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筆入手沉,似有千鈞。

周堯低頭看手中的筆。這是一支再普通不過的竹杆狼毫,筆杆溫潤,應是被人長久使用摩挲所致。但當他指尖觸及筆杆的刹那,一種奇異的共鳴自心底升起,仿佛這支筆本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只是離散多年,今日方才重聚。

“這是...”周堯感到筆杆微微發熱,那股熱流順手臂而上,直抵心口。

“時空畫師的筆。”李嵩神色凝重,“每一代畫師都有自己的本命筆。這支‘定坤’,曾屬於你的老師,現在傳與你。”

周堯怔住:“我的老師?可我從未...”

話未說完,窗外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伴隨着木材斷裂的聲音和人群的驚叫。李嵩臉色一變,快步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向外窺視。

“糟糕,‘無面者’已經到街口了。”他低聲道,“它們能感知時空異常,定是沖着你來的。”

周堯也湊到窗邊,只見雨幕中,三個扭曲的身影正蹣跚而行。它們的身形似人非人,面部一片空白,四肢以反關節的方式移動,所經之處,街面的石板竟如水面般泛起漣漪。

最可怕的是,隨着它們的移動,周遭的環境開始發生微妙的變化——牆壁的顏色逐漸褪去,門窗的輪廓變得模糊,仿佛整個世界正在褪色成一幅未完成的草圖。

“它們正在侵蝕現實!”周堯驚呼。

“正是。”李嵩猛地關上窗戶,“無面者是扭曲者筆下的造物,能夠將現實轉化爲畫布上的虛影。若放任不管,整條街都會變成二維的平面,所有生命將永遠困在畫中。”

又一聲巨響,這次離得更近了,似乎就在隔壁店鋪。房屋震動,梁上灰塵簌簌落下。

“沒有時間了。”李嵩從牆角抽出一卷空白的宣紙,迅速鋪在屋內唯一的一張木桌上,“周待詔,你必須現在作畫。畫一個穩固的節點,將這片區域從侵蝕中隔離出來。”

周堯握筆的手微微顫抖:“畫什麼?怎麼畫?我完全不知道...”

“閉上眼睛,感受筆的引導。”李嵩的聲音忽然變得空靈,“時空畫師不憑眼觀,而憑心繪。你想守護什麼,就畫什麼。”

周堯依言閉目。奇妙的是,當他合上雙眼,周遭的危機聲響反而漸漸遠去,手中的筆杆愈發溫熱,一股清流自筆端逆流而上,直抵靈台。

黑暗中,他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正站在浩瀚星河之間,執筆揮毫,筆下生出的不是墨色,而是流轉的光陰。老者回頭,對他微微一笑,那眼神既熟悉又陌生。

“畫你所見。”老者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周堯猛然睜眼,不再猶豫。

筆尖落紙的刹那,他感到的不是阻力,而是一種奇妙的吸附感,仿佛紙張本身在主動汲取墨汁。他手腕輕轉,一道墨痕自然流淌而出,不是黑色,而是一種深邃的湛藍,如同雨後的晴空。

李嵩在一旁看得屏息,眼中閃過驚異之色。

周堯完全沉浸在一種玄妙的狀態中。他不再思考如何運筆,而是任憑手腕自主移動。筆尖在紙上遊走,勾勒出的不是具體的物象,而是一種抽象的脈絡——如同植物的根系,又如同人體的血管,縱橫交錯,彼此連接。

隨着繪畫進行,周堯感到自己的精力正隨着墨跡滲入紙中。汗水從額角滑落,他卻渾然不覺。

屋外的騷亂聲越來越近,突然,木門發出刺耳的撕裂聲,一只蒼白無面的手穿透門板,向屋內探來!

“繼續畫!”李嵩低喝一聲,從袖中抽出一支短笛,放在唇邊吹奏。沒有聲音發出,但那無面手仿佛被無形之力阻擋,遲疑了一瞬。

周堯咬牙堅持,筆下的脈絡愈發復雜精密。他感到自己仿佛不是在紙上作畫,而是在編織一張無形之網,網的每一個結點都與現實中的某個點相對應。

門外的無面者發出刺耳的嘶鳴,更多的怪手穿透門板牆壁,向屋內伸來。整個屋子開始扭曲變形,牆壁如波浪般起伏,家具的輪廓開始模糊。

“快成了!”李嵩勉力支撐,額上青筋暴起,“最後三筆!”

周堯感到頭暈目眩,仿佛全身精力都被抽空。他勉強抬起沉重的手臂,落下最後三筆——

第一筆,屋內的扭曲瞬間停止,波浪狀的牆壁恢復平整。 第二筆,穿透門牆的怪手如遭火灼,猛地縮回。 第三筆落下時,周堯眼前一黑,幾乎癱軟在地。

就在此時,整幅畫突然發出柔和的藍光,畫中的脈絡仿佛活了過來,緩緩流動。光芒擴散至整個房間,形成一個半透明的光罩。

屋外傳來無面者憤怒的嘶吼,但它們再也無法靠近分毫。

“成了...”李嵩長舒一口氣,放下短笛,扶住搖搖欲墜的周堯,“你做到了,周待詔。你繪制了第一個時空節點。”

周堯勉強站穩,看向桌上的畫。此刻的畫已不再是簡單的線條組合,而仿佛是一個微縮的宇宙,無數光點在脈絡中流動生滅,美得令人窒息。

“這就是...時空繪畫?”他喃喃道。

李嵩點頭:“每個人初試時空繪畫時,畫出的都是內心最本質的映射。你的節點穩定而包容,可見心性。”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周堯,“現在,試着感受它。”

周堯依言將手輕輕放在畫紙上方。令他驚訝的是,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畫中能量的流動,甚至能感知到屋外無面者的位置——它們正在光罩外圍徘徊,卻無法突破。

更神奇的是,通過這幅畫,他似乎與整個街區的時空產生了連接。他能感覺到東側第三戶人家地窖裏躲着的一家五口恐懼的心跳,能感知到西街水井中雨水滴落的漣漪,甚至能隱約捕捉到遠處皇宮中傳來的鍾聲。

“時空節點不僅是屏障,更是感知的延伸。”李嵩解釋道,“作爲繪制者,你就是這個節點的核心。”

周堯忽然想起什麼,急問道:“那些無面者...它們會一直守在門外嗎?街上的百姓怎麼辦?”

李嵩神色凝重:“節點只能保護這一小片區域。要徹底解決無面者,必須找到它們的源頭——那個將它們‘畫’入現實的扭曲者。”

他走到窗邊,指着遠處隱約可見的皇城輪廓:“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扭曲者很可能潛伏在畫院中。他正在繪制一幅名爲《汴京夢華圖》的長卷,表面上描繪京城繁華,實則暗中將扭曲的時空節點嵌入畫中。一旦完成,整個汴京將成爲他的畫中囚籠。”

“畫院...”周堯心中一震。作爲畫院待詔,他再熟悉不過那個地方。誰能想到,同僚中竟隱藏着能夠操縱時空的可怕畫師?

“我們必須阻止他。”周堯堅定地說,“但我該如何做?我只畫過這一幅時空畫。”

李嵩從懷中取出一本薄薄的絹冊,遞給周堯:“這是《時空畫譜》的基礎篇,記載了七種基本筆法和三種初級圖式。你的時間不多,必須在三天內掌握至少三種圖式,否則...”

否則性命不保。周堯想起那幅畫上的預言,心中一凜。

他接過畫譜,翻開第一頁,只見上面繪着各種奇異的筆劃軌跡,旁邊標注着名稱:固勢、流勢、破勢、轉勢、融勢、生勢、滅勢。每一種筆勢都蘊含着獨特的力量,遠非傳統繪畫中的皴擦點染可比。

“時空畫師之道,重在悟不在學。”李嵩道,“你我有緣,我可引導你入門,但能領悟多少,全看你自己。”

接下來的時間裏,李嵩開始講解七種筆勢的精要。周堯天資聰穎,本就精通繪畫,很快掌握了前兩種筆勢——固勢與流勢。固勢能夠穩定時空,流勢則可感知能量流動。

當他嚐試第三種破勢時,卻遇到了困難。破勢要求筆鋒如刀,一往無前,斬斷時空中的異常連接。但周堯性情溫和,下筆總是留有餘地,難以發揮破勢的決絕。

試了數次,均以失敗告終。筆下的線條軟弱無力,毫無銳氣。

李嵩搖頭:“筆隨心動。你心中有所顧忌,破勢自然難以成型。”

周堯苦笑:“實不相瞞,我至今仍覺這一切如同夢境。時空繪畫、無面者、末日預言...教我如何毫不猶豫?”

窗外突然傳來孩童的哭喊聲。周堯通過節點感知到,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女孩不知何時跑出了藏身之處,正被兩個無面者逼入牆角!

“不好!”周不及多想,抓起筆就在紙上揮毫。情急之下,他心中別無雜念,只想斬斷那些威脅孩子的魔物。

筆走龍蛇,一道凌厲如刀的墨痕破紙而出!這一次,破勢完美成型,墨跡中蘊含着斬斷一切的決絕。

幾乎同時,街角處逼向小女孩的兩個無面者突然僵住,它們的身體從中裂開,如同被無形之刃劈開,化作墨霧消散在空中。

周堯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你不是做到了嗎?”李嵩微笑道,“時空畫師的力量源於守護之心,而非破壞之欲。記住這種感覺。”

小女孩的母親冒險沖出,將孩子拉回屋內。周堯通過節點感知到母女相擁的溫暖,心中涌起一種奇異的感覺——這是一種他從未在作畫時體驗過的滿足感。

接下來的幾個時辰,周堯沉浸在時空畫法的修煉中。他發現自己對融勢和生勢有着特別的親和力。融勢能夠調和時空矛盾,生勢則可激發生機。而最後的滅勢,他卻遲遲不敢嚐試——畫譜上明確警告,滅勢若運用不當,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時空損傷。

天色漸晚,雨勢稍歇。通過節點的感知,周堯發現街上的無面者活動逐漸頻繁,它們似乎在尋找什麼。

“它們在搜尋節點的核心。”李嵩面色凝重,“也就是你。無面者雖無智慧,但對時空異常極其敏感。這個節點撐不了太久,我們必須在天亮前離開。”

周堯看向窗外暮色中的臨安城,忽然問道:“史書記載,靖康元年九月,汴京應當尚未陷落。爲何這裏的景象如此破敗?金兵似乎已經兵臨城下?”

李嵩長嘆一聲:“這就是扭曲者的可怕之處。他不僅繪制未來,更在篡改過去。《汴京夢華圖》已完成大半,現實已經開始按照畫中的軌跡扭曲。若不阻止,靖康之恥將提前上演,且後果更加慘烈。”

周堯心中一震。他想起自己來自南宋,知道即將發生的歷史悲劇——汴京陷落,二帝被俘,北宋滅亡,千萬百姓流離失所...

“我們能改變歷史嗎?”他忍不住問。

李嵩沉默片刻,緩緩道:“時空畫師的第一戒律就是不可妄改歷史主線。我們的職責是修復異常,維護時空平衡,而非按照自己的意願重寫過去。否則,我們與扭曲者何異?”

周堯還想再問,忽然通過節點感知到一股強大的異常能量正在迅速接近!

“有什麼東西來了...”他警覺道,“很強,比無面者強大得多...”

李嵩臉色驟變:“不好,是‘繪魘’!扭曲者竟然派出了繪魘!看來他已經察覺到了你的存在。”

“繪魘是什麼?”

“扭曲者用失敗的時間線殘片繪制出的怪物,能夠吞噬時空節點。”李嵩急促地說,“我們必須立刻離開!收拾東西,我帶你走暗道。”

就在此時,整間屋子劇烈震動起來,節點形成的光罩外出現了一道道裂痕!周堯通過感知“看”到,一個由無數破碎畫面組成的巨大怪物正在逼近,它所經之處,空間如玻璃般碎裂!

“來不及了!”李嵩咬牙,“周待詔,用我教你的所有筆勢,畫一道轉勢之門!快!”

周堯強壓心中恐懼,鋪開宣紙,筆蘸濃墨。他將七種筆勢融爲一體,繪出一道圓形的門戶。筆下門戶成型的刹那,開始自行旋轉,散發出柔和的白光。

“走!”李嵩拉住周堯,縱身躍入門中。

就在他們消失的瞬間,屋頂轟然坍塌,一只由破碎時空組成的巨爪撕裂而下,將周堯方才繪制的節點畫撕得粉碎!

轉勢之門在身後閉合,周堯只覺天旋地轉,仿佛被卷入激流。無數光影從身邊掠過,隱約間他聽到李嵩的聲音:

“記住,周堯!時空畫師筆下,萬物皆可成真。你的畫將改變這個世界,但切記,莫失本心...”

當周堯再次站穩時,發現自己置身於一條繁華的街道。兩旁商鋪林立,人流如織,小販吆喝聲不絕於耳。陽光明媚,完全不像剛才那個陰雨連綿的末世景象。

最令他震驚的是,遠處赫然矗立着一座熟悉的七層寶塔——雷峰塔,完好無損,絲毫沒有畫中那般傾斜欲倒。

“這裏是...”周堯茫然四顧。

“皇佑元年,杭州。”一個聲音從他身後傳來,“比你來的時代早九十年,比剛才的時間點晚二十年。”

周堯猛地轉身,看見李嵩站在身後,但模樣又有了變化——更年輕了些,衣着也更華麗。

“我們又穿越了時間?”周堯難以置信。

李嵩點頭:“扭曲者的繪魘能夠追蹤時空痕跡,我們必須不斷跳躍,才能避開追殺。這裏是相對安全的時代,靖康之變尚未發生,大宋表面上一片繁榮。”

他指向遠處的雷峰塔:“而你我的任務,就是確保那座塔永遠不會變成你畫中那般傾斜的模樣。”

周堯順着他的手指望去,陽光下的雷峰塔巍峨壯麗,塔身筆直,絲毫沒有傾倒的跡象。

“我不明白...”周堯困惑道,“塔不是好好的嗎?”

李嵩的眼神深邃:“現在是的。但根據時空監測,三個月後的中秋之夜,這座塔將突然倒塌,造成數百人傷亡。而倒塌的原因,並非天災人禍,而是時空結構本身出現了問題。”

他壓低聲音:“我們相信,扭曲者正在暗中繪制雷峰塔的‘傾覆之影’,通過畫作預埋倒塌的因果。你必須在他完成之前,找到並阻止他。”

周堯感到肩頭沉重無比:“如何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個隱藏的畫師?”

李嵩從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羅盤,指針由一根細小的畫筆制成:“這是‘尋畫盤’,能夠感知時空繪畫的能量波動。越是強大的時空畫作,指針反應越強烈。”

就在此時,尋畫盤的指針突然開始劇烈轉動,最終指向東南方向。

“看來不用我們去找了。”李嵩神色凝重,“已經有時空畫作被激活了。跟我來!”

兩人循着指針方向快步穿行在街巷中,最終停在了一座氣勢恢宏的建築前。朱紅大門上方懸着一塊匾額,上書三個鎏金大字:

“翰林圖畫院”周堯站在畫院門前,恍惚間仿佛回到了自己所屬的時代。這裏的格局與南宋畫院驚人相似,只是更顯嶄新氣派。

尋畫盤的指針直指院內,顫動不已。

“扭曲者就在這裏?”周堯壓低聲音。

李嵩搖頭:“不一定是扭曲者本人,但肯定有時空畫作在此。進去後見機行事,切勿打草驚蛇。”

兩人整理衣冠,裝作尋常文人,邁步走入畫院大門。

院內廊回路轉,各處散落着作畫的學子。周堯隨着尋畫盤的指引,穿過前院,來到一處僻靜的偏殿。殿門虛掩,門內隱約傳來對話聲。

周堯湊近門縫,只見殿內兩人正在交談。背對門口的老者身穿官服,應是畫院官員。面對門口的則是一個年輕畫師,手持一幅畫卷,正在展示。

當周堯看清那幅畫時,渾身血液幾乎凝固——

畫上描繪的正是雷峰塔,但塔身傾斜,幾欲倒塌,與他在未來看到的那幅“時空錨圖”中的塔一模一樣!

年輕畫師的聲音傳來:“...晚生已按大人要求,重繪《雷峰夕照》十稿,此乃最滿意的一幅。塔身微斜,更顯靈動之勢,仿佛隨時欲飛升而去...”

老官員撫須點頭:“妙哉!此等匠心獨運,非常人可及。待到中秋佳宴,將此畫獻與知府大人,必得重賞。”

周堯與李嵩對視一眼,心知不妙。這畫雖非時空畫作,但其中蘊含的“傾斜”概念正在無形中影響現實。若真被呈獻給當地官員,獲得認可,這種“雷峰塔理應傾斜”的觀念將在時空中形成固定節點,加速倒塌的發生。

必須阻止這幅畫流傳出去!

就在這時,年輕畫師忽然轉頭,視線似乎掃過門縫。周堯急忙縮身,但已遲了半步。

“門外何人?”年輕畫師厲聲喝道。

門猛地被拉開,周堯與李嵩暴露無遺。年輕畫師警惕地盯着他們:“你們是誰?爲何鬼鬼祟祟在門外偷聽?”

老官員也皺起眉頭:“看二位面生,不是畫院中人吧?”

李嵩不慌不忙,拱手施禮:“晚生李嵩,這位是周堯,皆是從京中來杭遊學的畫友。久聞畫院盛名,特來拜訪,無意間聽得二位論畫,被精妙見解所吸引,故而駐足,冒犯之處還請海涵。”

老官員面色稍霽:“既是同好,何不進來一敘?”

年輕畫師卻仍面帶疑色,目光在周堯身上來回打量:“周堯?這名字似有些耳熟...”

周堯心中一驚,想起自己來自九十年後,莫非這個時代已有同名畫師?

李嵩從容接話:“重名之人世間常有。我這位朋友雖籍籍無名,但對繪畫頗有見解。”他話鋒一轉,指向那幅傾斜的雷峰塔圖,“尤其是對此類建築繪畫,素有研究。”

年輕畫師挑眉:“哦?那倒要請教了。閣下認爲我這幅《雷峰夕照》如何?”

周堯心知這是個機會,若能指出畫中問題,或許能阻止它被呈現。他定神細觀畫作,忽然發現畫中雷峰塔的傾斜並非隨意而爲,而是遵循着某種奇異的幾何規律,隱隱暗合時空畫譜中的“破勢”筆法!

這不是普通的畫作!畫者必是懂得時空畫法之人!

周堯抬頭,直視年輕畫師:“此畫筆墨精妙,構圖新穎,但有一處致命缺陷。”

“缺陷?”年輕畫師面色微沉,“請指教。”

周堯上前一步,手指畫中塔身:“閣下爲使塔身顯靈動之勢,故意使其傾斜。但傾斜的角度與方向暗合地脈斷裂之勢,若此畫流傳,觀者潛意識中將接受‘雷峰塔理應傾斜’之念,久而久之,恐對真塔結構產生不良影響。”

老官員聞言愕然:“繪畫如何能影響真塔?此言未免荒誕。”

年輕畫師卻面色微變,眼中閃過一絲驚疑。這細微的反應沒能逃過周堯的眼睛。

李嵩適時接話:“藝術之道,潛移默化。昔年吳道子畫地獄變相圖,竟使屠沽改業;顧愷之畫女史箴圖,教化宮廷女子。畫能影響人心,人心能改變現實,豈可謂荒誕?”

年輕畫師沉默片刻,忽然問道:“周先生方才提到‘地脈斷裂之勢’,不知對此有何研究?”

周堯心中警鈴大作。對方不反駁,反而追問技術細節,顯然不是普通畫師。他謹慎回答:“略知一二。地脈之勢,關乎時空流轉。順勢則昌,逆勢則危。”

年輕畫師眼中精光一閃,忽然抬手作揖:“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在下趙孟啓,願請二位至寒舍一敘,繼續請教畫藝之道。”

趙孟啓!周堯心中巨震。這名字他再熟悉不過——史上著名的畫家、書法家,元代書畫界的泰鬥人物!可他記得趙孟啓應是宋理宗時代的人,距此時還有上百年,怎會出現在這裏?

時空已經混亂到這種程度了嗎?

李嵩似乎也吃了一驚,但很快恢復平靜:“原來是趙先生,久仰大名。既然誠意相邀,我等恭敬不如從命。”

趙孟啓微笑點頭,轉向老官員:“劉大人,今日之畫容晚生再斟酌修改,改日再呈與您過目。”

老官員雖有些困惑,但還是點頭應允。

周堯心中稍安,至少暫時阻止了這幅畫的流傳。但他對趙孟啓的邀請充滿疑慮——這位本該出現在百年後的藝術大師,爲何會在這個時代?他與扭曲者又有什麼關系?

懷着重重疑問,周堯與李嵩跟隨趙孟啓走出畫院,向着未知的險境步步深入。

夕陽西下,三人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拉得很長。周堯不經意回頭,看見畫院門廊的陰影處,似乎有一個無面的人形一閃而過。

危險,從未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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