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運良知時機稍縱即逝,立即令身旁百戶拉響手中 。
“砰——”
隨着它在空中炸開,那白蓮教聖女頓時察覺中計。
這恐怕是專爲她們設下的圈套。
她正欲下令撤離,卻見街道兩旁緊閉的大門驟然打開,一隊隊錦衣衛自內涌出。
二樓窗戶也隨之推開,一支支 伸出,不過片刻,已將她們團團圍住。
“聖女,咱們中計了。”
老者環視周圍密密的錦衣衛,眼中透出狠厲,“對方人多,咱們怕是難脫身了。
老夫帶弟兄們護你突圍。”
“不行!”
聖女當即喝止。
教衆爲她送命,她於心不忍。
“來不及了!”
老者一把將她護在身後,“往日容你任性,此刻卻不可。
唯有聖女脫身,白蓮教才有望。
若連你都被擒,便全完了。”
說罷不顧她反應,舉劍高呼:
“白蓮教衆聽令!今日遭這群狗賊算計,豈能讓他們輕易得逞?隨老夫突圍!”
老者振臂一呼,確令白蓮教衆重燃鬥志,聚作一團向外沖殺。
奈何錦衣衛人數衆多,其中更有許青封早先安插的人手。
他們想輕易脫身,簡直難如登天。
不過片刻,場中白蓮教衆便從百餘人死傷至僅剩二十多人,且大多負傷,已是強弩之末。
許青封望着被護在 的蒙面女子,輕聲問道:“可知這幾人身份?”
趙運良細想片刻,答道:“小王爺,屬下若未猜錯,那位應是白蓮教聖女。
護在她身旁的,大概是白蓮教左 。
聽聞此人年事雖高,武功卻甚爲了得,若真要取他性命,代價恐怕不小。”
聞言,許青封微微眯眼。
一旁的老黑倒是目光一亮:“小王爺,不如讓我去取那老賊首級,獻於小王爺。”
見有高手,老黑又躍躍欲試。
話音剛落,許青封已起身取過放在一旁的橫刀。
先前那把雖贈予博安作見面禮,同樣款式的他這兒還收着好幾把。
爲何不做其他樣式?
無他,順手而已。
“你去對付那些小嘍囉,”
許青封道,“那老家夥,交給我。”
老黑躍躍欲試。
許青封同樣心癢難耐。
許久未曾活動筋骨,正好拿這位左姓高手練練手。
話音落下。
許青封單手提刀,徑直走向場中。
老黑搖頭輕嘆。
還是拔刀跟了上去。
趙運良卻已頭皮發麻。
自己不過提醒那老者實力不俗,這兩人竟爭相要去試探深淺?
果真從草原殺出來的,毫無畏懼!
無奈之下。
趙運良急忙喚上幾名百戶,追向兩人。
若許青封在此有何閃失,他恐怕難逃重責。
場 。
那老者確實身手不凡。
一衆錦衣衛不敢貿然上前,只得圍成困局。
老者趁機稍作調息。
目光掃過四周,似在尋找突破口,欲將聖女送出重圍。
便在此時。
前方錦衣衛忽然讓開一道缺口。
只見許青封拖刀緩步而來。
“聽說你功夫不錯,來與我過招。
贏了,放你們走;輸了……呵呵。”
老者心神一震。
“你便是拒北王義子許青封?”
“正是。”
許青封不耐擺手。
“來。
贏則生,輸則死。”
言語雖傲。
心中卻無半分輕敵,甚至悄然備好治愈藥水。
若有變故,亦有退路。
老者眯起雙眼,橫劍於胸。
許青封的凶名他早有耳聞,也只有那些昏頭之人,才會以爲派幾名刺客便能得手。
正思量間。
許青封已如脫兔般攻來。
其速之快,令老者暗叫不妙。
急忙舉劍相迎。
“鐺!”
一聲脆響。
老者虎口震得發麻。
瞥見精鋼長劍竟已崩出缺口。
若再來幾擊,此劍必斷。
老者心頭一緊。
自知氣力不及,唯有以巧相搏。
當即抽身變招。
眨眼間。
許青封第二刀已劈向面門。
老者只得格擋後退。
至此他已然明白:今日恐怕難以脫身。
就在他舉劍格擋之際,許青封刀勢忽變。
老者應變不及,雖疾步閃躲,仍被刀鋒劃破手臂,鮮血涌出。
頓時戰力盡失。
一旁聖女見他落入下風。
揮劍便向許青封刺來。
許青封從容變招,反手握柄,橫刀掃去。
“鐺!”
聖女勁力遠不及那左姓老者,虎口一麻,長劍脫手飛出。
“不好!”
未等老者反應,冰冷刀刃已架上聖女白皙的頸間。
“高手過招,你一個小姑娘插什麼手。”
聽許青封出言調侃。
女子又惱又懼。
但命脈受制,敢怒不敢言。
老者急道:
“放了聖女,老朽任你處置。”
“唉。”
許青封意興闌珊地搖頭。
本以爲能遇個像樣的對手,活動活動筋骨。
誰知不過如此,對付常人尚可,在他這等自幼修習武技、沙場征戰數年的人眼中,實在不值一提。
無趣。
“說吧。
行刺我的主意,是你們白蓮教的謀劃,還是另有他人指使?”
老者緊捂傷肩, 的劇痛與心中的屈辱交織。
只得咬牙強忍,一言不發。
“放了聖女,我便告知你一切。”
“休想。”
話音才落。
被刀鋒抵住脖頸的聖女轉過頭,目光灼灼地望向許青封:
“你放他們走,我會把所知之事全部告訴你。”
“聖女……”
那老者還想爭辯。
卻被一聲冷斥打斷:
“我以聖女身份下令,你們不得多言,立刻離開,不必管我。”
“不可……”
老者固執地還想反駁。
“夠了!難道你也要違抗我的命令?”
老者頓時語塞。
只得狠狠瞪向許青封:
“你若敢傷聖女分毫,老夫必教你此生活在恐懼之中。”
“還不快走!”
聖女見他此時竟還出言威脅,心中氣急。
“這……”
老者終究咬牙忍下,帶着剩餘教衆向外退去。
許青封倒是沒料到,眼前竟上演這麼一出苦情戲碼,看得他頗覺膩味。
“走吧,聖女姑娘。
我們找個地方,把你知曉的事一一交代。”
她冷哼一聲,只得隨許青封向後走去。
趙運良在一旁看得 ——這麼大一樁功勞,就這麼放了?
但見許青封經過時遞來的眼神,他頓時會意。
待兩人離開,急忙與老黑率領錦衣衛暗中尾隨而去。
北鎮撫司。
不得不說,這位白蓮教聖女膽量不小。
初次踏入令人聞風喪膽的北鎮撫司,且是以階下囚的身份,她卻毫無懼色。
一雙靈動的眼睛始終牢牢盯着許青封。
只不過那目光中透出的若是愛慕而非敵意,或許就更好了。
“聖女姑娘,你該不會是想拖延時間,好讓你的同夥逃遠吧?”
她冷哼道:
“你以爲我像你們這些言而無信的狗官?”
“既然答應了你,我自會守信。”
許青封端茶輕抿,對被罵“狗官”
一事無動於衷。
“那便痛快說吧。”
“難道還要等我派人把你同夥抓回來,刀架脖子才肯開口?”
聖女聞言顯出一絲慌亂,連忙道:
“你想知道什麼?只要我知曉,必定告訴你。”
許青封笑了笑,調整坐姿,悠然開口:
“我早前問過——上次行刺之事,是你們白蓮教自己的主意,還是背後有人指使?”
她站了半晌,見他倒是舒舒服服躺在椅中,便也不客氣,拉過一旁的凳子坐下。
輕輕舒了口氣,才緩緩答道:
“此事我並不十分清楚。
只是手下有人收了銀子,擅自帶人前去行刺。”
“否則,你以爲你這狗……你這人能如此輕易捉住我白蓮教的人?”
許青封目光在她眼中停了片刻。
見她不似說謊,才繼續問道:
“收銀子的是誰?送銀子的又是何人?”
她略顯窘迫,猶豫片刻,搖了搖頭:
“這我便不知了。
此類事務向來由左使監察處理,只是近 格外忙碌,才被人鑽了空子。”
許青封頓時坐直身子,眉頭一挑:
“你的意思是——你什麼都不知道?”
“確實如此。”
許青封當即起身,逼近她面前,居高臨下問道:
“你不是白蓮教聖女嗎?怎會一問三不知?”
她稍稍向後縮了縮,無奈道:
“我確是聖女,但平日教中事務……大多不需我經手。”
許青封抬手扶額,一時無言。
此刻他真想破口大罵。
早知如此,當初就該直接把那老頭抓來,一切不就水落石出了。
現在可好,帶回來個一問三不知的擺設。
簡直讓人憋悶。
見許青封臉色驟然陰沉下來。
她心中隱隱升起不安,唯恐許青封會做出什麼舉動。
先前對許青封說的話,她確實沒有玩笑之意。
與歷史上許多被扶持登基的皇帝相似,她這位聖女實際上並無實權。
教中事務多由左右 代爲處理。
她只需靜心練武,待到必要時刻出面傳達號令即可。
毫不誇張地說,她幾乎就是個傀儡。
空有一個聖女的名號,無非是體內流淌着特殊的血脈。
否則也無法被選爲白蓮教的聖女。
得知這位只是個擺設後。
許青封急忙起身,想吩咐老黑和老趙下手留神,務必留活口。
然而。
他剛踏出門。
便看見兩人面帶笑容走來。
“小王爺,幸不辱命,那群白蓮教逆賊已全部伏誅。”
“嘶!”
許青封頓時吸了一口涼氣。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此番他大費周章繞了這麼一大圈。
本是想揪出幕後欲取他性命之人。
誰知最後竟冒出這麼個擺設,將全盤計劃都打亂了。
“小王爺,您怎麼了?”
察覺到許青封神色有異。
老黑連忙上前詢問。
剿滅這麼多白蓮教惡徒,本是件值得高興的事,自家小王爺爲何這般模樣?
愁眉不展,活像突然欠了一身債似的。
許青封幽幽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