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點，主持人的聲音傳遍現場：“請各位嘉賓和工作人員前往三樓用餐！”
林昕悅在餐桌間穿梭檢查，後肩突然被一只手按住——冷冽的苦橙氣息裹過來，時燼的聲音貼着她耳朵：“你坐技術部區域。”掌心的溫度透過襯衫滲進來，她的肩線瞬間繃緊。
林昕悅緩緩轉身，嘴角扯出個勉強的笑：“時總，我跟攝制組坐一塊兒就行。”
他抽走她口袋裏的流程表，筆尖劃掉“餐敘”旁的“劇組席”：“那我現在跟主持人說，取消餐敘環節。”
林昕悅趕緊搶回流程表，聲音不自覺高了點：“時總監，我坐！”
“宴席裏有芒果布丁，別碰。”他抬手調了調腕表，語氣平淡得像在說設備參數。
她驚訝地抬頭，眼睛微微睜大，睫毛顫了顫：“您怎麼知道我對芒果過敏？”
“公司團建日志裏寫了。”他沒看她，目光掃向陸續入座的技術組。林昕悅抿了抿唇，沒再追問，只是指尖悄悄摸了摸口袋的抗過敏藥。
這時張晨走過來，拍了拍林昕悅的肩：“林制片，攝制組坐那邊，別走錯。”說着指了個方向。
時燼突然側身，手臂微抬擋在林昕悅身後，隔開她和張晨，面無表情：“她坐技術席。”
張晨愣了下，臉上的笑僵了：“哎呀，時總監，這可不能壞了規矩。”
時燼調出平板裏的座位表，紅圈把技術席標得刺眼，目光掃過張晨：“我的規矩。”
林昕悅察覺氣氛不對，連忙打圓場，笑容裏帶着點緩和的意味，語氣放軟“張導，沒事兒，形式而已，坐哪都一樣。”
張晨擺了擺手，沒再多說，轉身走了。時燼拉開身旁的椅子，落座時對着耳麥輕說：“空調對着劇組區域直吹。”
“時總監，要是把攝制組吹感冒了，下午活動沒法進行了。”林昕悅站在旁邊，眉頭微蹙，語氣裏帶着擔憂。
他點開平板上的空調控制界面，調高劇組區域溫度，把屏幕轉向她：“現在可以坐了？”
林昕悅微微頷首，在他身旁坐下。
技術部的人陸續過來，技術助理李樺看到她，眼睛一亮：“呦，我們今天這待遇，制片陪着吃飯呢！”
技術組組長用筷頭敲了敲李樺的頭：“你個沒眼力見兒的，沒看見老大在？”
時燼叉尖輕敲李樺的餐盤，聲音冷得像冰：“食不言。”
李樺縮了縮脖子，又看向林昕悅，來了興致：“林制片，上個月會展中心的AIGC影片大賞，你是不是也在？”
林昕悅指尖捏着筷子頓了頓，微笑點頭：“對，我算半個策展人，當時負責協調展映設備。”
李樺掏出手機，調出當時的現場照：“那你覺得《藍色預警》這部片子怎麼樣？”
“叮”的一聲，時燼的餐刀在餐盤上劃出短促聲響。他推開面前的甜品碟，沉聲說：“換部片子討論。”
林昕悅側頭看了他一眼，見他臉色冷硬，又轉回來對李樺笑了笑：“片子挺不錯的，你是負責後期？”
苦橙氣息突然靠近——時燼把手機屏幕轉向她，上面是她策展影片的數據：“你策展的片子，數據更好。”
她眼底閃過一絲詫異，隨即禮貌回應：“時總監過譽了，都是團隊配合得好。”
時燼把手機鎖屏放回口袋，起身時指尖輕按她的椅背，西裝下擺掃過她的手臂：“來技術艙，看真實數據。”
林昕悅剛要起身，手腕突然被人攥住——是程銘，峰會主辦方的負責人之一，穿淺灰色西裝，袖口別着銀質袖扣，笑起來眼角有細紋：“林制片，可算找到你了。”他拿起桌上的酒瓶，給林昕悅空着的酒杯斟滿：“這幾天峰會籌備你太忙，我連跟你對接細節的機會都沒有，這杯我敬你，辛苦。”說完仰頭喝盡。
林昕悅順手拿起酒杯，剛要碰唇，時燼突然扣住杯口，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力道不輕，杯底磕出脆響。他遞來一杯果汁：“她今天要測試設備靈敏度，不能喝酒。”
“沒事兒，這點酒不影響。”林昕悅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放下杯子時對程銘笑：“程銘哥，下次我請你吃飯。”
時燼奪過她手裏的空杯，重重磕在桌面，聲音冷得發沉：“數據測試提前了。”說着拉住她的手腕就往出口走。
桌上的人都停下筷子，眼神往這邊飄；程銘臉上的笑僵了下，手還懸在半空，看着兩人的背影，指尖捻了捻杯沿，沒說話。
走廊裏，林昕悅掙了掙手腕：“時總監，設備測試交給下面的人做就行。”
時燼推開安全通道門，把她困在門後陰影裏，掌心撐着她耳側的牆，氣息有些不穩：“現在歸我直接監管。”
“也沒人攔着。”她垂眸，指尖捏着衣角。
時燼指腹輕抬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下次再喝酒，我直接喂你解酒藥。”
“我沒醉，多謝時總監關心。”她別過臉，耳尖發燙，語氣裏帶着點疏離的客氣。
時燼鬆開手，後退半步整理袖口，推開技術艙的門：“測酒精濃度的機器在第二排。”
廊燈的光落在她的鞋尖，她站着沒動。
時燼走向操作台，陰影勾勒出他挺闊的肩線，調好屏幕亮度後回頭看她：“或者，去醫療站抽血檢測。”
“我測。”她快步走過去，接過儀器時指尖有些發顫。屏幕的藍光映着她吞咽的動作，酒精味還在舌尖沒散。
時燼接過儀器，眉峰瞬間擰成結：“超標12%。”
她咬着下唇，抬眼看向他手裏的儀器，睫毛垂下來，像只慌了神的垂耳兔。
時燼收起儀器，抽了張消毒巾，動作略顯生硬地擦過她的嘴角，不像消毒，倒像要擦去什麼不存在的痕跡，喉結動了動：“下不爲例。”
“我去和小慧交代下午的注意事項。”她找了個借口，轉身就往門口走，想逃離這沉悶的空氣。
門禁系統“滴”了一聲，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時燼盯着監控屏，低聲自語：“你的動線，已經同步到我屏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