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永寧侯府張燈結彩,賓客盈門。
沈微婉的院落 “汀蘭水榭” 裏,丫鬟們正忙着爲她梳妝。沈微婉坐在鏡前,看着鏡中那張傾國傾城的臉:柳葉眉,杏核眼,瓊鼻櫻唇,肌膚勝雪,確實不負 “京城第一美人” 的盛名。只是這張臉的主人,前世太過愚蠢。
“小姐,今日及笄禮,夫人讓奴婢給您梳個垂鬟分肖髻,再配上那套赤金點翠步搖,定能豔壓群芳!” 梳頭丫鬟巧兒興奮地說道。
沈微婉搖搖頭:“不必,梳個簡單的雙環髻即可,首飾也不用太繁復,就戴那支銀質梅花簪吧。”她今日要的不是豔壓群芳,而是恰到好處的驚豔,以及讓沈玉柔的算計落空。
巧兒愣住了,碧月也連忙勸道:“小姐,今日是您的及笄大禮,怎能如此素雅?傳出去會讓人笑話侯府小氣的。”
“無妨。” 沈微婉淡淡一笑,“容貌是天生的,何須靠首飾堆砌?再說,太過張揚,反而招人嫉恨。”
她的語氣從容不迫,眼神清澈而堅定,讓碧月和巧兒都有些恍惚。這還是那個事事依賴旁人、膽小怯懦的小姐嗎?
梳妝完畢,沈微婉換上一身月白色繡暗紋的襦裙,外罩一件淺粉色紗衣,頭上僅插着一支銀梅花簪,雖不繁復,卻襯得她身姿窈窕,氣質清雅,宛如月下仙子。
正要出門,沈玉柔帶着丫鬟走了進來。她穿着一身桃紅色織金襦裙,滿頭珠翠,妝容豔麗,見了沈微婉,眼中閃過一絲驚豔,隨即又化爲輕蔑。
“姐姐,你今日怎麼穿得如此素淨?莫不是還在爲昨日落水之事傷心?” 沈玉柔故作關切地走上前,伸手想去碰沈微婉的衣袖,“及笄禮是人生大事,可不能馬虎。妹妹這裏有一支南海珍珠釵,姐姐若是不嫌棄,便拿去戴吧。”
沈微婉不動聲色地側身避開她的觸碰,心中冷笑。沈玉柔的衣袖上,果然沾着那種特殊的花粉 —— 她故意裝作親近,就是想讓花粉沾到自己身上。
“多謝妹妹好意,” 沈微婉淺笑道,“只是妹妹的珍珠釵太過貴重,姐姐不敢受。再說,姐姐素來喜歡素雅,這樣便很好。”
她的笑容溫婉,語氣卻帶着一絲疏離,讓沈玉柔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好不尷尬。
沈玉柔眼底閃過一絲惱怒,卻很快掩飾過去,笑道:“既然姐姐喜歡,那便罷了。時辰不早了,母親和父親還在前廳等着呢,我們快過去吧。”
沈微婉點頭,與沈玉柔一同走出汀蘭水榭。
一路上,不少賓客見了沈微婉,都忍不住眼前一亮。往日裏,沈微婉雖美,卻總是怯生生的,眼神躲閃,毫無氣場。可今日的她,身姿挺拔,眼神清澈,步態從容,雖衣着素雅,卻自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風華,讓人忍不住側目。
“這就是永寧侯府的嫡女沈微婉?傳聞中的草包美人?我看不像啊,這般氣質,倒像是大家閨秀中的翹楚。”
“是啊,之前還聽說她癡傻怯懦,今日一見,分明是個聰慧靈秀的姑娘。”
“許是長大了,開竅了吧?你看她方才應對沈二小姐的樣子,進退有度,可不像是草包。”
竊竊私語傳入耳中,沈玉柔氣得牙根發癢,卻只能強裝笑臉。
及笄禮在府中正廳舉行。司儀高聲唱喏,邀請正賓爲沈微婉加冠。正賓是禮部尚書夫人,也是原主母親的手帕交。
就在禮部尚書夫人拿起發冠,準備爲沈微婉戴上時,沈玉柔突然 “哎呀” 一聲,故作驚慌地說道:“姐姐,你的衣袖上怎麼沾了這麼多花粉?莫不是方才路過花園時沾上的?這花粉性子烈,若是過敏了可就不好了。”
她說着,目光有意無意地瞟向沈微婉的臉,等着看她紅腫瘙癢的醜態。
賓客們也紛紛側目,好奇地看着沈微婉。
沈微婉心中了然,面上卻不動聲色,反而淺笑道:“多謝妹妹提醒。不過妹妹有所不知,我自幼便用艾草、薄荷等草藥泡澡,身上帶着一股草藥氣,尋常花粉根本近不了身,更別說過敏了。”她說着,故意抬手拂了拂衣袖,動作優雅,語氣從容。
衆人定睛一看,果然見她的衣袖上幹幹淨淨,別說花粉了,連一點污漬都沒有。沈玉柔愣住了,怎麼會這樣?她明明在自己的衣袖上沾了足量的花粉,方才又故意靠近沈微婉,按理說她身上不可能不沾到!
沈微婉看着她錯愕的表情,心中冷笑。昨晚她就讓碧月在她的衣物上熏了一層淡淡的薄荷精油,薄荷的氣味能驅散花粉,更能中和花粉的致敏性。沈玉柔這點小伎倆,在她這個中醫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禮部尚書夫人也笑道:“原來如此,微婉這孩子,倒是聰慧。這般年紀,便懂得用草藥調理身體,實屬難得。”說着,她順利地爲沈微婉加冠。及笄禮順利完成,沈微婉不僅沒有出醜,反而憑借着清雅的氣質、從容的談吐,贏得了滿堂喝彩。沈玉柔氣得臉色鐵青,卻只能強顏歡笑。
沈微婉看着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心中暗暗發誓:沈玉柔,蕭景淵,這只是開始。前世你們欠原主的,我會一點一點,全部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