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崇文，要叫你們失望了，本宮還死不了。”鄭珺倚靠在畢嬤嬤身上，聲音嘶啞，宛如索命的厲鬼。
幸虧她沒有將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訴這父女二人。
就如同父皇當初教導她的那般，上位者，一定要有底牌。
什麼是底牌？
只有自己知道，只有自己能動用的，那才叫底牌！
“來人！”鄭珺用盡力氣高喊：“將這群行刺本宮的逆賊全部拿下！”
衆人雖不知這一家子爲何反目成仇，卻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誰。
鄭珺話音剛落，侍衛們便迅速將白崇文等人控制住。
白崇文這些年培養起來的死士，才沖進院子，就被暗衛們處理了，翻不起浪。
“公主……這都是誤會，你聽我解釋。”白崇文連忙辯解，臉色十分蒼白。
“母親，女兒也是被人蒙蔽……”白姝和也急忙說道。
鄭珺臉上滿是冷意。
她在畢嬤嬤和大丫鬟素雲攙扶下站起身，抹去唇邊血跡，眼中寒光凜冽：“將他們帶下去，給本宮嚴刑拷打，讓他們交代當年的一切。尤其是二十年前，本宮生產之事，本宮親生女兒的下落，都給本宮問清楚！”
“是。”侍衛們應了一聲，將抖如篩糠的幾人拖了下去。
……
一個月時間一晃而過。
鄭珺卻覺得度日如年。她的身體尚未康復。
白姝和母女給她下的毒，是劇毒，哪怕她當日服用了解毒丹，又急招太醫看診，身體的餘毒一時半會兒也未能完全清除，五髒六腑還是受到了損傷。
但她已經不在意這些了，她只想知道女兒的下落。
嚴刑拷問下，白崇文和李毓華終於吐露了真相。
當年鄭珺生產時，皇後齊婉怡派來的陳嬤嬤等人被白崇文收買，將剛出生的女嬰與李毓華所生之女調換。
鄭珺生的女兒，被李毓華身邊的黃嬤嬤丟棄在京郊荒野。
鄭珺得知後，立刻花重金懸賞尋人，派出大批人手在京郊搜尋線索。終於，一個老獵戶提供消息，稱當年曾在路邊看到一個被遺棄的女嬰，奄奄一息時被天香樓的老鴇趙寶珠救走。
那人逛過青樓，認識趙寶珠。
天香樓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樓。
她的女兒，金枝玉葉，本該是這京城貴女之首，卻流落青樓。
鄭珺心中恨意滔天。
但作爲母親，她只盼自己的女兒好好的。
哪怕孩子曾經是青樓女子，也不要緊，只要能母女團聚就好。
她會用自己的餘生，去彌補女兒。
“來人，去天香樓。”鄭珺一邊說着，一邊往外走，唯恐遲了分毫。
“公主，您慢些。”畢嬤嬤和素雲她們連忙跟了上去。
衆人趕往天香樓，卻發現樓內冷清，只有幾個老仆看守。
“趙寶珠呢？”鄭珺厲聲問道。
老仆戰戰兢兢地回答：“媽媽兩年前已經離世了。”
“她收養的那個女孩呢？二十年前撿到的那個女嬰？”
老仆想了想後，恭聲道：“您說的是知韻姑娘吧？媽媽視她如親生，讓她跟着姓趙。知韻姑娘天生麗質，十六歲就成了我們天香樓的頭牌。三年前被魯國公世子裴桓贖身，養在了外頭。”
鄭珺聞言既喜又憂。喜的是女兒還活着，憂的是她淪落風塵，又被權貴贖身，給人做了外室。
魯國公世子裴桓她是知道的，人家早已娶了正室梁氏，梁氏以善妒聞名。
女兒做了裴桓的外室，肯定沒有好日子過。
鄭珺立刻趕往魯國公府，唯恐遲了分毫。
裴桓得知長公主駕到，慌忙出迎。當鄭珺說明來意，他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古怪。
長公主詢問一個青樓女子作甚？
“趙姨娘她……兩年前因難產……已經去世了。”裴桓低聲道：“生下的是個死胎……”
鄭珺如遭雷擊，踉蹌後退：“不可能……不可能……”
她的女兒，不會死。
她不信！
“長公主，青樓女子一雙玉臂千人枕，即便知韻是花魁，入幕之賓也不少。按照青樓的規矩，爲了防止樓子裏的女子有孕，從她們頭一回接客起，就要服用避子湯藥。那湯藥寒涼，長期服用傷身，從良生子，對她們來說本就是鬼門關，生產時比普通女子更加艱難。加之知韻自幼體弱，更是受不住。下官當時請了太醫過來，還是沒能保住她和孩子的命。”裴恒嘆息一聲道。
可惜了！
他很喜歡趙知韻，所以才不顧家中阻攔，花重金給她贖了身，又擔心她被正妻刁難，才養在了外頭。
趙知韻死了兩年多，他還時常想起她。
這世上像趙知韻那麼美，又知情識趣的女子，他還真找不出第二個來。
鄭珺接受不了女兒已死的消息，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天已經黑了。
“去查，我要知道知韻的死因。”鄭珺顫聲道。
因爲悲憤至極，她吐了血，餘毒浸入髒腑，整個人有些萎靡。
裴桓說的這些，鄭珺根本不信。
定是有人害了韻兒。
“公主放心，奴婢已經派人去查了。”畢嬤嬤含淚說道。
太醫說，公主此番傷心過度，悲痛欲絕，導致體內殘存的毒素侵入髒腑，怕是沒幾個月可活了。
她的公主，金枝玉葉、天之驕女，怎麼就落到了這樣的地步？
鄭珺強撐着起身更衣，去女兒墳前祭拜。
荒涼的京郊小山坡下，一個小小的土墳孤零零立在那裏，連塊碑也沒有。
“這便是我兒的安息之處？”鄭珺顫抖着撫摸那坯黃土，心中悲痛欲絕，怒火熊熊燃燒。
她的女兒，本是這王朝最尊貴的姑娘之一，應該享盡榮華富貴，承歡膝下，永遠陪在她這個母親身邊，因爲那些賤人換了她，才落得如此下場。
她真的好恨！
兩日後，公主府派出去的人查明了真相。
趙知韻做了外室後，頗得裴桓寵愛，引得他流連忘返，幾乎不回國公府。
裴桓之妻梁氏本就善妒，如何能忍？
趙知韻生產時，梁氏暗中動了手腳，加之趙知韻本就體弱，難產血崩而亡，孩子也沒能保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