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謝行舟一年後,他要我自請爲妾。
只爲給蘇相之女騰位子。
蘇相國之股肱,門生遍地開花。
我一將軍府孤女,無權無勢,爭是爭不過的。
但我沒想到,謝家那群醃臢貨,竟連我的嫁妝也要貪。
站在祖宗祠堂,我擦拭着一把把御賜寶劍。
“孩兒不孝,如今怕是要休夫了。”
雲兒跑進來時,我剛好看完這月的賬本。
武將世家,我卻生了個經商的腦子。
本月又是一大筆進賬,婆母下半年的燕窩該補貨了。
公爹前幾日提到的紫玉煙鼻壺,還有小姑子想要的流光錦。
還有夫君的靴子……
我心裏盤算着家中要新添的物件,忽地聽到雲兒的聲音。
「小姐!」
自從我嫁進謝家成了當家主母,雲兒就再沒喚過我小姐。
如今這是怎麼了。
看她急急忙忙跑進來,手裏還提着我在京中雲繡樓給夫君定的錦絨靴。
抬手塞了杯茶給她。
「喝一口,緩一緩。」
雲兒把手裏的靴子往地上一放。
滿臉氣憤。
「蘇相家那個老姑娘蘇靜儀回來了!」
當今蘇丞相有一幼女,及笄那年突生重病。
有道人說,需得去寺中清修,方能保命。
如今五年過去,想必是身子大好了。
可是我與她並無私交。
她回來與我有何關系。
我不緊不慢地拈了塊桃花酥。
「她不是一個多月前就回來了?」
看我這副樣子,雲兒恨鐵不成鋼。
「蘇相在給蘇靜儀招婿,五日前,全京城的適齡兒郎都送了拜帖,想要做相府的乘龍快婿。」
蘇靜儀自及笄後被耽擱了五年。
與她同齡的早就成婚了。
如今回京,蘇相心疼女兒,婚事提上日程也是人之常情。
我悠悠地抿了口茶。
「蘇相國之股肱,文臣之首,門生遍地開花。」
「若能娶蘇靜儀爲妻,仕途就不用愁了。」
「除了那些世家大族在意年紀和身子康健,其他人怎麼看都是高攀,穩賺不賠的。」
見我如此事不關己,雲兒直接炸毛。
「是啊,所以咱姑爺也送了拜帖!」
什麼?!
我看着雲兒氣到通紅的臉,一時竟沒反應過來。
謝行舟做了什麼?
送拜帖?!
往蘇相府嗎?
這是想做什麼……
見我如此遲鈍,雲兒直接拉我出了府。
一刻鍾後。
京中第一酒樓,富貴樓。
我和雲兒坐在雅間,掌櫃躬身進來送上一個賬本。
這富貴樓是我的產業之一,當初建這裏,主要是爲着吃。
另外就是搜集些各方消息,好便於調整經商安排。
酒樓這種地方,客人南來北往。
有達官顯貴,也有市井平民。
這個賬本原是搜集消息的。
沒成想有一天竟還能起到這樣的作用。
我一目十行地看過去。
像是看了一出才子佳人的話本。
一年前上京趕考的書生,寒門子弟。
因盤纏不夠,剛到京城就餓暈在街上。
後來幸而得一位女子贈銀。
這才堅持到科舉開考,才有了一年前打馬遊街的探花郎。
爲了報恩。
探花郎不嫌棄那位贈銀女子爲人粗魯、家道中落。
硬着頭皮娶回了家,做了當家主母。
可憐一表人才的探花郎,爲了那十兩銀子,賠上了一生。
令人唏噓。
好在如今,探花郎找到了想要死生契闊,與子成說的貴女。
可奈何家中已有正妻……
思來想去,那位正妻本不該有這樣好的姻緣,曾獨占探花郎就該感恩戴德了。
如今該認清現實,自請爲妾。
讓出正妻之位,好成全一段佳話……
雲兒不忿。
「當初明明是謝行舟扒着咱們的馬車,死皮賴臉求着施舍幾兩銀子的。」
「後來中了探花郎,得知咱們是將軍府的,又巴巴上門求親。」
「當初拒了他多少次啊,非說什麼贈銀之恩無以爲報,惟願求娶,此生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