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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是個懦弱的胖女人。
她在菜市場爲了五毛錢跟人吵架,被我爸打時只會抱着頭哭。
我嫌棄她丟人,升學宴都沒讓她參加。
直到我整理遺物,發現一張泛黃的老照片。
照片裏的女人騎着重機車,手臂上紋着花臂。
她的眼神桀驁不馴,美得驚心動魄。
一場車禍,讓我回到了二十年前的職高。
被衆人簇擁的大姐大,正把煙頭按在桌上。
她挑眉看我:“新來的?以後跟我混,叫聲姐,命都給你。”
我看着她那張張揚肆意的臉,眼淚瞬間決堤。
媽,這一次,求你別當賢妻良母了,繼續混蛋下去吧。
......
周圍幾個穿着校服卻不好好穿的小弟在起哄。
“大姐大問你話呢,啞巴了?”
“剛才被那一板磚拍傻了吧?”
我摸了摸額頭,粘稠的血順着眉骨流下來,糊住了眼睛。
就在幾分鍾前,我剛穿越過來,正縮在後巷的垃圾桶旁,被幾個太妹圍毆。
她們薅着我的頭發,把我的臉往牆上撞。
絕望之際,一輛重機車轟鳴着沖進巷子。
林欣手裏拎着個頭盔,像戰神一樣把那群人打跑了。
現在她坐在課桌上,挑着眉看我。
“哭什麼?”
她皺了皺眉,從兜裏掏出一張紙巾,粗魯地按在我流血的額頭上。
“剛才挨打沒哭,現在我都說罩着你了,你倒哭上了?”
我看着她,眼淚根本止不住。
“姐......”
我哽咽着,死死拽住她的皮衣袖口。
林欣愣了一下,隨即笑了。
那笑容張揚肆意,帶着幾分痞氣,美得驚心動魄。
“哎,這聲姐叫得甜。”
她伸手抹掉我臉上的淚,帶着淡淡的煙草味。
“行了,別哭了,以後在三中,報我林欣的名字。”
她從桌上跳下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走,姐帶你去擦藥,順便整點吃的。”
我跟在她身後,看着她瘦削卻挺拔的背影。
她走起路來帶風,皮衣下擺晃蕩着。
誰能想到,這個被衆人簇擁的大姐大。
後來會變成在廚房裏因爲一條魚燒糊了而給男人下跪道歉的女人?
我擦幹眼淚,快步跟上去。
媽。
這一次,我不要你當什麼賢妻良母了。
你就當個混蛋吧,哪怕把天捅個窟窿,我也給你遞梯子。
我成了林欣的頭號跟班。
爲了不讓她起疑,我給自己編了個淒慘的身世:
父母雙亡,被親戚趕出來,無處可去。
林欣聽完,一拍桌子,罵了句髒話。
“以後我這兒就是你家。”
她把我帶回了她的出租屋。
是一個只有十幾平米的地下室,陰暗潮溼,牆皮脫落了一半。
但她收拾得很幹淨,牆上貼滿了機車海報,角落裏堆着幾箱啤酒。
我開始笨拙地模仿太妹的打扮。
把校服褲腳改窄,在手腕上貼紋身貼,學着她們的樣子叼着棒棒糖裝酷。
但我做得最多的事,還是盯着林欣。
“林欣,這煙別抽了,對肺不好。”
我搶過她剛點燃的煙,扔進水杯裏。
林欣瞪着眼睛:“劉榆,你膽兒肥了?敢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