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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新年戰略會上，我剛準備發言，會議上的門就被撞開了。
李萌直挺挺地站在門口。
“齊總，這福利不能發！”
財務總監想打圓場，被我一個眼神按了回去。
“李萌，現在是管理層會議。”
“我知道。”
她快步走進來，把手裏的紙拍在會議桌正中央。
“正因如此，我才必須來給大家宣貫，我媽連夜寫的防騙清單！”
只見紙上的字跡歪七扭八，用紅筆畫滿了圈和感嘆號。
“人均百萬是養豬誘餌！冰島遊是拐賣去金三角！期權是廢紙騙局！”
她的幾句話，讓會議室裏幾位總監臉徹底黑了。
“說完了？”
“沒有！”李萌昂着頭繼續道，“我要你當着所有領導的面，取消這些騙人的把戲！不然我就讓我媽報警來抓你！”
我站起身，走到文件櫃邊，取出財報、合同、機票預訂單擺在她面前。
誰知她看都不看，直接甩到地上。
“P圖造假誰不會！你騙不了我和我媽！”
我直接叫保安把她架了出去。
走廊裏是她尖厲的叫罵。
會議被打斷後，我無心開會。
索性出去透透氣，卻在茶水間門口聽見她帶哭腔的聲音：“張姐，哪有好公司這樣發錢？”
“是啊，我打掃這麼多年也沒見過，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媽這麼擔心不無道理。”
張姐是我們公司的保潔。
而今年，我亦爲她準備了同等的年終獎，只是還沒來得及告知她。
“我聽網上說那種殺豬盤，套路都可深了。你光這麼鬧可沒用，得讓大家評評理。”
我還想聽下去，助理卻在微信上喊我回去主持會議。
我只得離開。
結果下午，一條視頻爆火全網。
《入職半年遇殺豬盤！百萬獎金冰島遊全是陷阱？》
視頻裏的李萌紅腫着眼睛，楚楚可憐。
“我剛畢業，滿懷憧憬加入這家創業公司，沒想到等待我的是一個精心設計的殺豬盤。”
然後她開始揭露公司的高額福利。
卻只字不提今年我們超額的業績背景，只說我瘋狂砸錢。
不僅如此，她還把我在會議上的言語剪得面目全非。
最後，她淚眼婆娑地看着鏡頭。
“老板強制我們接受這些陷阱福利，不接受就是不上進。”
“我真的好害怕，我只想拿點合理的工資，爲什麼就這麼難？”
熱搜炸了。
#創業公司人均百萬年終獎疑是殺豬盤 的熱搜後，跟着一個大大的“爆”字。
點進去，是鋪天蓋地的怒罵。
“臥槽！這老板心黑透了，連剛畢業的學生都騙！”
“人均百萬、冰島遊？這餅畫得，閻王爺都饞哭了！”
“支持妹子報警！把騙子老板抓起來！”
而我的手機也開始震動。
陌生號碼一個接一個打進來，短信欄裏不斷涌進新消息。
不過短短半天，我的個人信息就被扒光了。
甚至我幾年前參加行業論壇的一張模糊照片，都被掛了出來。
辦公室門被敲響，行政慌張地探頭。
“齊總，樓下有自媒體舉着手機在拍，說要曝光黑心企業......”
我揮揮手，說不出話。
老張猛地一拳捶在桌上。
“李萌這個蠢貨，她懂個屁！我這就去找她們。”
“別去，”我的聲音啞得厲害，“現在去就是送話題。”
“那怎麼辦？就任由她潑髒水？”
幾個員工的眼睛都紅了。
“咱們辛辛苦苦幹出來的業績，真金白銀要發出去的錢，到她嘴裏成詐騙了！”
我知道，我知道大家都在等着這些錢。
小王等着錢還房貸，老張等着期權兌現給兒子攢留學基金，技術部那幫兄弟早就看好了去冰島要帶的裝備......
現在，被一盆髒水，兜頭澆滅。
手機又震了。
是一個合作多年的供應商老板。
“齊總，網上那視頻怎麼回事啊？我們這邊財務有點擔心，說你們公司輿論風險太大，尾款能不能先緩一緩？”
我張了張嘴，想解釋，喉嚨卻像被什麼堵死了。
解釋？向誰解釋？
那張被惡意剪輯過的視頻下面，有人會看我的財務報表和機票訂單嗎？
他們只想看他們想看的。
一個無良老板，一個可憐小白花，一場正義的討伐。
就在我猶豫之時，內線電話刺耳地響起。
“齊總，反詐中心和稅務局的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