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總是分不清我和雙胞胎妹妹。
他會因爲認錯牽了妹妹的手,因爲認錯給吻了她的唇,因爲認錯,走進她的房間。
每次被我發現,他都會痛哭流涕的道歉:
“對不起,因爲你們太像了,我總分不清。”
“我不是故意的,可我真的沒辦法,沒錯分不清你們倆,我都恨不得殺了自己。你能原諒我嗎?”
妹妹同樣一臉無辜的哭着道歉:“姐,對不起,都怪我,是我不該出現的。”
看着他們痛苦萬狀的臉,我一次次心軟。
甚至告訴自己,或許,真的是我和妹妹太像了。
於是,我不再質問,不再爭吵,甚至在他又一次認錯後,默不作聲地收拾好妹妹留下的痕跡。
後來我們新婚夜,我無意中聽見他對妹妹說:
“我當然分得清。你有耳垂有顆小痣,她沒有。”
“但你不覺得,看你姐裝大度的樣子,特別有意思嗎?”
世界瞬間死寂。
原來如此,我默默摘下婚戒扔進垃圾桶。
從今往後他還能不能分得清,我全都不在乎了。
婚禮當天,宴會廳裏賓客們的歡笑聲隔着門板傳來。
而我站在這裏走廊,聽到了丈夫和雙胞胎妹妹在隔壁房間裏的對話。
“南遇,今天可是我姐的婚禮,你不該在這裏的。”
“那我該在哪裏?”
“在婚房裏應付你那個裝大度的姐姐?”
“哎呀,你別這麼說姐姐嘛。”
簡芯咯咯笑起來,“她對你多好啊,就算你‘認錯’了那麼多次,她都原諒你了。”
“是啊,裝得真像那麼回事。”
宋南遇的語氣裏滿是嘲諷,“每次我只要說‘對不起,我真的分不清你們’,她就信了。那副明明很痛苦還要強裝寬容的樣子,你不覺得特別有意思嗎?”
“你太壞了!”
簡芯嗔怪道,“不過,你真的分得清我們嗎?我們可是連媽媽都經常弄錯呢。”
“當然分得清。”
宋南遇說得篤定,“你有耳垂有顆小痣,她沒有。而且你身上有橙花的香水味,她從來不用香水。她的眼睛比你亮一點,笑的時候左邊唇角上揚的弧度更明顯——”
“夠了夠了!”
簡芯打斷他,聲音卻透着欣喜,“知道啦,你觀察得真仔細。那你還故意認錯那麼多次?”
“好玩啊。”
宋南遇輕描淡寫,仿佛在說今天的天氣,“看她一次次原諒,一次次說服自己相信我的借口,你不覺得,這遊戲特別有意思嗎?”
世界在那一瞬間死寂。
走廊的壁燈灑下昏黃的光,模糊了視線。
我低頭,看着自己微微顫抖的手,無名指上的婚戒在燈光下閃爍着諷刺的光芒。
原來如此。
這些年所有的痛苦、掙扎、自我懷疑,原來只是一場遊戲。
每一次他“認錯”牽了簡芯的手。
每一次他“不小心”擁錯了人。
每一次他“走錯”進她的房間,都是故意的。
而我像個傻子,一次次相信他那句“對不起,因爲你們太像了,我總分不清”。
甚至就在今天早上,婚禮開始前,我還撞見他從簡芯的房間出來。
他當時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換上那副痛苦萬分的表情:“檸檸,對不起,我又……我又走錯了。我敲了門以爲是你……我真的,真的分不清你們倆,我都恨不得殺了自己。”
簡芯跟在他身後,眼眶通紅,楚楚可憐:“姐,對不起,都怪我,是我不該出現的。要不是我,姐夫也不會總是認錯……”
那時我看着他們痛苦萬狀的臉,又一次心軟了。
甚至告訴自己,或許,真的是我們太像了,這不能完全怪他。
多麼可笑。
多麼可悲。
“那你現在在這裏,不怕姐姐突然找過來?”
簡芯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她不會的。”
宋南遇的語氣裏滿是篤定,“她‘大度’着呢。就算發現了,我只要說喝醉了,又認錯了人,她就會原諒我的。這招百試百靈。”
“你真厲害。”簡芯的聲音甜得發膩,“那今晚你打算怎麼過?真的要回婚房嗎?”
“急什麼?”
宋南遇輕笑,“再待會兒。”
一股惡心感涌上喉嚨,我捂住嘴,強迫自己不要發出聲音。
但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退了一步,高跟鞋不小心踢到了牆角的滅火器。
“咚”的一聲悶響。
房間裏瞬間安靜了。
門被猛然拉開。
宋南遇站在門口,襯衫領口微敞,臉上還帶着未散的笑意。
但看到我的瞬間,那笑容僵住了。
“檸檸?”
他迅速換上那副我熟悉的、帶着慌亂和愧疚的表情,“你怎麼在這裏?我剛才喝多了,走錯了房間,我以爲這是我們的婚房……”
簡芯從他身後探出頭,臉上同樣掛着無辜:“姐,對不起,姐夫他喝醉了,我正要送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