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熬到下班，我第一個沖出辦公室。
地鐵擁擠的人潮裏，我靠在角落，看着車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臉色蒼白，眼神空洞。手機在包裏震動，是閨蜜唐果。
“喂，曉溪，晚上一起吃火鍋？慶祝你脫離苦海三個月！”唐果的聲音活力滿滿。
我喉嚨發幹，張了張嘴，才發出聲音：“果果……蘇楷，來我們公司了。”
“誰？”唐果一時沒反應過來。
“蘇楷。我前夫。他今天，成了我的新總經理。”
電話那頭死寂了幾秒鍾，然後爆出一句響亮的：“我——靠——！真的假的？他不是在總部嗎？怎麼跑你們那兒去了？”
“調任。今天剛公布。”我無力地閉上眼睛，“我現在手還是抖的。”
“這什麼孽緣啊姐妹！”唐果倒吸一口涼氣，“你倆這婚離的，是離了個寂寞嗎？接下來怎麼辦？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
“不知道……”我實話實說，“我現在腦子是懵的。”
“辭職！”唐果斬釘截鐵，“這班不能上了！看見他那張臉你不堵得慌？想想那三年你怎麼過的，想想他幹的那些破事！趕緊辭，姐養你幾天，慢慢找下家！”
唐果的話像針一樣扎過來。那三年，冰冷的晚餐，無盡的等待，一次次落空的期待，最後是那張他籤好字的離婚協議……心髒傳來熟悉的抽痛。
“不行。”我深吸一口氣，地鐵的風灌進來，有點冷，“這個工作我不能丟。我好不容易才在這個位置站穩，下一個項目對我太重要了。辭職？等於這三年我白拼了。”
“那怎麼辦？你就天天對着他？”
“就當他是空氣，是普通上司。”我像是在說服唐果，更像是在說服自己，“工作而已。我能處理好。”
“林曉溪，你別逞強。”唐果語氣嚴肅起來，“你那點道行，在蘇楷面前夠看嗎？當年你就是被他那副冷靜理智的樣子吃得死死的。我怕你……”
“怕我重蹈覆轍？”我扯了扯嘴角，卻笑不出來，“不會了。唐果，心死過一次，就不會再跳進同一個火坑。我只是需要點時間適應。”
唐果又勸了幾句，見我心意已決，只好嘆氣：“行吧，反正你記住，有任何不對勁，立刻撤。別委屈自己。晚上火鍋還吃嗎？給你壓壓驚。”
“吃。”我咬了咬牙，“幹嘛不吃，吃飽了才有力氣戰鬥。”
說是戰鬥，其實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