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急促又狂暴的砸門聲,幾乎要把這扇剛換的防盜門給拆了。
林晚皺着眉,從電腦屏幕前抬起頭。
畫稿的截止日期就在明天,她已經連續熬了兩個通宵,腦子像一團被攪亂的漿糊。
今天是萬聖節。
外面很吵。
小區的孩子們大概都瘋了。
她沒準備糖果,也不想應付。
只想安安靜靜地畫完稿子,然後睡個天昏地暗。
“咚咚咚咚!”
砸門聲變本加厲,甚至帶上了腳踹的聲音。
“開門!開門!”
“不給糖就搗蛋!”
門外,幾個孩子的尖叫聲混雜在一起,刺得人耳膜生疼。
林晚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深吸一口氣,走到門邊,對着貓眼往外看。
幾個七八歲的孩子,穿着廉價的萬聖G節cos服,臉上畫着鬼畫符,正起勁地踹着她的門。
爲首的一個小胖子,手裏還拎着一個南瓜燈。
不,那不是南瓜燈。
是一個掏空了的真南瓜,裏面似乎還裝着什麼溼乎乎的東西。
林晚的火氣“噌”地一下就上來了。
這哪是討糖,這分明是上門打劫。
她打開門鎖,將門拉開一道縫。
“小朋友,我這裏沒有糖,你們去別家吧。”
她的聲音因爲疲憊而有些沙啞,但語氣還算客氣。
誰知,那幾個孩子看到門開了,非但沒有離開,反而更加興奮。
“騙人!你肯定有!”
“快把糖交出來!”
爲首的小胖子更是囂張,直接伸手就想推門闖進來。
林晚臉色一沉,用力抵住門。
“我已經說了,沒有糖!請你們立刻離開,不然我叫保安了!”
“你敢!”
小胖子被她冷厲的眼神嚇了一跳,但隨即惱羞成怒。
他覺得自己作爲這群孩子的頭兒,面子掛不住了。
“臭女人!不給糖是吧?兄弟們,給她點顏色看看!”
話音剛落,他猛地舉起手裏的南瓜。
林晚心裏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她想立刻關門,但已經來不及了。
“砰!”
一聲悶響。
那個裝滿了泥巴和水的南瓜,被狠狠地砸在了門板上。
嶄新的木質門板上,瞬間糊上了一大片污穢的泥漿,還混雜着腐爛的南瓜瓤,順着門縫往下滴答着惡心的汁水。
“哈哈哈哈!”
“活該!誰叫她不給糖!”
門外的孩子們發出一陣刺耳的哄笑,然後一哄而散,飛快地跑下樓梯。
林晚站在門內,渾身僵硬。
她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聞着空氣中彌漫的腐爛氣味,氣得渾身發抖。
這扇門,是她上個月花了八千多塊錢剛換的,意大利進口的牌子,光是看樣品她就喜歡得不得了。
現在,就這麼被毀了。
她猛地拉開門,樓道裏已經空無一人,只剩下那幫小惡魔幸災樂禍的笑聲在回蕩。
憤怒,委屈,惡心。
種種情緒涌上心頭,讓她幾欲作嘔。
她拿出手機,想打電話給物業。
可號碼還沒撥出去,她又停住了。
跟物業說又有什麼用?
一群熊孩子,還能把他們怎麼樣?最後大概率又是不了了之。
林晚疲憊地嘆了口氣,認命地關上門,找來抹布和水桶,開始清理這片狼藉。
泥漿混着南瓜的碎屑,黏糊糊地粘在門上,極難清理。
她蹲在地上,一點一點地擦着,心裏的火越燒越旺。
算了,自認倒黴吧。
就當是被瘋狗咬了一口。
她這麼安慰自己,可胸口那股惡氣,怎麼也咽不下去。
第二天一早,林晚被一陣急促的門鈴聲吵醒。
她頂着兩個黑眼圈,迷迷糊糊地去開門。
門外站着一個燙着卷發的中年女人,一臉的橫肉,看穿着打扮,倒像是那種廣場舞領隊。
女人身後,站着一個畏畏縮縮的小胖子。
正是昨天那個帶頭砸門的熊孩子。
林晚的記憶瞬間被喚醒,臉色也冷了下來。
這是……家長找上門了?
來道歉的?
她心裏剛閃過這個念頭,就被女人接下來的話給震得外焦裏嫩。
“你就是住這兒的那個女的?”
女人上下打量着她,眼神充滿了鄙夷和挑剔,像是在看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林晚皺眉:“是我,請問有什麼事?”
女人突然拔高了音量,指着林晚的鼻子就開罵。
“有什麼事?你還好意思問我有什麼事?”
“我兒子昨天好心好意來你家要糖,你給了嗎?你不僅不給,還凶他,恐嚇他!你看看你把他嚇成什麼樣了!”
女人一把將身後的小胖子拽到前面。
小胖子配合地擠出兩滴眼淚,哆哆嗦嗦地說:“媽媽,我怕……這個阿姨好凶,她昨天要打我……”
林晚簡直要被氣笑了。
惡人先告狀還能這麼理直氣壯?
“你兒子怕?”她冷笑一聲,指了指門上還沒完全幹透的水漬和一道淺淺的劃痕,“那你看看我的門!你兒子昨天拿裝滿泥的南瓜砸我的門,這又怎麼說?”
女人瞥了一眼那扇門,臉上沒有絲毫愧疚,反而更加囂張。
“砸了你的門怎麼了?你一扇破門能值幾個錢?我兒子被你嚇得一晚上做噩夢,現在發着高燒,醫生說得了急性驚恐症!這筆賬怎麼算?”
她從包裏甩出一張醫院的繳費單,直接砸在林晚的臉上。
“看看!這是醫院的診斷證明和醫藥費單子!五千塊!一分都不能少!”
女人雙手叉腰,唾沫星子橫飛。
“你個沒人要的賤貨!一個人住這種地方,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今天你要是不賠錢,我跟你沒完!”
賤貨?
林晚的腦子嗡的一聲。
一股血直沖頭頂。
她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人,身體因爲極度的憤怒而微微顫抖。
女人被她看得有些發毛,但氣勢上卻不肯輸。
“你看什麼看!賠錢!今天不拿錢,我就住在你家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