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
護士的聲音冷冰冰的，像是個麼得感情的機器，連頭都沒抬一下。
林風死死攥着那張皺巴巴的催款單，指節用力到泛白，手心全是汗。窗口裏那張臉明明近在咫尺，卻讓他覺得隔着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
“護士姐姐，能不能……再寬限三天？”
林風的聲音沙啞，帶着一絲卑微的顫抖，“我已經在湊錢了，真的，我把老家房子掛出去了。我媽的手術不能再拖了，求你了。”
護士終於停下了敲鍵盤的手，扶了扶眼鏡，眼神裏滿是不耐煩。
“帥哥，這裏是醫院，不是善堂。”
她指了指屏幕上刺眼的紅字，“欠費八萬。醫院有規定，不補齊欠款，不可能安排手術。你求我也沒用，這就是規矩。”
八萬。
這兩個字像兩座大山，狠狠砸在林風的脊梁骨上，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父親走得早，母親爲了供他讀醫科大，沒日沒夜地擺攤，硬生生把身子熬垮了。現在腦瘤壓迫神經，隨時可能沒命，可他這個所謂的實習醫生，卻連救命錢都拿不出。
“可如果不做手術，我媽她……”
“下一個！”
護士沒等他說完，直接按下了叫號器，刺耳的電子音蓋過了林風絕望的哀求。
林風失魂落魄地被身後焦急的人群擠到一邊。
就在這時，兜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像要把大腿皮肉磨破一樣劇烈。
來電顯示：柳夢瑤。
看到這個名字，林風灰暗的眼底閃過一絲希冀的光。這是他談了四年的女朋友，大學時的系花。雖然這半年她對自己越來越冷淡，但這種關頭，或許她能幫自己想想辦法？
哪怕借幾千塊也好啊。
“喂，夢瑤，我……”
“林風，你來住院部頂樓天台，現在。”
電話那頭的聲音冷漠得有些陌生，沒等林風回話，直接掛斷了。
嘟——嘟——
聽筒裏的忙音，讓林風心裏咯噔一下，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發瘋一樣沖進電梯，按下了頂樓的按鈕。
天台的風很大，呼嘯着灌進領口，吹得林風那件洗得發白的襯衫獵獵作響。
但他卻感覺不到冷，因爲眼前的景象，比這深秋的寒風還要刺骨。
柳夢瑤站在天台邊緣，穿着一件從未見過的香奈兒高定風衣，妝容精致。而此刻，她正依偎在一個男人的懷裏，臉上帶着那種既羞澀又討好的笑。
那笑容，林風曾經很熟悉，現在卻覺得無比刺眼。
那個男人一身白色手工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手腕上的百達翡麗在陽光下折射出嘲弄的光。
周昊。
江城有名的富二代，昊天珠寶的少東家，也是當初在學校裏一直糾纏柳夢瑤的人。
“夢瑤，這是……什麼意思？”
林風感覺喉嚨裏像是塞了一團棉花，每說一個字都扯着生疼。
柳夢瑤聽到聲音，轉過身。看到林風那副狼狽的樣子，她眼底閃過一絲嫌棄，下意識地往周昊懷裏縮了縮。
“林風，既然來了，就把話說明白吧。”
柳夢瑤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語氣平靜得可怕，“我們分手吧。”
雖然早有預感，但這五個字真說出來的時候，林風還是覺得心髒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爲什麼？是因爲他？”
林風指着周昊，眼眶發紅，“夢瑤，我們四年的感情，你就爲了錢？”
“爲了錢有什麼錯？”
柳夢瑤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嗤笑一聲，“林風，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全身上下加起來不到兩百塊，連給你媽治病的錢都要去求爺爺告奶奶。我跟着你圖什麼？圖你窮？圖你要背一輩子債？”
“我們可以一起努力，我是醫生，以後會好起來的……”
“以後？我要的是現在！”
柳夢瑤打斷了他，聲音尖銳，“周少能給我買最好的包，能讓我住江景房，能讓我不用爲了幾塊錢的菜價跟人討價還價。這些你能給嗎？你給不了！”
周昊此時終於鬆開了摟着柳夢瑤的手，往前走了一步。
他像看一只螻蟻一樣看着林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林風，聽到了嗎？這就是現實。”
周昊伸手從懷裏掏出一疊厚厚的紅色鈔票，看都沒看，直接甩手砸了過來。
啪！
幾沓鈔票狠狠抽在林風的臉上，然後散落一地，隨風亂舞。
那種羞辱感，比耳光還要響亮。
“拿着吧，這算是給你的分手費。”
周昊戲謔地笑着，甚至還甚至用腳尖踢了踢地上的錢，“這可是你實習好幾年都賺不到的數目，夠給你那個快死的老娘買副好棺材了。”
轟！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林風腦子裏那根名爲理智的弦。
羞辱他可以，但不能詛咒他母親！
“周昊，我草你大爺！”
林風怒吼一聲，雙眼赤紅，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野獸，攥緊拳頭就沖了上去。
他不管不顧，只想把那一拳砸在那張令人作嘔的臉上。
“呵，廢物也想咬人？”
周昊站在原地動都沒動，眼中滿是輕蔑。
就在林風即將沖到周昊面前時，旁邊一道黑影猛地閃出。
是周昊的保鏢。
砰！
一聲悶響。
林風只覺得肚子像是被鐵錘狠狠砸了一下，劇痛瞬間傳遍全身，整個人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倒飛出去。
後腦勺重重地磕在天台花壇尖銳的混凝土棱角上。
咔嚓。
似乎有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鮮血瞬間涌出，順着額頭流進眼睛，世界變成了一片血紅。
血液流過胸口，浸透了那塊掛在他脖子上、灰撲撲不起眼的古樸玉佩。
那是父親留給他唯一的遺物，說是祖上傳下來的龍紋玉佩。
意識開始渙散，身體越來越冷。
林風躺在地上，模糊的視線裏，只看到周昊攬着柳夢瑤轉身離去的背影。
“真晦氣，以後別讓這種垃圾出現在我面前。”周昊的聲音漸漸遠去。
“親愛的別生氣嘛，爲了這種人不值得……”柳夢瑤的聲音依舊那麼嬌媚。
我要死了嗎？
媽，對不起……兒子沒用……
林風心裏充滿了不甘和絕望，眼皮越來越沉。
就在黑暗即將徹底吞噬他的一瞬間，胸口那塊染血的玉佩突然變得滾燙，仿佛烙鐵一般。
那一抹鮮紅的血液，竟被玉佩貪婪地吸了進去！
嗡！
一道金光猛地炸開，直接鑽入了林風的眉心。
緊接着，一聲蒼涼、霸道、仿佛來自遠古洪荒的龍吟聲，在他腦海深處轟然炸響！
一道威嚴無比的聲音，直接在他靈魂深處回蕩：
“吾乃太古龍神！後世子孫，既承吾血，當掌生死，逆乾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