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爲救丈夫擋下失控的機器後，我重生到五年後。
從護士口中得知，他成了萬人大廠的廠長。還是出了名的深情。
辦公室裏擺着我的照片，年年清明都去給我掃墓。
我正感動，趕忙問起兒子小峰。
鄰居卻撇嘴：“小峰那孩子，見了人都不敢抬頭，王廠長嫌他不上台面，很少帶他出去。”
“倒是宣傳科林婉的兒子，廠長走哪兒帶哪兒，不知道的，還以爲那才是親生的呢。”
我腦子嗡的一聲，沖回家屬院。
小峰正院裏洗衣服，小手凍得通紅。
聽說爲了培養獨立，林婉讓他包攬所有家務。
我扭頭踹開廠長辦公室，王建國正拿着我照片。
我一把揪住他耳朵：“王建國，你找個女的替你照顧家我沒意見，你把我兒子當小工使喚什麼意思？”
1
面前的男人渾身一顫，手裏的書啪嗒掉在地上。
他像被釘在原地，眼睛死死地鎖在我臉上。
嘴唇哆嗦着，手指伸到半空又蜷縮回去。
他嗓子啞得幾乎發不出聲。
“媳......媳婦......你終於願意來夢裏看我了。”
“你知不知道這五年我是怎樣過的。”
這個一米八的漢子，此刻眼淚鼻涕糊了滿臉，肩膀控制不住地發抖。
我的心像是被狠狠擰了一把。
和王建國結婚三年，他把我捧在手心裏疼。
誰能想到一場意外，讓我們陰陽兩隔。
這五年，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我想都不敢想。
我剛要開口，卻被他猛地推開。
他眼神驟變，像是突然換了個人，警惕地盯着我
“你到底是誰，裝成我媳婦的模樣想幹什麼？”
他逼近一步，聲音冷硬。
“是不是想從我這兒探聽鋼鐵廠的秘密，你這個奸細，想都別想。”
嘴上說得凶狠。
可他的目光卻像是黏在了我臉上，一寸都不肯移開。
我皺起眉頭：“王建國，你瘋了？”
“我是你媳婦，蘇綿綿。”
“不，你不是！”他拳頭攥得發白，“我媳婦三年前就死了，你騙不了我。”
“我真是蘇綿綿！”
“你不是！”
看着他固執的模樣，我揚手一巴掌甩過去。
“行，你說不是就不是。”
他捂着臉，肩膀微微顫動。
我下意識後退半步，怕他發作。
誰知他突然沖上來，一把將我死死摟進懷裏，力道大得幾乎要把我的骨頭揉碎。
“綿綿，真的是你......”他聲音哽咽，滾燙的淚水落進我頸窩。
我被他勒得生疼，沒好氣地說：“剛才不還說我是奸細嗎？”
“是你，只有你打人這麼疼......”
他把臉埋在我肩上，像個找到家的孩子。
“只有你打我，下手才這麼狠......”
突然想起來還在外面的小峰。
我一時語塞。
忽然想起等在門外的小峰，趕緊推開他。
“既然你沒有忘記我，爲何要虐待我的小峰？”
王建國急得抓住我的手。
“綿綿你誤會了。”
“小峰自從你走後，變得霸道又貪心，老是欺負廠裏其他孩子。”
他看着我，眼神誠懇。
“我是怕他學壞，才讓他多做家務，磨磨性子。”
“我不能讓你回來的時候，看見兒子長歪了啊。”
2
王建國的話音落下，我心裏卻是一片冰涼。
我不信。
我的小峰，兩歲時就會把糖果分給鄰居小孩。
見到長輩都會甜甜地喊人。
這樣的孩子，怎麼會變得霸道貪婪。
王建國嘆了口氣，眼神復雜：“綿綿，我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
“但人是會變的，今時不同往日了，你離開了五年，你要尊重孩子的變化。”
我還想追問，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林薇站在門口，看見我時瞳孔猛地一縮：“你是誰？”
我抱起雙臂，看着她這副儼然女主人的姿態，頓時明白了。
這就是鄰居口中那個宣傳部的林薇。
我朝王建國挑了挑眉，語氣曖昧：“建國，你來告訴她，我是誰。”
王建國眉頭緊皺，語氣嚴厲：“與你無關。出去，記得敲門。”
剛剛我已經和王建國說過了。
我在外已經死亡了。
不能說我的真實身份，
我怕被人給抓起來。
林薇攥緊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最終還是退了出去。
王建國離開後，我也跟着出去。
遠遠看見小峰獨自站在院子裏。
我剛要上前。
背後突然一股大力推來，整個人重重摔在地上。
林薇的兒子林小光居高臨下地看着我，下巴揚得老高。
“你是誰，爲什麼從王叔叔辦公室出來？”
我撐着手臂從地上爬起來，心裏一陣發寒。
王建國真是瞎了眼，竟把這種沒教養的孩子當成寶。
“關你什麼事？”我冷聲道。
“姐姐，我知道你仗着和王叔叔前妻有幾分相似，就恃寵而驕。”
“但是替身是沒有好下場的，看你也是清白姑娘家，別不要臉。”
林薇站在林小光身後，看着我的眼神充滿恨意。
我嗤笑：“替身怎麼了。”
“王廠長剛剛可是說要娶我，以後我就是廠長夫人了。”
林薇臉色驟變。
林小光猛地炸了。
“你胡說，王廠長以後要娶我娘。”
他沖到小峰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野種，你說，你是不是想要我娘當你娘？”
小峰渾身發抖。
衣袖被扯得歪斜，露出的手腕上赫然是烏青的傷痕。
他眼神空洞，聲音麻木。
“嗯，我想讓小光哥哥和林薇阿姨，和我成爲一家人。”
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住，疼得幾乎喘不過氣。
這是我的小峰啊。
是我懷胎十月，拼了半條命才生下的寶貝。
從前他笑得像個小太陽，如今卻......
小光得意地轉向我。
“別以爲你長的像那早死的就能飛上枝頭了。”
“王叔叔早就把我當成親兒子，我們遲早是一家人。”
3
聽到林小光的話，我明顯感覺到懷裏的小峰渾身一僵。
這孩子到底經歷了什麼。
僅僅一句話就讓他害怕成這樣。
林小光惡狠狠地瞪着小峰。
“你還賴在這個賤女人懷裏，真想讓她當你娘？”
“趕緊給我滾出來，信不信我今晚告訴王叔叔，看他怎麼收拾你！”
小峰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掙扎着要離開我的懷抱。
我死死攥緊拳頭，指節泛白。
“王廠長怎麼會信你而不信自己的親兒子？”
林小光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得直不起腰。
“你去鋼鐵廠打聽打聽，誰不知道王叔叔把我當親兒子！”
“你猜猜看王叔叔會相信我，還是會相信他？”
看着他囂張的嘴臉，再低頭看看懷中瘦弱的小峰，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樣疼。
當年我拼了半條命才生下這個孩子。
王建國抱着他發誓會永遠視若珍寶。
我因爲怕疼不願再生，他摟着我說。
“綿綿，有他就夠了，我會用一輩子護着他。”
可如今，我的寶貝卻瘦得只剩一把骨頭。
我恨不得讓王建國付出代價。
林小光伸手就要來拽小峰，我迅速將孩子護到身後。
“今天有我在這，我看誰敢動他！”
林薇上前一步，眼神淬毒般陰冷。
“我勸你識相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我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
只輕拍小峰的背安撫他。
林小光見我們無視他，竟撿起一塊石頭，狠狠砸向小峰的額頭。
鮮血瞬間從小峰額角涌出。
我的瞳孔猛地收縮。
正要沖上前，小峰卻拉住我的衣角，氣若遊絲：“你快走......別管我......”
都這種時候了，他還在擔心我的安危。
我立刻將他打橫抱起。
“別說話，我這就帶你去衛生院！”
林小光張開雙臂攔住去路。
“惹了我還想走？”
“你想怎樣？”我強壓怒火。
“你讓我娘不高興了，現在跪下來道歉。”
見我不說話，他更加得意。
“誰不知道王叔叔心裏早就有我娘了，要不是顧忌影響，他們早就在一起了。”
“至於你這張臉，晦氣得很，只會讓讓惡心。”
“你現在不道歉，我就讓王叔叔來收拾你。”
我再也忍不住，抬手狠狠扇了林薇一耳光：“子不教，母之過，那就讓你來償還。”
林薇捂着臉，沒想到我會打她。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我直視着這對母子，一字一句道。
“好啊，現在就去把王建國叫來。”
“我倒要看看，今天究竟是誰收拾誰！”
4
路過的職工都紛紛出聲。
“小姑娘，你還是道歉吧。”
“對啊，人家靠山可是王廠長，他連自己兒子都不在乎，怎麼可能在乎你。”
“要我說，還真是長着這張臉，拎不清自己的位置，吃點教訓就知道了。”
聽到周圍人的議論，我的手臂被輕輕拽了拽。
小峰虛弱地抬起頭，聲音細若遊絲：“阿姨，把我交給他們吧。”
“你走吧，我不想連累你。”
我的眼眶瞬間紅了，將他往懷裏又摟緊了幾分。
“別怕，今天有我在，誰也別想欺負你。”
我直視林薇，一字一句道：“道歉，絕不可能。”
林小光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一塊石頭，猛地朝我沖來。
“不準你這樣對我娘。”
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手腕，奪過石頭扔在地上，反手就給了他一記耳光。
“真當這世上沒人治得了你？”
我也是被爹娘捧在手心裏長大的。
當年爲了不讓我受欺負，爹特意請人教我防身術。
雖然不算高手，對付這種被寵壞的小霸王綽綽有餘。
林小光在我手裏拼命掙扎：“放開我！王叔叔不會放過你的！”
林薇見狀，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她對着我連連磕頭。
“同志，求求你放過小光。”
“都是我這個當娘的錯，我給你磕頭道歉。”
她這副作態立刻激起衆怒。
圍觀職工紛紛指責。
“人家都這樣求你了，還想怎樣？”
“小小年紀這麼惡毒，真惡心。”
不知誰先動手。
爛菜葉、土塊紛紛砸在我身上。
我渾身狼狽，卻依然挺直脊背。
林薇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又撲上來要抱我的腿。
“都是我的錯，你要打要罵沖我來，別爲難我的兒子。”
我單手抱着小峰，另一手還拎着林小光，側身輕巧避開。
林薇猝不及防摔了個狗吃屎，頭發散亂，活像個瘋婆子。
我冷笑一聲：“既然都說我恃寵而驕，那我今天就驕縱到底。”
“想讓我放了他，可以，你跪下來給我磕三個響頭。”
林薇坐在地上，徹底懵了。
她顯然沒想到我居然是這種反應。
林小光咒罵我。
“你趕緊放開我，不然等王叔叔回來，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你不得好死。”
人群突然被人從外面上來了一條路。
王建國大步走來，林薇立刻撲上去抱住他的褲腿，哭得撕心裂肺。
“王廠長，求求你救救我們母子。”
王建國眉頭緊鎖：“怎麼回事？”
林小光像見到救星：“王叔叔，這個瘋女人要打死我。”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
王建國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他目光掃過我身上的污漬，又看了眼我懷裏滿臉是血的小峰，眼神驟然變冷。
“這到底怎麼回事？”
林薇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她沖着我無聲開口：你完了。
下一刻，王建國卻彎下身。
他伸手輕輕拂去我發間的菜葉，聲音溫柔得不像話。
“是誰欺負你了？”
“有人讓你不開心，你跟我說，別氣壞身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