裏話外點撥周家兩兄弟。
一個催生,一個催婚。
這也是她不願意回周家老宅過節的原因。
周星野是個混不吝,從來我行我素爲所欲爲,誰的話他都不聽。
有人敢對他說教,周二少不痛快了,誰都別想痛快。
周家長輩惹不起他,矛頭就對準了長孫周望川。
周望川被家族寄予厚望,他面對所有人都是溫潤有禮,永遠好脾氣,跟誰也不紅臉。回去後還會寬慰景岄,叫她不用把那些人的話放心上。
景岄怎麼可能不往心裏去?
她和周望川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當年讀書背着長輩偷偷早戀,被發現後不但沒人責備,得到的全是取笑和祝福。
大學畢業,兩人領證結婚。
可婚禮前一周,她被人綁架,對方爲了報復周氏集團的打壓,就用她來吊周望川。
那一次,她替周望川擋了一刀。
等再醒來,婚禮已經延遲。
那一刀傷及宮巢。
醫院說她以後大概率不會再受孕,周望川擔心婚事生變,把那件事瞞過所有人,一月後跟她補辦了婚宴。
整個申城都來見證她們的婚禮。
所有人都誇贊他們倆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如今也算患難與共,往後只剩恩愛美滿白頭到老了。
景岄回想那日,胸口依然鼓鼓滿脹。
那天,她也以爲,她會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新婚當晚,周望川不肯碰她。
他以她剛剛出院,還在調養身體爲由,擔心避孕不嚴謹會意外懷孕,再傷害到她的身體,說想等她身體調養好了再有夫妻之實。
景岄知道他忍得辛苦,既心疼又感動。
她聽周望川的話,按時復查,精心照顧自己。
這一等就是一年,面對周家長輩們投注的關心與壓力,面對周望川次次懸崖勒馬,她既失望又難過。
景岄忍不住開始懷疑,是不是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了,久到周望川已經對她提不起興趣。
矛盾,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過年回老宅,景岄受不了周家那些長輩話裏話外的隱晦玩笑,和打量過來的異樣眼神。
她在車上大發脾氣。
周望川哄不住,終於不再隱瞞。
得知自己的身體不適合受孕,不能做媽媽那天,景岄渾身血液逆流,她的整個世界都灰暗了。
從沒有一刻像那天一樣,她不信任周望川,認爲他騙她。
“...月亮,我寧肯你把沒有孩子的事怪罪到我身上,懷疑我不行,怪我不能人道,也不希望你因此有負罪感。”
周望川跪在她腳邊,摟着她腰,溫柔聲線潮啞黯然:
“怪我,都怪我...”
景岄不信邪,倒是希望周望川是在騙她。
可這兩年,她到處求醫。
結婚三年,懷不上,到處看醫生。
結果印證了她不能生育這個事實,也把她不能生的事實公之於衆。
景岄根本不敢再出現在周家家宴上。
自然也就不知道,去年的家宴,周望川爲了穩住老爺子,答應了一些事。
“...我以爲他真回去跟你商量,沒想到,代孕這麼大的事,竟然會先斬後奏自作主張。”
景岄恍惚間,聽到周星野裝模作樣的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