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和暗戀十年的人修成正果後。
我開啓了和他私生女長達三年的對抗。
第一年,她不斷裝病和弄傷自己,說是我弄的,我低聲道歉。
第二年,她要求我每天凌晨三點起來,給她做早餐,我照做。
直到第三年,從高中回家的思思突然對我說:
“我爸好像出軌了,你留意下。”
我猛的抬頭,滿臉不可置信。
她不耐煩地將手機點開,裏面傳來一段錄音。
“寶貝,想我了沒?”
“我有個新姿勢,今晚試試?”
接着是斷斷續續的嗯哼聲。
我愣住,臉從燥熱到蒼白,
因爲這個聲音不是別人,是我丈夫,陸時允。
1
空氣仿佛一瞬間頓住。
我攥緊手指,胸口像被人團成個團,擰了又擰,難受的要靠大口喘氣來緩解。
思思收回手機,臉上閃過一絲心疼。
“怎麼樣,現在你相信我說的了吧。”
我抬起頭,想試圖從思思的眼中搜尋出一絲得意。
可惜並沒有。
陸時允告訴我他去國外出差,此刻怎麼會和其她女人......
甚至,我腦子裏還浮現出一個念頭。
這段錄音,會不會是思思僞造的?
一年前,思思爲了讓我主動離開陸時允,和我說陸時允出差時,與一個女秘書同住一間酒店。
我頓時臉色蒼白,密而不發。
偷偷去查了公司的報銷後才知道,女秘書根本就沒去。
我拿着證據去找思思,可她卻不以爲然:
“沒錯,我就是故意的,我一直都看不慣你,想讓你滾出我家!”
我起身,將這當做她又一次對我實施的報復,進到廚房準備做今天的晚飯。
思思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沈阿姨,你打算......怎麼做?”
我系上圍裙,“我相信他,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
“都給你聽錄音了,你都不相信?”
“我就告訴你吧,我爸根本沒有出國,他現在就在酒店裏和那個女人在一起。”
“我發酒店的定位給你,你親眼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的眼神比往常任何時刻都要篤定,找不到一絲心虛。
我愣怔後,突然下意識打開手機,撥通陸時允的電話。
“老婆。”
我調整好呼吸,“你現在在哪兒呢?”
“我當然是在國外了,怎麼了?是想我了嗎?”
他的嗓音瞬間讓我想到方才那段錄音。
“你的身邊還有其他人嗎?”
他笑了幾聲,“我身邊當然有人。”
說完,他似乎將手機遞給了旁人,是他好兄弟的聲音。
“嫂子查崗啊?”
“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替你好好看着陸時允,他敢亂搞的話,我先替你教訓他!”
“啊——”對面傳來一陣吃疼後,很快又響起陸時允的聲音。
“老婆,我這邊如果快的話,後天就能回去了。”
“老婆,我想你了。”
聽着陸時允溫柔的聲音,我臉上瞬間燒了起來。
他從前是個浪蕩的魅魔,這樣的話他會說一籮筐。
也是在和我結婚後,才開始收心。
我又打開手機上那個定位app,這是上次我查報銷的時候,他爲了讓我安心,特意在我手機上安裝的。
說無論何時,我都可以查到他的位置,不讓我擔心。
一年來,這還是我第一次點開它。
我看到地圖上,顯示他的位置確實在國外,他沒有騙我。
我不該在他忙的時候,還疑神疑鬼,懷疑這段他用心守護的感情。
“我也想你了,等你回來。”
“他在騙你!”思思大喊起來,準備要搶走我的手機。
可我已經掛斷。
“夠了思思,不要再胡鬧了。”
2
看着思思瞪紅的雙眼,我意思到自己方才的話有些重了。
連忙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對不起思思,晚上你想吃點什麼?”
“吃吃吃!你丈夫都要被外面的狐狸精拐跑了,你還想着吃什麼!”
她突然就來了脾氣。
我不知道這次她爲什麼要如此執着,明明最近半年,她對我態度已經改觀很多。
前段時間的母親節,她還破天荒的給我準備了母親節禮物,小姑娘精心挑選的一支口紅,還非要說是自己買錯了顏色才給我的。
“沈阿姨,有時候我真搞不懂你,明知道我爸是個怎樣的人,還非要自己騙自己。”
“沈禾,”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你就不能爲自己活一次?”
“算了,怪我自作多情,我就不該告訴你!”
陸思思背上書包,轉身沖出門去。
我掃了眼牆上的時鍾,急忙追出去,喊她:“思思!”
“這麼晚你要去哪?”
電梯合上,我追到停車場,看到她打了輛車出去。
我連忙開了自己的車,跟在那輛車後面。
期間我心裏一直打鼓,不明白她到底爲什麼要突然這樣,
可那種害怕思思離開的恐懼支配着我,我只好全神貫注地跟着她那輛車。
直到,那輛車在一家酒店門口停下。
這時,我才發現,這家酒店和她剛才告訴我的是同一家。
我正拉開車門要去找思思,突然間,呼吸一滯。
是陸時允,
他的身邊還摟着一個女人。
我趕忙縮進車裏,下意識熄火,好在這個位置沒有讓他注意到我。
他們穿着酒店的睡衣,在門口旁若無人的開始接吻,吻的難舍難分。
我還是不敢相信,那個人真的是陸時允。
握着方向盤的手止不住的顫抖,心被裂出一道巨大的縫隙。
我看着陸時允吻完後,將她的頭埋進自己胸口,嗓音是極致的溫柔,
“我愛你。”
女人在他懷裏蹭了蹭,接着又輕輕咬住他的喉結。
“我們這樣,你不怕被你老婆發現?”
陸時允滿臉笑容,“這樣才刺激,你難道不喜歡嗎?”
女人笑了笑,兩人又開始熱吻起來,唇瓣分開時還能看見拉絲。
我咬緊唇瓣,只覺得心髒被翻攪到疼的我快要窒息。
這可是我暗戀了十年,好不容易才修成正果的男人啊。
我甚至懷疑,眼前看到的一切,會不會是一場噩夢,可周圍真實的觸感,讓我的心一寸寸跌入谷底。
此時,我看見女人往側邊挪了挪,看清她的臉時,我渾身的血液都在倒騰。
3
我認識她,她叫趙予夏。
是我們共同好友的遺孀,她丈夫在三個月前因爲攀岩去世,我和陳時允還去參加過他的葬禮。
陳時允是一位作家,他曾和我說最近在寫一本關於女性困境題材的小說。
和趙予夏走的近不僅可以安撫她,還可以爲寫作增加素材。
和好友的遺孀偷情,知三做三,想到這裏,我胃裏翻起一陣惡心。
看着陳時允臉上毫不掩飾的浪蕩,我回憶起自己十六歲,在天台闖進他的世界裏。
他雙眼憂鬱地望着星空,癡癡的同我說:
“小妹妹,你知道我的母親是個歌女嗎?”
“她的眼睛就同天上的星星一樣璀璨,可是,從今以後,我再也看不見了。”
我試探地問道:“爲什麼?”
他笑了笑,“因爲,是這個小鎮的流言蜚語和我將她殺死了。”
“未婚產子這四個字,就夠她被釘在恥辱柱上了。”
那時候,我覺得這個大哥哥好像快要碎了,忍不住上前抱了抱他。
之後,他就像變了一個人,開始過着放蕩無羈的生活。
白天尋歡作樂,晚上酗酒寫作。
偷偷暗戀着他的我,每看到他領回一個女人,我的心就疼一次。
一次夜裏,我聽見隔壁傳來酒瓶摔碎的聲音,嚇的不顧一切闖進他家裏。
看到滿地的玻璃碎片,和他手臂上被劃傷的血痕時,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見到我,顯然嚇了一跳,將手藏在背後,
“小妹妹,沒嚇到你吧?”
那之後,他收起了荒唐,寫的小說也出了名,沒多久就搬去了京州。
而我爲了追上他,努力考到京州的大學,不斷和他制造偶遇。
我追他追到整個圈子的人都知道,他有個難纏的小妹妹。
哪怕有一天,一個女人牽着思思去找他,說那是他的孩子,
我也只是哭了一個晚上,又重新出現在他面前:
“我不嫌棄你有孩子。”
他先是愣了一下,好看的眉眼輕輕一彎:
“沒大沒小,你還敢嫌棄我。”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現在23歲。”
之後,他果然沒再把我當小孩,可也沒說過要娶我。
又過了四年,這期間我事業有成,還多了無數追求我的男人,有富二代,有事業成功的年輕企業家,可我統統拒絕了。
我一直在等他看到我。
或許是上天眷顧吧,我喜歡了十年的男人,終於在某天對我說:
“真是拿你沒辦法了,我來接你去挑婚紗吧。”
“要你嫁給我這個老男人真是委屈你了,所以婚禮我一定給你辦的漂亮。”
聽完這些,我大腦宕機了一般,然後便是立馬收拾東西下樓,生怕他反悔。
好在結婚後這三年,他將我寵上了天,滿心滿眼都只有我一個人。
我也以爲他從此收心,以爲和他修成正果了。
然而此刻卻被眼前這一幕沖擊的整個心房都在震顫。
我慌亂找到手機,手指顫抖着撥出了他的號碼。
我看見趙予夏見到來電的人是我後,滿臉不高興。
甚至想搶過手機掛斷。
卻被陳時允高高舉起,語氣冷硬道:
“別鬧,禾禾的電話我必須得接。”
“她等了我這麼多年,我不能再傷她的心了。”
我扯了扯嘴角,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看着趙予夏氣的跺腳,任由陳時允轉身接通我的電話。
“老婆?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
他嗓音一如往常般溫柔,滴水不漏。
我控制不住讓淚水洶涌流下,捂着嘴低聲抽泣。
“乖了,等我後天回去帶你去吃你一直念叨的那家餐廳好不好?”
而趙予夏此時,站在離我幾米外,趁機將手伸進陳時允的上衣裏。
陳時允對上她誘惑的眼神,回應一個輕輕的吻,然後還一邊對我說:
“等這次出完差,我就好好在家陪着你。”
我再也忍不住了,將手機扔向副駕駛,臉埋進方向盤痛哭了起來。
我想不明白,爲什麼明明答應了要好好和我在一起,還要背叛。
我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對這樣的人,死心塌地了十幾年。
“喂?”
“老婆你在聽嗎?”
4
我看到陳時允的臉上露出焦急,連忙拿過手機調整好呼吸。
“嗯。”
他還是察覺出我的不對勁,問道:“你怎麼了?”
我壓抑着自己的情緒,吐了口氣,假裝閒聊道:
“沒事,就是想告訴你,等你回來的時候,記得買幾株白玫瑰帶給我。”
在那段長達十年不爲人知的暗戀裏,我會在每年他的生日,讓人給他送去一朵白玫瑰。
後來他知道後,就在娶我的婚禮上,布置了遍地的白玫瑰。
對我許下誓言:“禾禾,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讓你等待。”
陳時允此刻一點也笑不起來,睫毛輕輕顫了顫,輕聲道:
“好,我答應你。”
掛斷電話後,
我眼淚像決堤般,哭的泣不成聲。
過往的美好畫面,頃刻間碎了滿地,朝我心口刺去。
思思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副駕座,抽了張紙巾遞給我。
我不願在孩子面前失了分寸,掩着臉沒接。
“你可真是沒出息!只敢躲在這沒人看見的地方哭哭滴滴。”
“你要哭也得在正主面前哭給他看,讓他知道你受了多大的委屈才是!”
“再或者,你應該沖到他們面前,撕爛他們虛僞的嘴臉!”
我止住了哭聲,抬頭看見她滿臉氣憤。
她這是在爲我打抱不平嗎?
也是,她的親生母親,就是因爲陳時允太花心,才有了她的。
否則她應該出生在一個更幸福的家庭裏。
車窗外的兩人,再一次結束了激烈的吻。
兩人意猶未盡地頭貼着頭,似乎要將對方揉進自己身體裏才可罷休。
趙予夏攀上他的肩膀,唇瓣靠在耳邊,
“昨晚的滋味怎麼樣?”
“她好還是我好?”
說完,不動聲色地咬上他的耳朵。
陳時允悶哼了一聲,手掌不受控制地捏緊對方的肩膀。
“當然是你了。”
“她的身體索然無味,若不是不願意辜負她的一片真心,我根本不會娶這樣的女人。”
“不過也沒事,就當娶回家照顧女兒吧,我看他們現在相處的還挺好。”
趙予夏得意的勾起唇角,輕輕拍上他的臉。
“你怎麼還是這副死樣兒。”
我看着陳時允隨意將我當做他們play中的一環,玩笑開到沒有下限。
頓時喉嚨發堵,像吞了一千只蒼蠅,惡心到忍不住要當場吐出來。
才發覺,我原來從來都沒有認清過陳時允。
原來,自己的真心,從始至終在別人眼裏就是個笑話。
思思眉心蹙了蹙,眼神流露出一絲不忍,
“他們太可恥了!”
“沈阿姨,我去替你討回公道!”
在她即將拉開車門的一瞬間,我拽住了她。
“你說的對!我不能再忍了。”
隨即,我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溼漉漉的雙眼頓時像淬了火一般。
還在你情我濃中的兩人,看見我突然飄至他們身邊,頓時嚇地失聲尖叫。
我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擼起袖子,先每人甩了一巴掌。
“你憑什麼打人啊!”
趙予夏捂着發燙的臉,作勢要朝我撕來,卻被陳時允拉在身後。
我盯着陳時允蒼白的臉,頓時又是一巴掌,他被打的別過臉去,也沒有吭一聲。
我聲音發啞,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一臉。
“陳時允!我們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