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徹底崩潰。
他猛然抬頭想要仰天長嘯將心中悲憤的吼出來,卻看到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
悲憤之情卡在喉嚨口,上不去下不來,一時之間竟嗆的他直咳嗽。
“你可別把他治死了,他氣息已無,但尚有一線生機,這世上只有一人能救他。”丹心撐着紅油紙傘,清澈的眸中如同一汪泉水。
她問出了自己好奇的問題,“你剛剛爲什麼把嘴巴張開大又不發出聲音?”
“你,我,不……”
青玄感覺自己差點瘋了,但很快他猩紅的眸中又燃起希望。
平日他少言寡語行事沉穩,如今卻想也沒想便滿眼祈求急切的看着丹心,想要抓住那一線生機。
“姑娘所說是何人?若那人真能救下我…我同伴!青玄此生願爲姑娘當牛做馬!不,就算姑娘要青玄這條命,青玄也在所不惜!”
丹心不解的看了青玄一眼。
有病,她要他命幹什麼。
隨即微微轉身,抬手指着不遠處雨幕中的馬車,一臉驕傲。
“喏,我主子。”
……
翌日一早。
京都,季家。
馬蹄聲由遠及近。
“小姐,到了。”
丹心停穩馬車,看了眼緊閉的朱紅色大門,小丫頭翻了個白眼滿臉不屑的嗤了一聲,轉頭對着馬車內的人道,“入城時就讓人送信到季家。沒人迎接也就罷了,這倒好大門緊閉,這是要給小姐下馬威呢?”
就會這點沒用的手段。
已是辰時,季府地勢又處於京都繁華地段,這個時候街道人來人往,這是要打她小姐的臉!
丹心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作勢就要提劍砍門。
“丹心,淡定。”女子清脆的聲音隨之而來。
季安之下了馬車,面色沉靜。
她是季安之,也不是季安之。
季安之本是孤兒,在孤兒院長大,成績優異聰慧過人,但在那個世界聰慧的人猶如過江之鯽。
一句話,太卷了!
她好不容易考上華夏最好的大學,後又白手起家靠自己成立一家公司。
也算得上是女強人一類,不過也因爲公司成立初期什麼事都要親力親爲,加班熬夜拉客戶是家常便飯。
某天凌晨四點她還在修改方案,因尿憋的慌想去廁所,起猛了,兩眼一抹黑,栽倒在地。
醒來就發現自己變成了季家二房,季業平之女季安之身上,好巧不巧,連名字都跟她的一樣,還是胎穿。
總結,死了沒喝孟婆湯,還有前世記憶。
嚴謹一些的話,從現代死到古代,這應該不是死,而是穿越。
六歲之前,她有父母疼愛,哥哥保護,這六年也算的上是無憂無慮。
可因爲母親突然消失,她失去了一切,甚至差點再死一次。
季家有兩房。
大房季業霆,二房就是她爹季業平。
季業霆野心勃勃貪戀權勢,他爹季業平性格懦弱身無所長,季家一直以來都是季業霆掌權。
十年前,季家不似如今,不過是偏遠縣城的知縣。
也正因爲十年前發生的一切。
她大伯季業霆仕途水漲船高,一個七品知縣,一躍成爲京都從三品光祿寺卿。
看着季家莊嚴大門左右兩旁威武的石獅,季安之心中冷笑。
靠出賣女人得來的官職,季家,爛透了。
見自家小姐氣定神閒的模樣,丹心可咽不下這口氣,“小姐,咱們就這樣幹等着?這大門看似厚重,實則不堪一擊,奴婢一腳就能給它踹的粉碎。他們敢給小姐臉色看,奴婢就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小丫頭兩眼盯着季安之。
就等一聲令下。
季安之好笑的看着丹心,“你忘了出門如何交代你的?”
聞言,丹心垂下腦袋,如喪考妣。
出門前小姐一再叮囑,她們只是從鄉下來的普通人。
小姐十年前被季家送去鄉下,與其說‘送’不如說任由自生自滅。
一個自小在鄉下長大的女子,就要有鄉下女子的樣子,小姐說什麼來着?
人設,對,要符合人設。
她不明白爲什麼季家對小姐這般薄情,小姐卻還要回季家。
見丹心慢悠悠走到她身後,季安之微微笑道,“季家有所求,我亦有所求。”
“打草驚了蛇,可就麻煩了。”
丹心見自家小姐眸中冷意閃過,她還有什麼不懂。
“明白了小姐。”
“奴婢不做那打草驚蛇之人,咱們要守株待兔,扮豬吃虎。”
季安之眉頭微挑,她緩緩走向季府大門。“孺子可教也。”
季安之一身粗布補丁衣裳,小臉無面紗遮擋,唇紅齒白,鼻梁挺直,螓首蛾眉。
這是一張標準美人長相,但……面容卻蠟黃,鼻梁和眼下密密麻麻的斑點。顯得整張臉平平無奇,只有那雙清澈桃花眸能讓人多看上兩眼。
不開門是嗎?
季安之嗤笑,這樣幼稚的手段不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是誰做的。
她啪嘰一聲,一屁股坐在門口,開始鬼哭狼嚎。
“爹啊!你怎麼就這麼走了!是女兒來晚了,是女兒不孝,未能送您最後一程啊,爹啊!”
這一嗓子嚎的,驚天地泣鬼神。
丹心都看傻眼了,她何時見過這樣的小姐,在她心裏小姐永遠大方得體,行事雷厲風行……
尚沒反應過來的丹心準確收到自家主子的眼神暗示。
緊接着,她也一屁墩坐在地上,照葫蘆畫瓢。
“小姐!您節哀啊,老爺去了您還有奴婢。”小丫頭哭的那叫一個認真,“老爺,你怎麼就這麼去了,這季府大門緊閉,連個守門的都沒有,白幡也不掛,大爺怎如此對您啊!您可是他的親弟弟!”
季安之嘴角直抽抽。
丹心還是太全面了,連劇本都沒有哭戲說來就來,都不需要醞釀的。
她得在努力些,做好榜樣。
季安之哭墳哭的更加生動形象了。
兩人的哭聲瞬間引起街道上百姓的注意。
一大媽扭着腰上來就問,“季家誰死了?我們咋一點風聲都沒聽見呢?”
很快,季家門口便圍滿了人,衆人紛紛議論。
“那倆小丫頭好像哭的是季家二爺,嘶~昨日還看到季二爺去布坊,我瞅着精神頭不錯的樣子啊。”
“你懂啥,怕是回光返照,沒聽那小姑娘說是季二爺的女兒嗎?”
“咦,不對啊,季二爺不就一個女兒,那姑娘性格怯懦,但長得也是花顏月貌,你看這兩姑娘,黑乎乎的,身着破爛衣裳,莫不是心思不正,想來胡亂攀扯關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