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台風裹挾着豆大的雨點,瘋狂砸向酒店的落地窗。
陸家與虞家的聯姻盛宴,因此意外成了一場滯留派對。
休息室內。
虞星瑤立在鏡前,用唇刷細細勾勒唇形。
香檳色的魚尾裙緊貼着她玲瓏的曲線,每一分都恰到好處,性感又端莊。
“天氣預報不是說台風轉向嗎?偏偏是今晚。”她蹙起秀眉,話裏透着一絲煩躁。
“道法自然,風有其途,非人力可控。”
身後傳來一道清冷嗓音,帶着幾分置身事外的淡然。
許無憂正盤腿坐在昂貴的波斯地毯上,高定白色吊帶裙的裙擺被她毫不在意地壓在身下,光潔修長的小腿就這麼露着。
虞星瑤回頭看見這幕,太陽穴立刻突突地跳。
“我的祖宗,快起來!禮服會皺!”
“太緊。”許無憂扯了扯肩帶,非但沒動,反而換了個更舒展的坐姿,“遠不如觀裏的棉麻袍子自在。”
虞星瑤無奈嘆氣,過去將她拉起,順手拿起一瓶香水,在她周圍的空氣裏輕按幾下。
霧氣沉降,帶來清冽又微苦的植物氣息。
“就一晚,忍耐一下。陸虞聯姻,無數雙眼睛盯着,我們不能出錯。”
許無憂湊近聞了聞,鼻尖微動:“是鳶尾根入藥的氣味,又有點像道觀清晨結了薄冰的井水。”
“這是‘冰面鳶尾’,我的定制香。”虞星瑤拉起她的手腕,在脈搏處也噴了一下。
“你臉盲,待會兒要是找不到我,就聞這個味道。”
“嗯。”許無憂乖順應下。
她回到虞家不過三月。
對“豪門千金”這個新身份的認知。
全部來自下山前師父那句“生恩如山,因果當還”。
虞星瑤不放心地再次叮囑:“你的聯姻對象是陸家二少陸西銘,記住了嗎?”
“記下了,那個開車的紅毛。”
虞星瑤按住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放棄糾正她這離譜的記憶方式。
“行,待會兒你看到宴會廳裏最紅的那個腦袋,就是他。”
.......
酒店宴會廳,水晶吊燈光芒璀璨,古典樂悠揚流淌。
許無憂跟在虞星瑤身後,目光掃過一張張在她看來沒任何差別的人臉,默默啓動了“顏色搜尋”模式。
黑色的……黃色的……半禿的……
終於,一抹極爲囂張的紅色闖入視野。
十點鍾方向,紅毛,確認完畢。
鎖定目標後,許無憂鬆了口氣,順手從侍者的托盤裏端起一杯粉色液體。
“好香,是桃子的味道,還有……一絲發酵的辛辣?”
虞星瑤正與人周旋,抽空瞥了眼:“那是桃紅起泡酒,度數不高,別貪杯。”
“酒?”許無憂的眼睛亮了。
道觀禁酒,她只偷喝過師父藏的幾口猴兒酒。
這杯東西,聞起來可比猴兒酒香甜多了。
她淺嚐一口,細密的泡沫在舌尖炸開,滿口都是清甜果香。
好喝!
許無憂沒忍住,又端了一杯。
宴會廳的陰影角落。
兩道不加掩飾的目光,貪婪地黏在遠處那道香檳色身影上。
其中一人將一小包白色粉末倒進杯中,液體裏泛起幾個微小氣泡,迅速消失。
被買通的侍者端着托盤,熟練地穿過人群。
恰在此時,虞星瑤剛應付完一波言語帶刺的塑料姐妹,正覺得口幹舌燥。
侍者托盤上恰好有一杯她常喝的巴黎水,旁邊還插着她習慣用的青檸片。
虞星瑤並未多想,順手拿起喝了一大口,冰涼的液體順着喉嚨滑下,暫時壓住了心頭的煩躁。
半小時後。
許無憂面前已擺了幾個空杯子,她臉頰緋紅,眼神開始飄忽。
“姐姐……地板在動……”
“我……我也頭暈……”
虞星瑤的狀態更糟糕,一股燥熱並非源於醉酒,而是從四肢百骸深處絲絲縷縷地鑽出,帶着磨人的癢意。
常年在名利場打滾的警覺性讓她瞬間反應過來。
被算計了!
她用指甲死死掐住掌心,借着痛感維持最後的清醒。
“無憂,帶我走……回房間!快!”
“哦……好……”
許無憂雖神志不清,但身體底子極好。
一把架起幾乎站不住的虞星瑤,踉踉蹌蹌地沖向電梯。
電梯裏,只剩兩人急促的喘息聲。
“房卡……”虞星瑤聲音發顫,手包“哐當”一聲滑落在地。
口紅、粉餅散落一地。
許無憂暈乎乎地蹲下去撿。
一個不穩,她口袋裏的房卡也掉了出來。
兩張一模一樣的黑金卡片,在燈光下交疊。
許無憂晃了晃發沉的腦袋,努力去看清卡上幾乎相同的燙金花紋。
字跡在她渙散的瞳孔裏旋轉、跳躍,最後糊成一團。
她下意識去分辨,卻只看到兩個相似的偏旁“氵”和“雲”。
一個親水,一個近天,似乎都差不多。
胡亂抓起一張塞進虞星瑤手裏,另一張揣回自己兜裏。
叮——
頂層電梯門開了。
“兩位小姐?”值班管家看到她們面色潮紅、腳步虛浮的模樣,眼神一凜。
許無憂用盡最後的力氣,將大半個身子都倚在她身上的虞星瑤,穩穩地交到管家臂彎裏,才朝前方廊道指了指。
“她……快不行了,送她回房。”
管家接過房卡在終端機上一刷,“滴”的一聲,“凌雲閣”三個字亮起。
他扶住虞星瑤的手臂微微一頓,那是二少陸西銘的套房。
再看虞大小姐那雙失焦的眸子和不正常的潮紅,他眼神驟然一凜,但臉上依舊是無懈可擊的平靜。
他不敢怠慢,立刻對身旁的女侍者示意:“送小姐去凌雲閣休息。”
許無憂看着虞星瑤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自己也到了極限,扶着冰涼的牆壁大口喘息。
頭好暈,只想睡覺。
她掏出剩下的那張卡,遞給管家。
管家確認後,上前一步,穩穩扶住她搖晃的身體。
“觀瀾台在這邊,我送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