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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後的母親閒不住，把自己住的三居室打造成了小托兒所。
她給孩子們準備玩具、零食，照看時格外細心，卻一分不收。
久而久之，小區裏不少家長都願意把孩子臨時托付給她。
我原以爲這是鄰裏間互相幫襯的溫暖故事。
直到張姐帶着3歲的兒子，敲響了我家的門。
“琪琪，我兒子從你媽這兒回去就喊肚子疼，肯定是吃了你們家不幹淨的東西！”
“況且你媽無證經營托兒所，是違法的！我查過了要罰款5k-10萬不等。”
“這樣，讓你媽賠償我5k醫療費和營養費，我就不追究了，不然你們就等着坐牢吧！”
......
“張姐，話不能亂說。小寶今天在我家吃的就一碗雞蛋羹，兩片蘋果，都是現做的。”
“那我兒子怎麼回去就喊疼？”
聽我解釋，張姐立刻皺起了眉。
我媽從後面慌慌張張走過來，手在圍裙上擦着。
“哎喲，小寶肚子疼啊？嚴不嚴重？”
“阿姨！”
見到我媽，張姐立刻調轉槍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我是信任您才把孩子放您這兒的！可您怎麼......孩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活啊！”
小寶適時地“哎喲”了一聲。
我媽臉都白了。
可我心裏那股不對勁的勁兒猛地躥上來。
張姐平時占點小便宜，嘴也甜。
可今天這架勢，倒像早就準備好了劇本。
“真覺得有問題就去醫院，”見我媽惶惶不安，我便替她拿了決定，“檢查出來該我們負責的，我們認。”
“行，去醫院！”
張姐眼睛一亮，好像就等我這句話。
到了醫院，掛號，候診。
兒科醫生是個中年女人，聽完描述，又問了小寶幾句，摸了摸肚子。
“沒什麼大事，”醫生摘了聽診器，“輕微消化不良。小孩子常見。開點益生菌，飲食清淡兩天就好。”
我的心落回肚子裏。
張姐卻一把搶過醫生剛寫的病歷本。
“醫生，您再給仔細查查！萬一是什麼急性的呢？”
醫生皺了皺眉。
“孩子精神狀態很好，腹部也沒有壓痛，沒必要做那些檢查。”
“不行不查我怎麼放心？誰知道有沒有隱藏問題，大不了我們自費！”
她特意加重了自費兩個字，眼睛卻瞟着我。
醫生看了我一眼，眼神裏有點無奈，也有探尋。
我點點頭。
“查吧。”
化驗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一切正常。
醫生把單子遞給我。
“沒問題，回去注意飲食就好。”
我剛接過單子，張姐又一把抽走
她翻來覆去地看，好像能從裏面看出金子。
然後，她抬起頭，臉上那點僞裝的焦急全沒了，換上一副理直氣壯的表情。
“就算查出來沒事，但我兒子確實是從你們家回去後不舒服的。”
“這精神損失呢？我請假帶他來看病的誤工費呢？後續營養費呢？”
她伸出五個手指頭，在我眼前晃。
“五千，一分不能少。”
我氣笑了。
“張姐，我媽準備的東西都有小票，新鮮買的。你憑什麼賴我們？”
“就憑他是在你們家吃了回去就喊疼！”
“你也說了是回去後，那路上呢？回家後你有沒有給他吃別的？這些都有可能。”
張姐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
“沒天理啊！黑心鄰居給小孩吃壞肚子還不認賬啊！”
“大家快來看看啊！這家人開黑托兒所，虐待小孩啊！”
她一邊嚎，一邊在小寶腿上使勁一擰。
小寶“哇”一聲，哭得撕心裂肺。
候診區本來人就多，她這一嗓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過來。
“看着挺面善的母女，怎麼會這樣......”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現在爲了賺錢什麼都幹得出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有拿出手機拍的，有搖頭嘆氣的。
有個大媽忍不住開口：“小姑娘，你們要真有問題，就賠點錢算了，鬧成這樣多難看，對孩子也不好。”
我媽徹底慌了。
她把我拉到一邊，聲音發抖。
“琪琪，給了吧，五千就五千。咱們家還要在這小區住呢，這名聲傳出去不好。你還沒結婚，以後怎麼辦啊......”
看着我媽通紅的眼圈，我很是心疼。
再看向坐在地上，一邊幹嚎一邊偷偷瞟我們反應的張姐。
一股火在我心裏燒了起來。
我知道我沒錯，我知道她在訛詐。
可當名聲和臉面成了對方手裏最鋒利的刀，當我最在乎的人因此惶恐掉淚時。
那點對錯，屁用都沒有。
我閉上眼，吸了口氣。
“微信轉你。”
張姐瞬間收了眼淚，抱着孩子利索地爬起來，掏出手機，調出收款碼。
動作一氣呵成。
我掃了碼，五千。
張姐看着手機屏幕，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揚。
“哎，這就對了嘛，鄰裏鄰居的，以和爲貴。”
說完，她抱着孩子，扭着腰，腳步輕快地走了。
人群散了。
我媽靠着牆，喃喃：“破財消災，破財消災......”
我心裏卻空蕩蕩的。
那之後我媽不再帶小區裏的孩子了，我以爲事情到這就結束了。
誰知三天後的下午，門被敲響了。
兩個穿着制服的人站在門口。
一個來自市場監管局，一個來自社區。
“有人實名舉報，你們這裏涉嫌無資質開辦托幼機構，違規收取費用，托管兒童。請配合我們調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