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知緣分薄如蟬翼,如果今後你我緣慳一面 ,那願你順頌時祺,秋綏冬禧——沈酌
海大第一附屬醫院。
作爲海市最好的醫院,清晨八點未到,醫院門診前已經擠滿了人群。
導診用甜美的聲音指引着大家有序排隊掛號,煙脂白皙纖長的食指壓了壓帽子,順勢加入隊伍末尾。
正是酷熱盛夏,她這副打扮着實引人注目。
漆黑的防曬長裙嚴嚴實實地包裹住全身,烏黑的秀發藏進衣服自帶的加寬帽檐中,大半張臉被黑色口罩擋住,只露出一雙嫵媚瀲灩的挑花眼。
多虧她身材玲瓏高挑,才將這套“另類”的衣服穿出一絲格外的美感,不至於顯得很奇怪。
煙脂左手夾着手機,漫不經心地聽着對面經紀人米婭的嘮叨聲。
“我的小祖宗,您又跑哪去了?這會正是殺青宴,大家都等着你過來呢……”
煙脂嗤笑一聲,“少來這套,又哄我去喝酒呢?今天是殺青宴那我昨晚參加的是啥?”
米婭自知理虧,轉移話題:“陳導這兩天給咱們遞了個劇本,是他打算沖獎用的,我看了劇情沒問題,就是親密戲很多,你要不要考慮考慮?”
煙脂掃了一眼屏幕上滾動的名字,還有兩個就輪到她了:“再說吧。”
“也是,畢竟你這麼多年無欲無求的,身邊連個公蚊子都沒有,根本毫無經驗。”
“你要是拍啊,可得找個精壯的男人好好討教一下,這樣才懂其中奧秘。”米婭發出猥瑣的笑聲。
毫無經驗?
煙脂的思緒恍惚了一下。
不由得回到了六年前的那個畫面。
學校的器材室中。
少年健碩的手臂托住她的臀部,將人強勢地抵在門板上。
她白皙修長的雙腿勾住他的腰。
他惡劣地勾起唇,琥珀色的琉璃眸子裏燃燒着毫不掩飾的獨占欲。
“再敢跟他說話,老子*死你。”
那是煙脂第一次見到沈酌清冷面孔下不爲人知的一面。
令她沉醉,也令她上癮。
米婭說錯了,她不止有經驗,而且豐富得很。
只可惜傳授她經驗的那個人再也睡不到了。
哦不,回不來了。
米婭知道她在醫院,又關心了她幾句,最後問了她遮嚴實沒有,得到確切的答案後這才掛斷了電話。
“請38號煙脂女士前往婦科一號診室就診。”
煙脂最近感覺會陰部有些許瘙癢,她懷疑是陰道炎,於是抽空過來醫院檢查一下。
她拿起包包推開診室門。
可在聽到男人聲音那一刻,煙脂握着門把手的五指瞬間收緊,心髒有一瞬間停滯跳動。
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聲音。
怎麼會是他?
“下一位可以進來了。”
感覺到對方沒動靜,清冷矜貴的男人下意識抬頭,四目相對,都從熟悉的眼神中找到了彼此,兩人都沉默了。
世界上最尷尬的事情是什麼?
分手後撞見前男友?
不。
而是做婦科檢查時恰好主治醫生是自己的前男友。
煙脂表示。
她好想死。
救命。
昨晚上再給煙脂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在喝醉的時候拿着手機亂掛號了,果然人一倒黴起來喝涼水都塞牙縫。
不過按照他們分開後的時間線,像沈酌這種天才少年,的確應該成爲一名主治醫生了。
沈酌迅速挪開了視線,語氣冷淡而陌生:“看不看?”
來都來了。
煙脂掙扎了一會,秉承着“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理念,磨磨蹭蹭地坐到男人對面。
她弱弱地伸出小手,淡定自若地打了個招呼:“嗨,好久不見。”
沈酌頭也不抬,眉目疏冷:“哪裏不舒服?”
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就像沒認出她來一樣。
煙脂抿了抿唇,尷尬地收回小手。
她的語氣有些許不自然。
“就是那個,會陰部有些瘙癢……”
“癢到什麼程度,會不會動手抓?”
煙脂:“……”
倒也不必如此詳細。
“嗯。”
“白帶什麼顏色?多不多?”
深呼吸一口氣。
“白色凝乳狀,挺多的……”
聽完她的描述,沈酌面不改色地在電腦前敲下診斷,抬頭,淺褐色的深眸冷淡地瞥了一眼旁邊的床:“躺上去,褲子脫了,我取一下白帶。”
煙脂:“??!”
如果這人不是穿了一身聖潔的白大褂,以及那公事公辦的態度,她都要以爲他是故意的,他是怎麼毫無尷尬之色地對她這個前女友說出這種話的?!
“不願意就出去,別耽誤我看下一個。”
似乎看出了她的抗拒,沈酌那張俊美如玉的面容半冷了下來,開始趕客。
煙脂的氣性一下上來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她氣性就上來了。
躺就躺,誰怕誰!
他自己都不尷尬,她還怕什麼?兩眼一睜一閉不就過去了。
煙脂深呼吸一口氣,秉持着視死如歸的心態躺上了取樣床,纖長白嫩的五指不自覺攥緊了床沿,顫抖中透露出緊張。
“裙子掀上去,內褲脫了。”
“把腿分開。”
煙脂白嫩的臉頰燃起一抹薄薄的粉紅,貝齒羞赧地咬了下飽滿紅潤的紅唇,耳朵紅得幾乎要滴血。
還好有口罩遮住她的臉色,不至於鬧出笑話,不然煙脂真的沒臉見人了。
殊不知。
那雙旖旎勾人的桃花眼尾已經泛起一層淡淡的殷紅,水光瀲灩,勾人得緊。
沈酌眸光飛快地挪開。
煙脂下意識抬頭看向沈酌。
只見男人邁着步伐朝她走來,這是煙脂第一次見他穿白大褂的模樣,黑發濃稠如墨,白衣勝雪,襯得男人英俊容顏昳麗如畫,仿若一尊無暇玉器跌入冰冷的寒潭中,尊貴而不容沾染。
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拾起橡膠手套,不緊不慢地往上套,指節修長,骨骼的每一處弧度都異常精致,宛若精雕細琢的藝術品。
曾經。
煙脂最喜歡他這雙大手。
她無數次想過沈酌這雙大手執起手術刀會是多麼驚豔的模樣,將一個個性命垂危的病人從死神手中拯救出來,給予他們新的生命。
可惜。
再次相見。
她卻再也沒有合適的身份去見證這份榮耀了。
心髒劃過一瞬間的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