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還發燒呢,他現在可能燒糊塗了。
林薇理解。
於是低眉答道:“來了十多分鍾吧。柳總他說您剛睡下。”
盛昶臉上閃過一絲赧色。
目光落在她虎口上:“手上是昨天擦破的皮?”
林薇鬆了口氣,回答道:“破了一點點兒,也不知道怎麼弄的。”
“哦,機票已經改籤了嗎?”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頭發也睡的有些亂,很容易讓人有一種錯覺——她面前是帥氣病懨懨的尋常男人。
正在和她拉家常。
但林薇知道,他不是。
她恭敬地回答:“晚上八點的飛機。您的機票也退好了。如需重新預訂,您隨時告訴我。”
“你去機場的時候,不要自己開車。打車去。”他說。
林薇一聽他在點她昨晚的車技呢,立馬誠懇地說:“對不起,盛總,昨天要不是我開錯路,雨夜開車不熟練,您也不會屈駕親自駕車.......”
盛昶臉沉了沉,語氣尖銳起來:“嗯。既然你有愧,先想辦法把昨天直升機救援的費用結一下吧?還有車禍的定損和賠償,也一並處理承擔了吧?”
林薇驚詫。
處理?承擔???
直升機飛一下要多少錢?
她沒想到.......沒想到要付出這麼巨大的金錢代價。
可她雖有過,但也有功啊。
至少也積極參與救援了啊。
雖然說拯救生命面前可以忽略性別,
可昨晚.......
老板他......果然就是翻臉無情的資本家。
盛昶見她驚訝的睫毛亂顫, 笨笨的樣子。
忽然心軟了一下。
倒也不想再打趣她了。
他臉色緩了緩,換了口氣:“出事的時候方向盤在我自己手上,以後不要隨便給自己攬責。
按照你的邏輯如果要追尋一件事背後的原因,倒是能追溯到三年之前的人和事了。
不過——林秘書你的車技確實有待提高。”
林薇立馬表態:“盛總,今後我會多練習,還有.......接下來晚上如果有空,我晚上也會找人帶我練幾趟夜車,夜車多開開也會熟悉了。”
盛昶一聽,心想她是不是叫那個相親對象去指點呢。
於是問她:“那也得挑個雨天的山間小道練才用吧?是要麻煩讓你那個相親對象跟車嗎?”
林薇笑着說:“不是。他也沒有車,我到網上喊那種代駕師傅兼職的帶幾趟。”
“也不用那麼急。就算練熟悉了,半年不開,又不敢上路。”盛昶點了點手中的無線鼠標,有些頭疼。
開不開車是一回事,有沒有車是另外一回事。
看來她的相親對象經濟條件不怎麼樣。
盛昶一看她還拘謹地站着。對她說道:“把椅子搬到這兒來坐。櫃子裏有水,自己拿。”
林薇搬了椅子放到他病床前,又站起身去拿了瓶水,擰開。
喝了一小口。
又擰緊。
盛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
她有一張耐看而秀氣的臉。
在他所見過的漂亮女孩之中,她並不出挑。
第一次面試的時候,覺得她穿得黑色套裝,端莊拘謹的像修女。
沒錯。
樸素無華,勤奮謹慎。
可是久看不厭。
除了有時候會露出一些因爲缺乏社會歷練有些咋咋呼呼的單純。
半年過去了,他用起她這個秘書來,已經漸漸趁手。
可是自己昨晚卻陰錯陽差地感受和觸摸過了她的性感。
老實人的性感最誘人。
昨日的片段一幕幕的回閃,
不受盛昶大腦的控制。
他的目光漸漸上移,落到她沾着水光的唇瓣。
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句——摟過了,可是還沒有親過。
-
林薇大概是看出了盛昶在打量她。
於是坐的越發筆直和恭敬。
她像個扎着馬尾的小學生。
握着礦泉水瓶,因爲緊張捏出了輕微的聲響。
盛昶也不忌諱自己的那麼一刹那的失態。
可她帶着的那麼點傻氣和正氣,讓他說不出調侃的話來。
他低頭吩咐她:“帶電腦了嗎?待會把你郵箱裏抄送你的郵件看一下,這幾天要我在系統裏審核的郵件整理出來,緊急的審批我今天在系統裏處理掉。”
林薇當然帶着電腦,她酒店的房也退了,就等着待會直接從醫院去機場。
她轉身去拿沙發上的電腦包,這時盛昶發現桌上有個果籃。
他問:“知道那是誰送的果籃嗎?”
“我買的。”林薇回答,她看了一眼桌上的果籃,有些不好意思——果籃編制的有些粗糙,中間是個大柚子,周圍就是一些蘋果和香蕉。
她挑的都是最實惠的水果。
“你喜歡吃蘋果?”盛昶突然問了一句。
林薇確實喜歡吃蘋果,主要蘋果營養高又飽腹,而且她加班的時候啃蘋果的時候被盛昶撞見過一回。
“我.......還行吧。”林薇靦腆地笑了笑,“要給您洗一個嗎?”
盛昶也跟着笑了起來:“那麻煩了。護士那邊有水果刀。”
-
盛昶闔上電腦,專心致志地看着林薇在削蘋果。
林薇有意炫技。
因爲她確實擅長削蘋果。
那蘋果皮像變魔術的一樣,螺旋的轉了下來,好長一段都沒斷開。
盛昶想起來父親也會削蘋果給母親吃,他的父母在世時,也算是難得的恩愛夫妻。
林薇見盛昶似乎在想什麼出神,便問他:“要我給您切成塊嗎?”
盛昶:“隨便。”
林薇把餐巾紙鋪在桌上,用刀把蘋果切成四五塊,用刀尖插了一塊遞給他:“要不,就用這個叉着吃?”
盛昶錯愕了一下,沒想到她有這個建議。
於是舉着水果刀,咬了一口蘋果。
確實她買的蘋果.......好像比較甜。
細細品味着,他腦子裏忽然又冒出一個成語——“刀口舔蜜”。
這個“蜜”當然是“秘”。
一場車禍,把他腦子宕機,心思卻越來越活躍。
據說生死存亡之際,人一旦恢復了生存模式,就會恢復獸性。
但他現在脫離了危險,怎麼還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