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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死一般的寂靜。
沈念安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顧妍熙像是看傻子一樣看着我。
“蘇瑾年，你他媽是不是瘋了？”
沈念安一把打掉我手裏的錢。
硬幣砸在地上，丁零當啷，清脆悅耳。
“兩清？你憑什麼跟我兩清？”
“你欠我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他突然發了瘋似的，沖上來撕扯我的外賣服。
“當年我爸躺在手術台上等錢救命，你卷走那五十萬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兩清？！”
“如果不是顧妍熙替我爸爸付了手術錢，他根本就活不下來！你欠我一條命！”
我任由他撕扯。
工裝外套被扯開，露出裏面洗得發白的T恤。
還有腹部那道猙獰的手術疤痕。
那是三年前，爲了給他爸湊手術費，我去黑市賣腎留下的。
那五十萬，其實是我賣腎的錢。
我看了顧妍熙一眼，原來她是這樣和沈念安說的啊。
當年我知道他一定不會用我的賣腎錢，讓她幫我找個借口。
原來是這樣糟糕的一個借口嗎？算了，已經不重要了。
沈念安看到了那道疤。
動作一頓。
“這是什麼？”
他指尖顫抖，想要觸碰那道疤痕。
我後退一步，躲開了。
“沒什麼，跟人打架留下的。”
我拉好拉鏈，遮住那道醜陋的傷疤。
“沈先生，錢我已經找給你了。”
“以後別再點我的單，我怕髒。”
說完，我轉身去扶我的電瓶車。
車頭歪了，後視鏡碎了一地。
試了幾次，打不着火。
看來今晚只能推着回去了。
胃裏的疼痛越來越劇烈，要把我整個人撕碎。
喉嚨裏涌上一股腥甜。
我死死咬着牙，把它咽了下去。
不能吐。
吐了就要花錢去醫院。
我沒錢。
“蘇瑾年！”
沈念安在我身後大喊。
“你今天要是敢走出這個大門，我就讓人把你那個破家拆了！”
“把你媽的骨灰揚了！”
我猛地頓住腳步。
回過頭，死死盯着她。
“沈念安，你敢動我媽骨灰一下試試。”
這是我今晚第一次發火。
沈念安被我的眼神嚇到了，退後半步。
但很快他又恢復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你看我敢不敢！”
“我沈家想拆一個貧民窟的破房子，比踩死一只螞蟻還容易。”
顧妍熙在一旁幫腔。
“沒錯，正好那個地段我要開發個高爾夫球場。”
“明天就讓人去推了。”
我握緊了拳頭。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鮮血順着指縫流下來。
算了，握着那點放不下的尊嚴有用嗎？
我撲通一聲，跪在了雨水裏。
低下頭，額頭貼着冰冷的地面。
“求你們。”
“別動我媽。”
“讓我做什麼都行。”
沈念安居高臨下地看着我。
“做什麼都行？”
他冷笑一聲，從顧妍熙手裏拿過一瓶紅酒。
他拔掉木塞，把酒瓶倒過來。
紅色的酒液譁啦啦澆在我的頭上。
順着頭發，流進眼睛，流進嘴裏。
苦澀，酸楚。
“喝了它。”
“地上的，一滴都不許剩。”
“喝完了，我就放過你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