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回家,男友給他的紅顏知己訂了商務座,而我,是無座。”
我拿着手機,氣到發笑。我沒哭也沒鬧,只是平靜地說了分手。
他笑着打電話給那個女人,說我又在鬧脾氣,篤定了我離不開他。
他不知道,樓下,接我回百億豪門的勞斯萊斯已經等了我一小時。
他更不知道,當我刪除他微信的那一刻,我的人生,將迎來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何煦,再見了,這一次,我是真的不要你了。
他一直以爲我是窮學生,我卻是京市首富失散二十年的親女兒。
他以爲我還會哭着求復合,我卻在頂級宴會上挽着比他尊貴百倍的男人。
當渣男前來糾纏,他直接將我護在身後,對全世界宣布:“我的人,誰敢動?”
後來我才知道,從他聽到我心聲的那一刻起,這位高嶺之花,就爲我走下了神壇。
寒假回家,男友給他的紅顏知己訂了高鐵商務座。
這次我沒有鬧,而是選擇分手。
手機屏幕上,12306的訂單頁面刺眼得像個笑話。
何煦,商務座,二車廂,六A座。
林清顏,商務座,二車廂,六C座。
蘇知意,無座。
好一個“無座”。
我拿着手機,氣到發笑。
何煦從浴室出來,擦着頭發,看到我臉上的表情,皺了皺眉。
「又怎麼了蘇知意?誰又惹你了?」
他的語氣裏滿是不耐煩,好像我天生就是個麻煩制造機。
我把手機遞到他面前。
「解釋一下?」
他掃了一眼,臉上沒有半點愧疚,反而理所當然。
「哦,這個啊。清顏她身體不舒服,坐長途車容易暈車,商務座能躺着會好點。」
「那我呢?」我問。
「你不是身體好嗎?站一下怎麼了?年輕人多站站有好處。」
他說得那麼輕鬆,那麼隨意。
仿佛我的感受,一文不值。
我看着他,這個我愛了四年的男人。
從高中到大學,我像個衛星,孜孜不倦地圍繞着他旋轉。
爲了和他上同一所大學,我放棄了自己喜歡的漢語言文學,
硬着頭皮選了枯燥的金融。
我以爲,我的付出,他都看在眼裏。
我以爲,我們遲早會修成正果。
現在看來,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願。
在他的世界裏,我可能只是一個方便、聽話、永遠不會離開的附屬品。
而林清顏,他那位青梅竹馬的“好妹妹”,才是他心尖上的朱砂痣。
每次我們吵架,他都會去找林清顏。
林清顏也總會“不經意”地在我面前,提起他們倆有多少共同的回憶,關系有多鐵。
我以前還會因爲這些事跟他鬧,哭着問他到底把她當妹妹還是當備胎。
他總是說我無理取鬧,說我小心眼,說我對清顏有偏見。
現在,我不想鬧了。
我累了。
我的心,也涼透了。
「何煦,我們分手吧。」
我平靜地說出這句話,連我自己都驚訝於自己的冷靜。
何煦擦頭發的動作停住了。
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難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說什麼?」
「我說,分手。」
「就因爲我給你買了站票?」他拔高了音量,覺得我簡直不可理喻。
「對。」我點頭。
這不是一張站票的事。
這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何煦盯着我看了幾秒,然後,他無所謂地聳聳肩,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好啊。」
「隨你便。」
他把毛巾扔在沙發上,轉身拿起手機,撥通了電話。
我甚至不用猜就知道電話那頭是誰。
「喂,清顏?票我買好了……沒什麼,蘇知意又在鬧脾氣,要跟我分手呢……可不是嘛,
就爲了一張票,你說可笑不可笑?……別管她,她就這樣,過兩天自己就好了……」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扎進我的耳朵。
有恃無恐。
他就是這樣,篤定了我離不開他。
篤定了我所有的離開,都只是欲擒故縱的把戲。
我深吸一口氣,沒有再看他一眼。
我轉身走進臥室,拿出那個早就準備好的行李箱。
其實這個箱子,我一個星期前就收拾好了。
那天,一個自稱是我家管家的人找到了我,告訴我一個堪比電視劇的真相。
我,蘇知意,不是什麼普通家庭的孩子。
我是京市蘇家的女兒,二十年前被人惡意調換,流落至今。
我的養父母,不,應該說是那對人販子的親戚,在臨終前良心發現,
才把真相告訴了我的親生家庭。
一開始我以爲是詐騙。
直到我哥,蘇慕白,親自帶着親子鑑定報告飛來見我。
看着那份白紙黑字的報告,看着那個和我眉眼有幾分相似的男人,
我才不得不相信這個荒唐的事實。
我的人生,要天翻地覆了。
蘇家給了我一周的時間處理這邊的事情。
我本來還想着,要怎麼跟何煦開口,要怎麼處理我們這段關系。
現在,他幫我做了決定。
我把自己的東西一件件裝進行李箱。
不多,就幾件衣服,幾本書。
那些何煦送我的廉價禮物,那些我們倆的合照,我一樣都沒帶。
客廳裏,何煦還在講電話,語氣溫柔得能掐出水來。
「……放心,我肯定會照顧好你的,你只要安安心心上車就行……」
我拉着行李箱,從他身邊走過。
他眼角的餘光瞥了我一下,眼神裏全是“你又在玩什麼把戲”的輕蔑。
我沒說話,直接打開門,走了出去。
門在我身後“砰”的一聲關上。
世界清靜了。
樓下,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靜靜地停在路燈下。
司機看到我,立刻下車,恭敬地爲我拉開車門。
「小姐,歡迎回家。」
我坐進車裏,柔軟的真皮座椅包裹着我,和我身後那個逼仄、
壓抑的出租屋,恍如兩個世界。
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何煦發來的微信。
「鬧夠了就自己把票退了,重新買張臥鋪,別等我來哄你。」
我看着這條信息,笑了。
然後,我按下了那個紅色的感嘆號。
「何煦,已被您刪除。」
再見了,何煦。
再見了,我那卑微又可笑的六年青春。
這一次,我是真的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