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娘娘！娘娘醒醒！”
碧荷的聲音將我驚醒，我意識混沌的看着她。
“太醫被皇後的人攔在宮外，說、說夜深不便進入後宮。”
我撐着坐起來，渾身滾燙，小腹卻依然墜痛。
“奴婢拜托陳太醫悄悄給了藥，只能這樣煎了。”
我接過那一碗黑乎乎的藥，一飲而盡，苦得舌尖發麻。
“這是好事，太醫一來謝明淵便會知曉我有身孕。”
“碧荷，去把我妝匣最底層那枚褪色的香囊取來。”
我摩挲着手裏針腳歪歪扭扭的香囊，那是我第一次學女工時縫的。
裏面裝着謝明淵爲我折下的桂花，“以後每年，我都替你折。”
殘花依舊，向我承諾的人卻早已變心。
我拆開香囊，夾層裏有一枚拇指大的銅符。
這是父親下獄前一夜偷偷塞給我的，也是他留給我最後的保命符。
“若真到絕境，持此符去城西杏林春藥鋪找孫掌櫃。”
我從未想過這枚銅符會用在謝明淵身上，那個承諾愛我護我一生一世的男人。
“碧荷，明日你假扮我在宮中，我需要出宮一趟。”
我喬裝一番，毫不費力地出了皇宮。
孫掌櫃是個精瘦的老頭。
他接過銅符，毫不猶豫地在我身前跪下，渾濁的眼裏已有了淚光。
“小姐，老奴以爲，此生再也見不到相爺的信物了。”
時間緊迫，我直截了當地問道。
“父親的舊部還有幾人。”
“能用的還剩十七人，不過都在關鍵位置，任憑等小姐吩咐。”
我深吸一口氣，原來父親早已替我想好了退路。
“幫我做三件事。”
“一是替我準備假死藥。”
“再則收集皇後貪墨軍餉、私通北戎的證據，還有她當年陷害我父親的鐵證。”
“最後，聯絡北境藩王謝衍。告訴他，我能助他上位。”
“條件是上位後，他要爲我父翻案，肅清朝中奸臣。”
孫掌櫃猛地抬頭。
“小姐，你這......”
“謝明淵負我，這江山便不該他坐。”
“何況父親一生忠君愛國，卻落得這個下場。這君，不忠也罷。”
我壓下眼底的恨意，字字珠璣。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老奴，遵命。”
回宮後，碧荷小聲問道。
“娘娘，那位孫掌櫃，可信嗎？”
我一一拆下身上的僞裝，語氣篤定。
“他妻子難產，是母親請太醫救了他的妻兒。”
“這世上若還有可信之人，便是那些受過我父母恩惠的。”
碧荷紅了眼眶。
“相爺和夫人那樣好的人。”
是啊，那樣好的人。
卻死在通敵的罪名下，死在他們一直疼愛有加的沈蓉手下。
我閉上眼，想起最後一次見父親時。
他坐髒亂的獄中，一臉悲切地握着我的手。
“阿意，爲父一生無愧天地，唯愧對你。早知今日，當年不該讓你進宮。”
“女兒不悔。”
那時的我還傻傻相信他不會負我，可我現在悔了。
後悔相信謝明淵，才讓他有機可乘害我全家。
“碧荷，去稟告陛下，說我思念父親，自請每三日去寺院抄經祈福。”
宮裏眼線太多了，我只有出去，才能安排後面的事。
謝明淵的旨意很快下來，準了。
來傳旨的小太監還說：
“陛下讓娘娘保重身子，抄經不必太過勞累。”
我接過聖旨，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是怕我累着？
還是怕我在宮外接觸不該接觸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