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嗡嗡……
茶幾上的手機,像是催命符一樣,執着地震動着。
屏幕上亮起的“蘇傾影”三個字,仿佛帶着一股冰冷的寒氣。
讓客廳裏剛剛升起的那一絲曖昧和溫情,瞬間凝固。
秦可馨臉上的紅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她下意識地挺直了腰背。
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裙邊。
前妻。
這個身份,對任何一個對男人抱有幻想的女人來說,都具備着天然的壓迫感。
尤其是,當她知道陳夜對這個前妻用情至深的時候。
陳夜的動作倒是很坦然。
他當着秦可馨的面,拿起了手機,劃開了接聽鍵。
“喂。”
他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什麼情緒。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同樣冰冷的女聲。
“今天下午,你在家嗎?”
這聲音清冷,驕傲,像高山上的雪。
“應該在吧,有事?”陳夜靠在沙發上,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他察覺到身邊的秦可馨。
呼吸都屏住了,耳朵豎得跟兔子似的。
“我有個箱子落在臥室的衣帽間了,讓語嫣過去拿一下。”
語嫣?
江語嫣?
陳夜的腦子裏飛速閃過這個名字。
【誰?江語嫣是誰?】
他把原主的記憶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出這麼一號人物。
朋友?親戚?
他這邊一遲疑,電話那頭的蘇傾影立刻不耐煩了。
“怎麼?不方便?”
“方便方便。”陳夜立刻回過神來,含糊地應了一聲,“下午……我在家。”
“嗯。”
對面應了一聲,然後,毫不拖泥帶水地掛斷了電話。
“嘟……嘟……嘟……”
聽着手機裏的忙音,陳夜心裏一陣無語。
這前妻,還真是個雷厲風行的主兒。
他放下手機,一轉頭,就對上了秦可馨那雙寫滿了擔憂和探究的漂亮眼睛。
“是……蘇小姐的電話?”秦可馨小心翼翼地問。
“嗯。”陳夜點點頭,把手機丟回茶幾上。
“她……她說什麼了?”
“沒什麼,說是有個箱子落下了,下午讓朋友過來取。”
陳夜的語氣很隨意,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可他越是這樣,秦可馨就越是心疼。
她自動腦補出陳夜故作堅強。
用冷漠來掩飾內心傷痛的模樣。
一個男人,得有多愛一個女人。
才會在離婚後,連聽到她的聲音,都裝得如此不在乎。
而他剛剛那瞬間的遲疑,一定是被勾起了傷心的回憶吧。
秦可馨看着陳夜那張英俊卻帶着疲憊的側臉。
放在膝蓋上的手,又攥緊了些。
她忽然很想伸手抱抱他。
就在這個念頭快要付諸行動的時候,陳夜開口了。
“好了,說正事。”
他仿佛已經從剛才的情緒裏抽離了出來。
整個人又恢復了那個運籌帷幄的“陳律”狀態。
“公益部的事情,你回去之後,先幫我做幾件事。”
“第一,起草一份部門成立的內部公示文件,要寫得漂亮點,重點突出我們君誠律所的社會責任感。”
“第二,整理一下君誠目前所有律師的檔案,把那些有相關經驗,或者對公益事業有熱情的律師名單,單獨列出來給我。”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幫我篩選最近幾個月內。
新城所有影響比較大的,涉及民生的敗訴案件。
特別是那些因爲請不起好律師,或者被對方用程序正義打敗的案子。”
陳夜一條條地布置着任務,思路清晰,邏輯縝密。
秦可馨連忙拿出手機,打開備忘錄,將他的話一一記下。
工作狀態的陳夜,對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那份專注和專業,讓她暫時忘記了剛才那些兒女情長。
“……大概就是這些,你先去做,有什麼問題,隨時跟我匯報。”
交代完所有事情,陳夜靠在沙發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覺得自己的眼皮已經開始打架了。
昨晚跟柳歡那個女妖精的體力消耗,實在是太大了。
“好的,陳……陳夜,我馬上去辦。”
秦可馨收起手機,站起身,一副幹勁十足的樣子。
她走到門口,換好鞋,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沙發上的男人。
“那你……好好休息,別想太多了。”
“嗯。”陳夜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秦可馨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門關上的瞬間,陳夜再也撐不住,直接倒在了沙發上。
【媽的,終於走了。】
【再不走,老子就要當着她的面睡着了。】
他掙扎着從沙發上爬起來,走回臥室。
躺在那張柔軟的大床上。
床單上,似乎還殘留着昨晚那場大戰後,柳歡身上那股獨特的體香。
陳夜聞着這股味道,連澡都懶得洗,眼皮一沉,直接昏睡了過去。
……
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
沒有夢,沒有紛擾,純粹是身體極度疲勞後的徹底放空。
不知道過了多久。
陳夜是被一陣急促的門鈴聲給吵醒的。
“叮咚——叮咚——叮咚——”
門鈴按得又急又快,帶着一股不耐煩的勁兒。
陳夜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窗外,天色已經有些昏黃。
他摸過手機看了一眼。
下午四點半。
“誰啊……”
他揉着眼睛,趿拉着拖鞋,一身睡衣地晃到門口。
腦子裏還在想,是不是秦可馨又送什麼東西過來了。
他透過貓眼往外看了一眼。
外面沒人。
“搞什麼鬼……”
陳夜嘟囔了一句,以爲是惡作劇。
剛想轉身回去,門鈴又響了。
“叮咚——”
這一次,只響了一聲。
緊接着,一個嬌媚又帶着一絲不爽的女聲,隔着門板傳了進來。
“陳夜,我知道你在裏面,趕緊給我開門!
數到三,不開門我就自己刷卡了!”
這聲音……不是秦可馨,更不是柳歡。
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聲音。
陳夜皺了皺眉,心裏升起一股煩躁。
他睡得正香,被人吵醒,心情本來就不好。
這女人誰啊?口氣這麼沖。
還刷卡?
【操,原主這個狗東西,到底給了多少女人自己家的門禁卡?!】
他心裏罵罵咧咧,但還是不情不願地拉開了公寓的門。
門開的瞬間。
一股濃鬱的香水味,伴隨着一陣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清脆聲響,涌了進來。
門外站着的,是一個他完全陌生的女人。
一個……只看一眼,就讓任何男人都挪不開眼睛的女人。
女人大概二十六七歲的樣子。
一頭栗色的大波浪卷發,隨意地披在肩頭。
臉上畫着精致的妝容,眼線微微上挑。
配上那飽滿的紅唇,顯得既性感又充滿了攻擊性。
她身上穿着一件剪裁極簡的白色連衣裙。
裙子的料子很薄,緊緊地貼着她的身體。
將那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勾勒得淋漓盡致。
尤其是在午後陽光的照射下,裙子甚至有些半透明。
能隱約看到裏面內衣的輪廓。
裙擺很短,將那雙又長又直的美腿完全暴露在空氣中。
她的腳上,踩着一雙銀色的綁帶高跟鞋。
鞋跟又細又高,襯得她本就高挑的身材更加挺拔。
這個女人,從上到下,都散發着一種“老娘很貴,你泡不起”的強大氣場。
陳夜打量她的同時,她也在打量着陳夜。
當她的看到陳夜那一身皺巴巴的睡衣。
還有那頭亂糟糟的頭發時,好看的眉毛立刻擰了起來。
“搞什麼啊你?這都幾點了還睡?”
她一邊說,一邊自顧自地走了進來。
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出“噠噠噠”的聲音。
那姿態,自然得就像是回自己家。
陳夜被她這理所當然的態度給搞懵了。
“請問……你找誰?”他堵在門口,客氣地問。
女人停下腳步,轉過身,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他。
“找誰?陳夜,你睡傻了吧?當然是找你!”
她說着,徑直繞過陳夜,朝着客廳走去,目光在公寓裏掃視了一圈。
最後,定格在牆角一個紙箱上。
“哦,就這個吧?”
她走過去,踢了踢那個箱子。
陳夜腦子裏的那根弦,終於接上了。
蘇傾影說的那個朋友。
江語嫣。
“你是……江小姐?”陳夜試探性地問。
“噗嗤。”
江語嫣聽到這個稱呼,直接笑出了聲。
她笑得花枝亂顫,胸前那驚人的弧度也跟着上下起伏。
“江小姐?陳夜,你今天演哪一出啊?”
她抱着胳膊,饒有興致地走回到陳夜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那眼神,充滿了戲謔。
“怎麼?跟蘇傾影離了婚,連我都不認識了?”
她靠得很近,那股馥鬱的香水味。
混合着她身上獨特的女人香,霸道地鑽進陳夜的鼻腔。
“還是說,怕我吃了你?”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帶着一絲沙啞的性感。
溫熱的氣息,就噴在陳夜的耳邊。
陳夜的身體,瞬間僵住。
他不是被這股曖昧的氣息給撩到了。
而是被嚇到了。
這對話……這姿態……這熟悉的程度……
完全超出了一個普通“老婆閨蜜”的範疇!
一個荒唐到讓他頭皮發麻的念頭,猛地在他腦海中炸開。
他看着眼前這個媚眼如絲。
用挑逗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人。
【臥槽……】
【原主這個禽獸!畜生!】
【他媽的,連自己老婆的閨蜜都沒放過?!】
就在陳夜被這個發現震得外焦裏嫩的時候。
江語嫣的動作,變得更加大膽。
她伸出一根塗着紅色指甲油的食指,輕輕點在了陳夜的胸口上。
指尖隔着薄薄的睡衣,在他的胸肌上,不輕不重地畫着圈。
“說真的,陳夜。”
“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以前你見到我,眼睛都恨不得黏在我身上。”
“現在裝什麼正人君子?”
她微微踮起腳尖,紅唇幾乎要貼上他的嘴唇,吐氣如蘭。
“我們……又不是沒一起……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