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以苟爲主。
主角是個很能苟的人,即便復仇,也會有萬分的把握,否則不會去復仇,所以會看得憋屈點。
喜歡看的自然喜歡,不喜歡的自然覺得憋屈。
提前說明這點,就不浪費喜歡看快意恩仇觀衆姥爺的時間,提前和大家說清楚。
作者不是文學家,寫書做不到邏輯全部合理,多擔待。
看書帶腦子,建議不要看此書,因爲本身就是看一樂呵。
能看此書者,皆發大財!
——
正文
夜色濃稠如墨,沉甸甸地壓在青雲宗雜役峰。那一片低矮破敗的窩棚上。
風從絕壁間穿過,發出嗚咽般的呼嘯,如孩童哭泣,刮得屋頂腐朽的茅草,簌簌作響。
仿佛下一刻,房頂就要被整個掀飛。
空氣裏。彌漫着一股難以驅散的潮溼黴味。
此種氣味倒是不難聞……
就是混雜着汗臭、劣質油脂燈燃燒的嗆人煙味,以及遠處靈獸棚飄來的濃重臊氣……
小吸一口,就會嘔吐不止。
陳平早就已經習慣這種氣味。
他蜷縮在窩棚角落,一堆勉強能稱爲“床鋪”的枯草,就是他睡覺的地方。
單薄破舊的麻布衣,根本擋不住石壁沁出的寒意。
門縫裏鑽進來的冷風,凍得他瑟瑟發抖……
瘦削的身體,之所以如此扛不住寒風……
不是因爲冷,而是餓……
真的很餓!
自從三年前上山以來,他還沒有吃過一頓飽飯。
胃裏空得發疼……
無數只小蟲在啃噬一般,一陣陣痙攣抽搐着,扯得他眼前發黑。
肚子裏最後一點東西,是昨天傍晚那半碗照得見人影、帶着餿味的稀粥。
那是他作爲青雲宗,最低等雜役弟子一整日辛苦勞作的全部所得。
外面傳來幾聲壓抑的咳嗽和痛苦的呻吟。
其他同樣掙扎在生死線上的雜役,只能硬挺挺的撐着,祈禱着寒夜的過去。
陳平閉上眼,強迫自己不去聽,不去想。
黑暗裏,白日裏那碗稀粥的景象卻固執地浮現出來……
渾濁的湯水,寥寥幾顆幾乎煮爛的靈谷粒沉在碗底。
負責分發食物的外門弟子,那張不耐煩的臉,還有他手腕上,不經意滑出袖口的一小截晶瑩玉鐲……
那玉鐲的光澤,和他此刻腹中的空虛,簡直就是階級地位的真實寫照!
他猛地睜開眼……
空洞的眼睛,望着窩棚頂上一個被老鼠啃出來的破洞。
幾點慘淡的星光,漏了進來,散發他的臉上,提醒着他,他還活着。
活着啊……
僅僅是爲了活着……
如螻蟻一樣,在仙門巨擘的庇護下,靠着那點施舍般的餿粥,苟延殘喘。
手指無意識地,摳進身下粗糙扎人的草墊。
指關節因爲用力而泛白。
陳平咬着牙……
不甘的心,從心底盤旋到了頭頂,最後無限放大,占據他整個腦海……
難道,他就要這麼的苟且一生?
思來想去,最後也只能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
……
天光尚未刺破東方的魚肚白,一聲刺耳的銅鑼就在雜役區炸響。
炸裂的聲音,粗暴地撕碎了最後一點殘存的睡意。
“幹活了!一群懶骨頭!太陽曬屁股了還死挺着?等着老子拿鞭子來請嗎?”
王管事那破鑼嗓子,穿透薄薄的窩棚壁,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陳平一個激靈坐起身,動作麻利得幾乎成了本能。
他飛快地將那床破爛單薄的被褥卷好,塞進角落,套上那雙露着腳趾、鞋底幾乎磨穿的破草鞋。
用一根磨損嚴重的麻繩,緊緊勒在腰間——似乎這樣就能稍稍抑制住腹中,那永無止境的空虛感。
他沖出窩棚,匯入一股沉默而疲憊的人流,朝着山腰那片被巨大建築陰影籠罩的區域涌去。
雜役峰,名頭聽着是那麼回事……
實則不過是依附在青雲宗主峰旁,一座靈氣稀薄、怪石嶙峋的貧瘠山頭。
他們這些最底層的雜役,幹的永遠是最髒、最累、最沒有地位的活計……
挑水劈柴、清掃茅廁、搬運石料、清理垃圾……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榨幹着他們每一絲氣力,只爲換取那點勉強維持生命不被餓死的“口糧”。
今天,陳平被分派的活計,是清理丹房區域堆積如山的廢料。
這活又髒又累,還帶着一股揮之不去的、混雜着焦糊和藥渣腐敗的怪味,沒人願意幹。
但陳平沒得選擇。
巨大的丹爐房像一頭蟄伏的巨獸!
即便尚未生火,依舊散發着沉悶的燥熱和殘留的藥氣。
陳平拖着沉重的木輪車,一趟趟往返於幾座,專門傾倒廢料的深坑之間。
車上是各種灰燼殘渣、碎裂的廢棄丹爐碎片、沾滿不明污漬的藥布,以及大量煉丹失敗的焦黑藥泥。
汗水很快浸透了他單薄的衣衫,緊貼在嶙峋的脊背上,又被灰塵和藥渣糊成一道道髒污的泥痕。
每一次呼吸,都帶着那股令人作嘔的怪味直沖肺腑。
午後,烈日當空!
石頭都仿佛被烤得滋滋冒油。
陳平拖着最後一車廢料,搖搖晃晃地走向最偏遠、幾乎無人踏足的一個廢料深坑。
這裏的味道更加濃烈刺鼻。
他咬着牙,奮力將沉重的木車推到坑邊,解開後面的擋板。
譁啦——!
混雜着各種污穢的廢料傾瀉而下,揚起一片灰蒙蒙的煙塵。
陳平劇烈地咳嗽着,用手臂胡亂抹去糊住眼睛的汗水和灰土。
就在煙塵稍微散開一些時,坑底邊緣,靠近石壁的陰影裏,一點微弱的光澤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光澤極其黯淡,幾乎被厚厚的灰燼和藥渣完全掩蓋,像蒙塵的魚眼。
陳平的心莫名一跳……
他左右張望了一下,確認附近無人,才小心翼翼地滑下陡峭的坑壁。
坑底積着黏膩的泥漿和腐爛的藥渣,散發着令人窒息的惡臭。
他深一腳淺一腳地挪過去,忍着惡心,用手在那片污穢裏刨挖了幾下。
指尖觸到一個硬物。
用力一摳,將它從泥濘中拔了出來。
是一塊玉佩。
入手冰涼,帶着坑底污泥的滑膩。
約莫半個巴掌大小,形狀不規則,邊緣似乎曾被磕碰過,顯得粗糙。
材質非金非玉,黯淡無光,呈現出一種死氣沉沉的灰白色……
像一塊被遺忘在河床底部、被水流沖刷了千萬年的普通鵝卵石。
上面沒有任何精美的雕刻,只有幾道歪歪扭扭、模糊不清的凹痕……
像是頑童隨手劃上去的。
玉佩中心,則有一個極其細微,難以察覺的針尖大小的暗紅色斑點。
陳平的心沉了下去。
在青雲宗,即便是最低階的外門弟子,佩戴的飾物也多少帶着點靈光寶氣。
而這塊東西……
恐怕是哪個倒黴蛋煉丹失敗時,連同廢料一起被丟棄的垃圾,或者幹脆是爐火裏燒剩下的頑石。
失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漫過心頭。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暗罵自己癡心妄想。
仙緣?
這種東西,怎麼會砸到自己這種連狗都不如的雜役頭上?
他隨手將玉佩在髒污的衣襟上蹭了蹭,擦掉最表面的泥漿,塞進懷裏那塊唯一還算幹淨的補丁內袋。
好歹是個硬物,說不定以後還能用來砸個谷殼什麼的。
他帶着一絲麻木的疲憊,重新爬出深坑,拖着空車,繼續他永無止境的勞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