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們,腦子寄存處....】
星巴克的冷氣吹得人有些發涼,李默盯着手裏那杯抹茶星冰樂,杯壁上凝結的水珠正順着指縫往下淌。六十八元,這價錢放在二十年前,夠他在大學食堂吃一個星期的燒鵝飯+黃燜雞米飯。
但對現在的他來說,這和一毛錢沒區別。
“先生,您有優惠券嗎?我可以幫您看看。”前台的小姑娘探過頭來,聲音清甜。
李默正要擺手,目光略過那張臉時,卻突然定格。
一張熟悉的面孔浮現在他腦海。
太像了。
那雙杏眼的弧度,微微上挑的眼尾,連鼻梁上那點不明顯的小駝峰,都和他記憶裏的那個人如出一轍。
仿佛回到二十歲那年的晚會,蘇清月穿着一條簡單的白色連衣裙,在喧鬧的人群中安靜地坐着,像一朵夜裏綻放的曇花。
那是他的白月光,也是他們大學的校花,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存在。
他鬼使神差地將手機遞給前台這個好看的小姑娘:“我不知道誒,你幫我看看。”
女孩愣了一下,禮貌地接了過來:“好的。”
“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一愣:“叔叔你好,我姓蘇,叫蘇雨嫣。”
“蘇……”李默的心髒猛地一跳,“你認識蘇清月嗎?”
女孩的眼睛瞬間亮了:“那是我媽媽。叔叔您認識她?”
“叔……叔?”這個稱呼像根細小的刺,輕輕扎了他一下。
所以,清月已經成了別人的妻子,別人的母親。一股說不清的失落漫上心頭。她的女兒在這裏做前台,想必日子過得並不寬裕。
是哪個窮逼小子,最終擁有了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李默不由心裏罵罵咧咧了一百遍。
“大學同學。”他回答。
“叔,您叫什麼名字?”蘇雨嫣好奇地問。
“李默。”李默擠出一抹笑容。
話音落下的瞬間,李默清晰的看到,女孩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她低下頭,手指在點單屏上飛快地操作,聲音瞬間冷了下來。
“今天店裏沒活動,券用不了,直接掃碼吧。”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李默措手不及。
一旁的其他前台小姐姐也都對視一眼,很明顯有些錯愕。
不過他倒也沒說什麼,沉默地付了款,端着那杯突然變得索然無味的飲料走到角落坐下。
突然,電流在李默腦海一閃而逝。
不對勁。
他反復回味着女孩剛才的反應。聽到他名字後的僵硬,那驟然冷下來的眼神,不應該啊......爲什麼?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櫃台後的蘇雨嫣。她正低着頭擦拭機器,側臉的線條,那抿嘴的弧度……一種模糊的熟悉感悄然爬上心頭。像誰?不僅僅像蘇清月。
像他自己。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炸響,讓他握着杯子的手指猛地一顫。
“不對,在想想,不會這麼狗血吧。”
李默強迫自己冷靜,腦海中不自覺的回想起那一晚。
那個混亂又滾燙的夜晚,晚會後,李默在學校外散步,卻意外碰到在學校旁酒吧走出的蘇清月。
當時蘇清月的明顯不對勁,面色潮紅,眼神迷離,抓住他的手臂求他帶她離開。
他把她帶回學校附近的酒店,原本他準備離開,可卻被蘇清月狠狠纏住,明顯被下藥了。
接下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他依稀記得她生澀卻熱烈的回應,記得自己作爲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年如何在她近乎餓虎撲食下化被動爲主動。
那是蘇清月的第一次,也是他的第一次。
那一夜之後,神豪系統憑空出現,無盡的財富涌入他的生活。
一夜間,他得到了他想都不敢想的女人,也得到了花不完的錢。
他以爲擁有了全世界,就能配得上蘇清月,就能名正言順地走向她,那一晚,他也有底氣負責,不再是一個需要靠打工來維持大學生活的窮學生。
可當他揣着自信去找她時,卻只得到她匆匆出國的消息,音訊全無。
蘇清月成了他心頭的白月光。此後十數年,他身邊從不缺少各色美女,或溫婉,或豔麗,或知性,她們在他用金錢堆砌的王國裏來來去去,卻沒有任何人能帶來那一夜那般感覺。
財富讓他看透了太多虛情假意,三十多的他,愈發感到空虛,渴望一份真實的情感,找個靠譜的人結婚,結果卻都是爲他的錢而來。
他發現繞了一圈,心底最想要娶的,依舊是那個夏天,那個夜晚,那個叫蘇清月的女孩。
或許,這就是白月光的魅力吧。
李默思緒回轉。
如果……如果那一夜,留下了什麼?
李默的心跳驟然加快,他飛快地心算着時間。蘇雨嫣看起來大概十八九歲的樣子,應該剛上大學……年份完全吻合。
所以,這個叫蘇雨嫣的女孩,很可能是他的女兒?!
牛逼!!!!
他猛地站起身,咖啡杯被打翻在地,褐色的液體濺在他價格不菲的西褲上,他卻渾然不覺。
他第一時間沒有去到前台,而是大步沖出星巴克,午後的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街道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他深呼吸兩口,平復下心中情緒。
他掏出手機,手指因爲激動而微微顫抖。
“福伯,幫我查一下兩個人。”
他撥打了一通電話。
福伯是一直跟着自己的管家,甚至在國外爲了自己擋下過子彈,擁有絕對忠誠。
“好的,李總。”
掛斷電話,李默看着星巴克中那個忙碌的少女身影。
若是自己和蘇清月有個女兒的話......那是不是說,他和蘇清月,還有機會。
想到這,李默情不自禁的露出傻子般的笑容。
背着我偷偷生女兒是吧。
不過,在福伯沒把信息交給自己之前,還是不能太沖動。
想了想,他回到了自己居住的豪華別墅內。
此刻,星巴克內。
冰涼的抹布擦過不鏽鋼台面,帶走最後一點奶漬。蘇雨嫣用力地、反復地擦着同一個地方,
她記得弟弟小時候生病發燒,媽媽抱着弟弟,守在那個狹小的水果店閣樓裏,整夜不敢合眼,第二天依舊要強打精神開門營業。她記得自己考上高中那年,學費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媽媽默默地把戴了多年的、外婆給的玉鐲子摘了下來。
她們沒有爸爸。這個認知從她懂事起就如影隨形。小時候被不懂事的孩子嘲笑沒爹的野種,她哭着跑回家問媽媽,爸爸呢?爸爸是誰?
媽媽總是沉默一會兒,然後用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語氣說:“他叫李默。” 除此之外,再沒有一個字的解釋,沒有抱怨,沒有懷念。
但只是蘇雨嫣這個女兒能感受到,媽媽內心深處的情緒。
所以,今天見到爸爸的事,她要告訴自己媽媽嗎?
可是這樣冷漠無情的人,媽媽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