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再看看這個……”
女子將視頻又切換了一個。
畫面裏出現一個保安亭,透過保安亭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宋晨就坐在裏面,穿着一身保安服跟身邊一個同樣是保安的老頭一邊抽煙一邊聊天。
這次女子什麼都沒說,因爲會議室裏所有人都看的出來,宋晨跑去幹保安了,只是所有人的表情都變的有點古怪起來。
畫面再次切換,宋晨出現在一個工廠的車間裏,這是一個流水線的車間,流水線上坐着一個個工人,那一袋袋小面包沿着傳送帶來到工人面前,工人將小面包裝入旁邊的盒子裏,宋晨也是其中一個,他低着頭挑揀小面包,熟練的將它們裝入包裝盒。
隨後,畫面不斷的切換,每一次宋晨出現在畫面裏都是在工作的情景。
大約切換了數十次,畫面終於停了下來。
“十年來,他逃跑八十次,找了八十份工作,每一次找的工作都不一樣,但大多數都是底層的工作。”
女子轉過身看向會議室裏的其他人,說道,“他逃跑間隔的時間最長兩個月,最短兩周,每次出逃都造成大量人員意外傷亡,他本身毫發無損。”
“警衛廳和第二醫院這麼多年來一直對他無可奈何,最終不得不求助我們調查局參與此案。”
“按照慣例,調查局無權幹預非感染型事件,目前他是特例。”
“好了,我們現在來看一下他出逃後的日常。”
女子說完,又打開一個視頻錄像。
畫面再次出現,這是位於寫字樓下面的一條街道。
宋晨從寫字樓大門出來,他低着頭,默默走在行人道上。
不多久,他在一個行乞的老人面前停了下來。
他從褲兜裏拿出一張一百塊的鈔票放入了老人面前的破碗裏。
老人似乎認識他,露出了感激的神色,雙手不知道在比劃什麼。
宋晨什麼都沒說,站了起來,雙手插入褲兜,繼續低着頭默默前進。
當他走出去大約二十來米,身後那個老人忽然被馬路對面沖過來的一個男子搶走了錢。
老人死死抓住男子的手臂,可那男子一腳就將老人踹倒在地,隨後就揚長而去。
老人倒在地上傷心的哭嚎着。
宋晨卻仿佛什麼都沒聽到一樣,依舊默默的往前走。
看到這個視頻,會議室裏所有人再次露出驚訝的神色。
他這是在幫人嗎?要幫人不是應該幫人幫到底?沒看到那老人被搶劫嗎?
他怎麼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前面沒看到宋晨詭異出逃的錄像,大家還不覺得什麼,也許他可能是害怕吧,可現在應該不是這樣吧?
面對槍林彈雨都鎮定自若的他,怎麼可能會害怕一個徒手的歹徒?
女子看了大家一眼,大家的反應並沒有讓她感到意外,因爲當初她看到這個視頻也是這樣的表情。
她默默的切換了視頻。
畫面裏,宋晨再次出現了。
這裏好像是一個孤兒院,孩子們跟一個老人圍在宋晨的身邊。
宋晨拎着水果籃,還有一個檔案袋。
他將這些東西遞給了老人。
老人臉上都是感激的神色,還順手打開了檔案袋從裏面拿出一疊鈔票。
老人似乎覺得錢太多了一些,打算將這疊鈔票大部分退還給宋晨,可被宋晨婉拒了。
不多久,宋晨離開了這裏,臨走前,他拍了拍孩子們的腦袋,面帶微笑的走了。
這是宋晨第一次在畫面裏出現的微笑。
他的微笑很陽光,充滿了朝氣蓬勃的氣息,仿佛拂過湖面的微風一樣,讓所有看到視頻的人心裏蕩起了一陣漣漪。
宋晨出來後,又恢復了沉默,雙手插兜低着頭走路。
忽然,孤兒院那邊傳來尖叫聲,透過鏡頭看去,只見那裏來了一群流浪漢,還帶着好幾只野狗沖進了孤兒院。
隨後,流浪漢開始打砸搶劫,野狗在咬孩子們,老人被打倒在地上,頭破血流……
看到這一幕,會議室裏的這些調查員全都有點坐不住了,他們的臉上露出憤怒的神色。
“該死的,他做什麼呢!趕緊過去幫忙啊!”
“這個王八蛋,他怎麼可以見死不救!”
“最不濟你倒是打個電話報警啊!媽的!你還低着頭假裝聽不見啊!你這個慫蛋!”
……
指責謾罵的聲音在會議室裏此起彼伏,很顯然,宋晨漠不關心的態度激怒了所有人。
女子嘆了口氣,沒有說什麼。
她等到大家漸漸平靜下來後,又繼續切換視頻錄像。
隨後幾個視頻都是這樣,宋晨不斷的幫助別人。
有的沒有發生搶劫這種事情,有的發生了。
但所有發生搶劫的事情後,宋晨都不管不顧,甚至回頭看一眼都沒有,顯得非常冷漠無情,完全跟他做好事的那種行爲格格不入。
至此,視頻播放結束。
女子抬起頭看了大家一眼,說道:“好了,目標的情況大體上就這些,我們現在掌握的資料不全,大家就按照目前了解到的情況回去後做一份詳細的匯報,下周交到我這裏,散會!”
說完,女子就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會議室裏,所有人都面面相覷,這要怎麼匯報?這家夥簡直就是一個怪胎好吧。
算了,既然隊長下令,他們也只能硬着頭皮回去寫報告了。
忙碌了兩天兩夜,大家都沒有休息好,所以大家現在就想馬上回家補一個好覺。
女子離開會議室後,來到了關押宋晨的密室門口。
她打開了門,說道:“押他出來。”
看守密室的兩個哨兵就進去將宋晨押了出來。
宋晨沒有任何反抗,很平靜的被帶了出來。
“跟我來。”
女子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就走了。
哨兵押着宋晨跟在後面。
不多久,女子就來到了一個審訊室門口,她打開門走了進去。
她來到審訊室裏的桌子後面,坐了下來。
宋晨被押到她的對面,也坐了下來。
女子示意哨兵出去後,她從包裏拿出一盒香煙,取出一根後遞給了宋晨。
宋晨搖搖頭,沒有接。
“你不是有抽煙嗎?”女子盯着宋晨的眼睛,問道。
“我不抽這種女人煙。”宋晨回道。
女子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她自顧自的點燃了香煙,深吸了一口,隨後吐出一圈煙霧,這才再次看向宋晨。
但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看着宋晨。
宋晨也默默看着她。
過了一會兒,審訊室的門再次被打開,一個哨兵抱着一台測謊儀進來了。
他將測謊儀放在了旁邊,給宋晨接上測試頭,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宋晨依舊沒有任何反應,還是靜靜的坐着。
“你叫什麼名字?”女子盯着宋晨的眼睛,問道。
“我叫宋晨,你呢?”宋晨回道。
女子伸出手抖落一些煙灰,然後抬起頭看着宋晨,說道:“我叫什麼不重要,你只要認真回答我的問題就可以了。”
“爲什麼?”宋晨皺了皺眉頭,反問道。
女子夾着煙的手停了一下,然後她俯身靠了上前,死死盯着宋晨的眼睛,語氣冰冷道:“聽着,如果你不想被大卸八塊拿去當小白鼠一樣被研究的話,你最好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
宋晨也盯着她的眼睛,神色平靜。
過了一會兒,宋晨伸出手。
女子頓時警覺,她馬上就伸手去摸腰間的手槍,可她的動作馬上又停了下來,因爲宋晨只是伸出手去拿煙。
只是她的眼睛裏忽然露出驚駭的神色,因爲宋晨的手銬已經被解開了。
他什麼時候解開手銬的?
她霍然站了起來,拿出槍對準了宋晨。
這一刻,她額頭的冷汗開始溢了出來,以她的經驗,她居然沒有發現宋晨是怎麼做到的。
宋晨慢條斯理的拿過煙盒,打開後,抽了一根出來。
他將香煙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隨後,叼起香煙點燃起來深吸了一口。
“嗯,雖然差了點味道,但湊合吧。”
宋晨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又將手銬給拷了回去。
女子站着,舉着槍,腦瓜子感覺嗡嗡直響。
“你不怕我開槍?”女子過了一會兒,問道。
宋晨似乎被煙熏到了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皺着眉頭看向女子,說道:“怕啊。”
女子愣了一下,隨後有點沒好氣道:“你會怕?”
宋晨點點頭,但沒有多說什麼。
女子狐疑的看着他,又看了測謊儀一眼,對方居然沒有說謊。
可這怎麼可能?
過了好一會兒,女子見宋晨沒有進一步作出其他什麼舉動,她這才收起槍坐了下來。
“你爲什麼要逃?”女子再次看着宋晨,問道。
她似乎想從宋晨的表情裏看出什麼端倪。
宋晨吸了一口煙,回道:“我要出去工作啊。”
女子愣住了,隨後她看了測謊儀一眼,還是真話。
過了好一會兒,她揉了揉額頭,有點煩躁,似乎不知道接下去要問什麼了。
這家夥,絕對是一個精神病。
不然誰沒事越獄出去打工的?
女子不解的看着宋晨,問道:“那精神病院裏就不能工作了?”
宋晨擺了擺手:“你不懂。”
女子覺得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她怎麼就不懂了?
宋晨看了她一眼,仿佛見多了這種表情一樣。
“唉,這麼跟你說吧,第一,精神病院裏的工作沒有報酬,我想打工賺錢。第二,精神病院裏的工作太單調,沒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