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私奔吧!”
漂亮少年鄭重地說。
“借我點錢”四個字還沒說出口,談星言便被對方的白給驚到了,但她從善如流,自然而然地話風一轉,憂鬱道:
“寶貝,你知道我是淨身出戶,你這麼柔弱,我怕你跟着我吃苦……”
她深情地摸了摸面前少年的臉。
少年感動得落淚,一張小臉跟朵帶露的梔子花一樣清純漂亮,“言言,我不怕的,我可以做飯給你吃,可以做家務,還能自己去賺錢買藥,你別丟下我……”
“這怎麼能行?”談星言皺眉拉起少年的手,在他細嫩的手背上蜻蜓點水地吻了吻,輕聲道:“你上不了戰場,也做不了重活,在外面活不下去的。”
“我不想連累你。”
少年的目光落在自己被親吻過的手背上,眸色一暗,隨即撲上去用力抱住了談星言,將腦袋埋在她頸窩裏,悶悶地說:“那我也不能讓你一個人在外面受罪。”
談星言抱着他沒說話。
少年沉默了兩秒,忽然道:“他們都不要你,那我跟你結婚。”
談星言溫柔地笑了笑,平靜地說:“你是公爵少爺,我是廢物向導,更別說我不是談家真正的千金……我配不上你。”
“那又怎樣!”
少年將談星言抱的更緊了些,甚至讓她感到了一絲痛楚,“你是廢物向導,那我就是廢物哨兵,我們爲什麼不配?反正我喜歡你,只要你。”
談星言:“公爵大人不會同意的。”
“那我就絕食,割腕,去死。”
“?”
談星言捉住少年的雙肩將他推開,從那張無害的臉上捕捉到了一絲沒藏住的狠意,她心裏一動,嚴厲道:“不乖。”
“我是不是和你說過不能傷害自己?”
少年瞬間像只溫順的小羊一樣眼巴巴地看着她,討好道:“我乖的。”
“父親不同意,那我們就私奔。”
談星言見話題終於又繞回最開始,循循善誘道:“我離開後估計只能去外城做最底層的工作,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能最後見你一面已經很好了,”她輕輕擦了擦少年通紅的眼尾,有些落寞地說:“就算我們一起走,我也養不起你,我打聽過了,去南邊挖土豆每天只能掙五十塊錢,只夠喝兩支營養液……”
少年頓時心疼得不得了,趕忙舉起自己的光腦將餘額頁面給談星言看:
“不就是錢嗎?我有的是錢,咱們私奔到外城隨便哪裏,買一棟漂亮的房子種玫瑰花,你只要和我在一起就好了,我怎麼可能讓你去挖土豆?”
談星言一見光腦頁面上一串看不到盡頭的零,登時雙眼睜大,頭暈目眩,她強撐着驚喜與理智,做作道:“可是……”
“別可是了,”少年忍不住湊上來,柔軟的嘴唇吻了吻談星言的臉頰,見她沒有拒絕,眼神越來越亮,再接再厲道:“你帶着我,我帶着錢,咱們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做一對自由的伴侶。”
“什麼天才廢物,高貴低賤,利益真假,通通去死,”少年深深望進談星言怔愣的眼睛裏,認真而懇切地說:“言言,讓我們逃離這一切吧。”
談星言被這一句話擊中心靈。
明明她才居心叵測,但這一刻,她都有點分不清到底是誰在誘哄誰了。
“言言,以後讓我照顧你,好不好?”
少年壓低聲音,滿眼期待。
談星言動搖了,“好……”
“我想親親你,好不好?”
少年得寸進尺地慢慢湊近,兩人鼻尖碰到鼻尖,溫熱的呼吸交融。
談星言感受到他克制地停在離自己極近的距離,呼吸急促地等待着自己的許可。
很乖。
她閉上眼睛,無聲同意。
下一秒,帶着藥劑清苦香氣的吻落了過來,綿軟又笨拙地吮着她的嘴唇。
磕磕絆絆地金魚啵嘴半天,少年戀戀不舍地和她分開,羞澀地詢問自己的表現如何:“言言你感覺……怎麼樣?”
談星言回味了一下,認真回答:“軟軟的,香香的,但是有點苦。”
“是嗎?”
“是呀,不過還不賴。”
談星言矜持地點點頭,然而她看見少年的神色猛然一變,警惕又敵意地轉頭看向門口,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那句“是嗎”並不是少年說的。
嗯???
談星言渾身一緊,屏住呼吸,脖子像機器人一樣僵硬地轉過去,看到了臉色鐵青的公爵和表情陰沉的帝國元帥。
啊哈哈。
是最不該看見這一幕的人——私奔對象的公爵老爹,和自己的便宜未婚夫,尤利烏斯·艾德溫。
懸着的心終於死了。
“談、星、言。”尤利烏斯冷冷地將她的名字一點點從牙縫裏擠出來,像是強忍憤怒的獅子一樣神色可怖,說話都帶着刺骨的寒氣,“你要不要解釋一下,你在幹什麼?”
談星言看着對方額角一跳一跳的青筋,硬着頭皮道:“如你所見,在親嘴。”
“啪。”
帝國元帥手中的玻璃杯怦然碎裂,濃稠如血的名貴酒液弄髒了他雪白的手套。
“你別忘了,我們的婚約尚未取消,”帝國元帥氣得雙眼猩紅,看她的眼神像是想把她撕碎一樣仇恨,“你就這麼賤,連一天都等不及,就要另攀高枝?”
“就這麼怕失去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怕到爬一個病秧子的床?嗯?”
帝國元帥大跨步靠近,異常高大的身影帶起一陣勁風,談星言被對方的殺氣騰騰嚇得後仰,她剛想反駁,便發現自己此刻確實正坐在少年柔軟的大床上。
“……”
坐在她旁邊的少年慢條斯理地下了床,擋在尤利烏斯面前,冷冷嘲諷道:
“元帥大人,你別搞笑了。”
“言言追你的時候你愛搭不理,言言被欺負的時候你冷眼旁觀,言言被污蔑的時候你助紂爲虐,就連談家要將她掃地出門,你也落井下石,現在又來裝什麼正宮?簡直賤得慌。”
“不如抱着你那親親真千金回家吃嘴子去吧,別一天到晚惦記別人老婆。”
帝國元帥和公爵都被病弱少年的口出惡言震驚了,特別是公爵,就像不認識自己兒子了一樣不可置信地喊道:“琴柯?”
“你,你怎麼能爲了一個黃毛對元帥閣下如此無禮?你是不是被這丫頭騙了?”
琴柯沖自己父親虛弱地笑了笑,溫和又無害地撒嬌道:“爹地啊,她才不是什麼黃毛,她是我的伴侶,我的向導。”
“我要和她結婚!”
“你不同意,我們就私奔。”
話音剛落,尤利烏斯就深感荒謬地發出一聲侮辱性十足的嗤笑。
公爵簡直要被兒子突如其來的叛逆氣暈了,他惱怒地指着琴柯的鼻子破口大罵:“蠢貨,你簡直糊塗!”
“她不僅是個鳩占鵲巢的冒牌貨,還是個根本無法安撫哨兵的廢物!”
“如今真正的談家小姐回來了,你和她匹配度很高,她是舉世罕見的3S級向導,能治好你的精神力紊亂症,你別傻乎乎地被人耍得團團轉,不要錯把魚目當珍珠!”
公爵簡直恨鐵不成鋼。
琴柯驟然聽到3S級向導能治好他絕症的話,整個人控制不住地一愣,竟然一時無法言語。
而帝國元帥抓住他沉默的這一瞬,轉而對談星言惡意道:“看見了嗎?”
“任何人都不會真正忠誠於你。”
“這就是背叛者的下場。”
“談星言,”尤利烏斯一把推開琴柯,用力抓住談星言的手腕粗暴地將她扯近自己,金色的碎發掃到她的臉頰,烈焰一般燃燒的瞳孔直白而冒犯地緊盯着她,聲如寒冰:“我本來打算明天和你求婚。”
“你居然在背地裏偷人。”
“你背叛了我。”
手上的力道進一步加重,談星言感覺自己的手臂快斷了,忍不住掙扎起來,對方卻像只困獸一般露出暴怒又受傷的神色,不停重復:“你居然背叛了我。”
他看見談星言的眼睛裏閃過痛色,滲出瑩瑩的水意,心裏交雜地涌起一陣恨意與快意,然而還沒等他再說些什麼出來泄憤,一個大嘴巴子閃電般猛地抽來。
“啪!!!”
“……”
全場死一樣寂靜。
——談星言用另一只手。
抽了他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