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鑾駕上,蕭言徹親昵靠近,溫錦書腦海都是那幾幅畫。
畫上蕭言徹唇瓣貼着顧清歡的耳廓,而顧清歡衣衫半解,身上似乎還沾染着點點茶漬。
壓得溫錦書喘不過氣。
她只覺渾身血液凍結,指尖冰冷僵硬。
眩暈襲來時,蕭言徹臉色驟變,攔腰扶住她:“手爲何如此冰涼......”
“無礙。”溫錦書下意識掙脫。
蕭言徹一怔,隨即拉過她的柔荑:“天涼,你先回宮,朕先行去禮部。”
鬥篷上猶帶蕭言徹常用的龍涎香氣,溫錦書卻紅了眼眶。
方才被他握住手時,她分明觸及他指尖殘留的、屬於另一種胭脂的滑膩。
回宮路上,細雨飄灑。
溫錦書恍惚想起七年前。
她剛來到這異世界的時候,站在大街上茫然,是蕭言徹將她帶回宮的。
那時也是這般細雨,他緊緊握着她的手,承諾道:“他們不要你,我要。”
那雙手,她牽了七年。
全天下皆知,冷面帝王蕭言徹心尖上的人,是溫錦書。
他甫一登基,便排除萬議,要立她爲後,許她鳳冠霞帔,共享江山。
可如今,物是人非。
回宮途中,顧清歡尋來,攔住了去路。
她靠近壓低聲音,“送娘娘的幾幅畫不知道娘娘可還喜歡,話說,天生異象之時,正是我的生辰,也是畫作上每年落款的時間。”
顧清歡得意一笑,“不知道今年,送到姐姐手上的畫作會不會是我登上後位的樣子。”
雖然早就猜到了,可溫錦書的心好似被扎了無數的窟窿。
行屍走肉般回了鳳棲宮,發起了高熱。
窗外雨聲漸驟,敲打着琉璃瓦,如同砸在她的心口。
她躺在床上,昏沉間被噩夢驚醒數次。
蕭言徹親手喂她服下湯藥,將她攬入懷中,一遍遍輕撫她的背脊。
“錦書,見你如此,朕心甚痛。恨不能代你受過。”
溫錦書聽着,心底卻一片冰涼。
那些借口“巡視邊防”或“處理緊急政務”的夜晚,他摟着顧清歡,是否也說過同樣的話語?
溫熱的呼吸拂過頸側,溫錦書假意熟睡,翻身脫離了他的懷抱。
長睫之下,是被悄然拭去的淚痕。
不知過了多久,溫錦書再次被噩夢驚醒。
以往她若夢魘,蕭言徹必守在一旁,輕拍她背,柔聲安撫。
可今夜,身側空空如也。
溫錦書強撐起身,便見蕭言徹正匆匆系着衣帶,似有急事。
見她醒,蕭言徹上前擁她入懷。
蕭言徹掩下眼底的慌亂,在溫錦書額間印下一吻,輕聲誘哄:“錦書......天色還早,你再睡會兒,邊關有緊急軍情,朕必須親往處理。”
未等她反應,他便已轉身匆匆離去。
溫錦書眸中浮起一層水霧,肩頭微顫。
半晌,她紅着眼,步入窗邊,望着顧清歡寢殿的方向。
耳邊再次響起顧清歡的話:“你信不信,只要我在皇宮裏一日,皇上就不會留宿在你的宮殿。”
溫錦書怔怔望着,淚水無聲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的謊言是多麼拙劣,在一起七年,她足夠了解蕭言徹,以往的幾年不是沒有深夜傳來邊關急報的情況,可是蕭言徹都是將奏折傳來寢殿處理的。
他說:“朕要一直守在錦書的身邊。”
蕭言徹也知道他的謊言在她面前不攻自破吧,不然怎會連看她一眼都不敢,急匆匆離開。
蕭言徹,若你知九日之後,我將永訣於你,可會有一絲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