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妻子懷孕後，我去計生委辦理準生證，卻被工作人員冷冷拒絕。
我找主任要個說法，她卻一臉不耐煩：
“辦不了，你妻子林雨晴名下有孩子了，你們這算超生，違反獨生子女政策。”
“你自己都有孩子了，還好意思來辦準生證？”
她眼神銳利地掃了我一眼，又補了一句：“你這孩子不能留，趁早帶你妻子去衛生院把他拿了。”
我如遭雷擊，喉嚨發緊，強撐着問：“那孩子叫什麼名字？”
主任瞥我一眼，語氣冷淡：“林小凡。”
我渾渾噩噩地走出計生辦。
林小凡，小凡。
林雨晴背着我，給別人的兒子上了戶口，卻要親手扼殺我孩子合法出生的機會。
既然如此，她，我也不要了。
......
我一路恍惚，腦子裏全是主任那句：“給你們兩天時間，不去流產，我們就帶你們去。”
我攥緊了拳頭，渾身發冷。
林小凡，小凡。
林雨晴提過無數次的名字。
“鄉下認識的一個孩子，叫小凡，特別懂事。”
“你看這小凡多可愛，虎頭虎腦的，跟年畫娃娃似的。”
我曾以爲她只是喜歡孩子，現在才明白。
那是她和別人的兒子。
而我，作爲她的丈夫，竟一無所知。
我加快腳步，直奔車站，顛簸兩小時，到了她曾下鄉的地方。
問了村口的老人，我找到林小凡的家。
隔着院牆，聽見裏面傳來孩子的笑聲，還有我嶽父嶽母的聲音。
“小凡慢點跑，摔倒了你外婆心疼！”
“老頭你這話說得可不對，就光我心疼你不心疼？”
我麻木地站在院外，如墜冰窖。
他們老兩口腿腳早幾年就不利索了，可每周卻能雷打不動地外出半天甚至是一天，以前我還好奇他們這麼長時間去了哪兒，現在血淋淋的答案就呈現在我眼前。
看嶽父嶽母的態度，林小凡是他們的親外孫無疑了。
我往前走了幾步，透過門縫，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是我的妻子林雨晴。
她身後的廚房裏炊煙嫋嫋，有個皮膚黝黑、身材結實的男人在裏面忙碌。
嶽母走到林雨晴身旁，低音問她：“小凡也五歲了，眼看要上學，總不能一直待在這窮鄉僻壤。我和你爸這把年紀，來回奔波實在吃不消了。”
她頓了頓，朝廚房瞥了一眼，又叮囑道：“這裏的男人，你也該斷幹淨了。”
林雨晴摟着母親的胳膊，語氣帶着安撫和算計：“媽，你放心吧，小凡肯定是要回趙家的。趙承明他媽是區裏的書記，家裏條件好，人脈廣，小凡回去才能上市裏最好的實驗小學，將來前途才好。”
她頓了頓，聲音更低了些：“但建軍，他畢竟是孩子親爸，這幾年對我也死心塌地。爲了我，他到現在都沒成家，我不能做得太絕。”
我像是被人潑了盆冰水，渾身冷的在戰栗。
我以爲的好妻子，卻是城裏有個家，鄉下有個家。
嶽母眉頭緊鎖，憂心忡忡：“那......趙承明那邊怎麼辦？你們之後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這一超生，萬一給你個處分。”
林雨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成竹在胸：“媽，你放心，我絕不會讓這種事影響我的前途。趙承明現在已經相信我懷孕了，回去哄他去做個結扎。”
“之後我再找個機會假裝流產，把這事圓過去。”
她的聲音冷得像冰，“他也配和我有個孩子！這輩子我只會和建軍生孩子！他趙家有資源，有人脈，都得用在我和建軍的兒子身上！”
嶽母似乎還有些猶豫：“可這樣......終究是委屈了承明那孩子，他對你是真心的......”
“真心？”林雨晴不耐煩地打斷，語氣尖銳，“真心值幾個錢？他要是知道了鬧起來，毀的是我的前途！ 我好不容易靠着他們趙家的關系快升到副處了，媽，你可別在這個時候犯糊塗給我添亂！”
嶽母被女兒眼中的狠厲懾住，頓時噤聲，不敢再多言。
我站在牆外，如墜冰窟，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原來她早就爛到了根子裏。
從始至終，她看中的只是我趙家的權勢和資源，爲她和她真正的愛人鋪路。
但爛掉的東西，必須連根拔起。
她能有今天，全靠我母親一手提拔。
我能捧她上去，也能把她拉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