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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醫生爲時雪修復好脫臼的右手之後,這件事就匆匆的告一段落。
她忍着麻木疼痛的身體想要將自己的貼身衣物搬到時雨原來的房間的時候,卻被傭人告知對方念舊,仍要留下這間房,一通折騰之後,竟只剩下一間傭人房可以睡。
直至深夜,時雪疲憊的靠在半舊的木床旁,一旁亮着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她親生父親發來的信息。
【小雪,給我一點時間準備,七天後我會正式宣布將你認回顧家。】
但是還未等她回復,搖搖晃晃的木板門就被周時序一腳砰的踢開。
他的臉色陰沉,一把就抓起時雪的手將她拖到三樓臥房。
這是時雨原來的房間。
她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而房間裏面早已一片狼藉,床上是一股難聞的汽油氣味,衣櫃大開,裏面的衣服都被剪成了碎片,梳妝台上的各色物品被砸的稀爛。
剛才和時雪打過照面的傭人正驚恐不安的跪在地上,渾身戰栗。
“就是…就是大小姐!今天晚上只有她進過雨小姐的房間!一定是她幹的…就是她幹的!”
時雪瞬間清醒過來,臉上怒意浮現。
“這不是我做的!我只是問你我住在哪裏,我根本沒有…”
但是話還未說完,就被周時序的一個巴掌打斷。
時雪本就還沒恢復,此刻更是整個人就被擊倒在門板上重重摔落。
“你還在狡辯?!”
他厲聲責問,時雨委屈的哭腔也在此時響起。
“姐姐…我知道你討厭我,你討厭我搶了父母的寵愛,時序哥的維護,搶了你在這個家的地位,但是…我求求你了,我第一次回家時母親的玉佩也不見了。”
“這件東西代表着母親對我的一片愛意,其他什麼我都可以不要,就只有這樣…求你了,我保證,你還給我,我現在就走,就離開這個家!”
周時序一把就拉住作勢要走的時雨,輕輕拭去她的眼淚。
但是下一秒轉向時雪時,眼神已變的異常冰冷。
“把小雨的玉佩拿出來。”
時雪艱難的扶着把手站起來,滿眼都是倔強。
“我說了我沒有!我根本就不屑…!”
“周時序!家裏本來就有監控,你可以去查查到底是我還是時雨自導自演!”
周時序舉在空中的手一頓,臉上有了一絲鬆動,但是時雨卻馬上撲向他的胸懷。
“姐夫!爲什麼…爲什麼姐姐就是容不下我?玉佩我也不要了,我現在馬上走…我本來…就是多餘的!”
時雨的話似乎觸及到了他的敏感地帶,剛才的那一絲動容立刻就被滔天的怒火覆蓋。
“時雪!”
“傍晚見你願意把房間讓給小雨,我以爲你是想通了,但是我沒有想到,你竟然還要如此誣蔑她!”
“在這個家裏,除了你還有誰能這麼無法無天!?”
話音剛落,他一揮手就來了幾個保鏢。
“把時雪扔到地下室那個廢棄的巨型水缸裏。”
“什麼時候把小雨的玉佩還回來,再出來!”
時雪驚恐的看着周時序,連連喊着不要,但卻始終沒有抵過禁錮。
保鏢將她從將近兩米的水缸邊緣一推而下,接着是哐當一聲的玻璃蓋迅速合上,裏面立刻變成了一個密閉空間。
她大力的拍擊着這厚實的玻璃幕牆,恐懼和崩潰席卷而來,但是回應她的只有房門被摔上的聲音。
所有的一切立刻被黑暗吞噬。
她不受控制的尖叫着,但是聲音卻無法穿透,誰也沒有聽的到。
這是周時序回國那一年送給時雪的生日禮物。
那時候的他一臉溫柔的用食指點點她的鼻子,語氣裏滿是寵溺。
“小雪,你就像這美豔的食人魚,外表美麗卻有着最鋒利的牙齒,但是你的兩面,我都會包容和愛護。”
之後,她在一次喂食時意外墜落,身體血肉被食人魚啃齧殆盡,甚至進了ICU,在這之後…這成了她的夢靨,周時序曾發誓會治愈她的心魔。
但是現在…重新讓她拾起這份疼痛的人,竟然還是他!
在時雪被關的第二天,她的理智和精神都在崩潰邊緣徘徊的時候,時雨出現了。
她早就不像是昨天那一副楚楚可人的小白兔模樣,宛若是一只毒蠍,隨時要蟄死她!
她沒說話,只是靜靜的掰開一個開關,譁啦啦的水聲便在時雪的耳邊響起,隨即她用力挪開水箱蓋,撲的一聲將手裏提着的袋子扔了進來。
是食人魚!
水位也在一點點上升,甚至都沒有幾分鍾,已經漫過了她的膝蓋!
過去的記憶和對未來的恐懼都在不斷沖刷着時雪的腦海,她渾身顫抖,身子緊緊貼着水箱冰冷的邊緣。
她怕,她怕極了!
“時雪,我好恨啊…爲什麼你可以占盡我的人生?爲什麼我回來了你卻還要在這裏礙眼?”
“親情、愛情、財富什麼是你沒有的?不過…現在不一樣了…一切的一切,我都會拿回來!”
時雨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語氣裏帶着濃濃的嫉妒和不甘。
“我看你以後…還拿什麼和我爭!”
說完,她便砰的一聲摔門離去。
地下室裏只剩下了譁啦啦的水聲,和食人魚擺動雙鰭拍擊水流的聲音。
時雪的身體越來越輕,漂浮在水面上,然後水越來越多,漫過她的眼耳口鼻。
濃濃的窒息感涌上心頭,一口…兩口,水色早已被鮮血染紅。
她的意識已經沉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