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綿綿在電話這頭瞬間石化。
一是這活閻王居然真的在跟她聊天。
二是他這體貼的話怎麼聽着這麼別扭又嚇人。
三是……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了啊!
算了,破罐破摔,直接說晚安吧。
萬一他順口回一句晚安,任務不就完成了。
“哦……是、是這樣啊。”她幹巴巴地應着,感覺手心全是汗,“這麼晚了,那就不打擾督軍休息了。”
她頓了一下,才把那兩個關鍵的字眼說了出來。
“督軍,晚安。”
厲沉舟垂眸思考。
道謝完就晚安?
看來任務真是道謝,且已經順利完成了。
他隨口應道。
“嗯,你也早點休息。”
奇怪的是,電話那頭並沒有傳來掛斷的忙音。
只有一片沉默,以及細微的壓抑着的呼吸聲。
阮綿綿急得快哭了。
他沒說晚安,任務沒完成。
她只能壯着膽子,結結巴巴重復。
“督軍,晚……晚安哦……”
還特意加了個哦,顯得輕鬆一點。
厲沉舟這下是真的困惑了。
難道他會錯意了。
按照下午的兩個任務來看,一個是說喜歡他,一個是摟脖子。
都挺曖昧的。
難道這次也是?
莫非是他需要表現出某種曖昧的挽留?
“阮小姐,夜深人靜,長夜漫漫……要不,我們再聊一會兒?”
電話那頭的阮綿綿簡直嚇得魂飛魄散。
【聊?!聊什麼?!】
【聊他今天殺了幾個叛徒嗎?!】
【還是聊鞭子沾鹽水的效果?!】
她鼓起勇氣,幾乎是一字一頓,清晰無比地對着話筒再次重復。
“督、軍、晚、安!”
這四個字,莫名帶着一種豁出去的悲壯感。
厲沉舟反應過來了。
她連着說了三次督軍晚安,莫非任務是互道晚安?
他低沉的聲音帶着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溫和。
“阮小姐,晚安。”
系統的聲音瞬間響起。
【恭喜宿主完成互道晚安的任務!新手保護期額外獎勵1根小黃魚,已發放至您右側睡衣口袋。】
阮綿綿瞬間感覺右側睡衣口袋一沉。
她飛快地伸手一摸。
確認是小黃魚後,興奮到差點原地起跳。
又想起自己在二樓書房,隨時會被發現,回頭警惕地看向緊閉的書房門。
確認安全後,聲音雖輕但雀躍。
“督軍,晚安!”
說完,不等對方反應,啪嗒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厲沉舟聽着聽筒裏傳來的忙音,以及最後那句明顯興奮的晚安,知道這下任務是真完成了。
“這小慫包,掛得倒挺快。”
他放下聽筒,起身走到衣架旁,取下一件質地精良的灰色絲綢睡袍披上。
溼潤的發梢滴落的水珠,沿着脖頸滑過結實的胸膛。
他拿起毛巾,隨意地擦拭着頭發。
經過今晚的電話,他更加確定了一件事。
必須盡快把那個小慫包弄到督軍府來。
在他眼皮子底下,能隨時聽到她的心聲。
總比現在這樣隔着電話線盲猜她那些離奇的任務,要省心得多。
……
又隔了一天。
早餐時段。
阮家餐廳透着一種詭異的祥和。
那一家四口難得沒對阮綿綿橫挑鼻子豎挑眼。
阮正宏甚至沒擺出慣常的威嚴面孔。
這反常的平靜,反而讓阮綿綿謹慎起來。
她小口吃着碗裏的酒釀小湯圓,借着低頭舀湯圓的動作,不動聲色地掃過餐桌上的每一個人。
只見阮正宏破天荒地親自拿起湯勺,從那盅冰糖燕窩裏,小心地舀了一小碗。
在阮綿綿驚訝的目光中,輕輕推到她面前。
“綿綿,” 阮正宏努力擠出慈愛的笑容,“知道你愛喝燕窩,特意讓廚房給你燉的,快嚐嚐。”
阮綿綿心中警鈴大作。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看來,把我賣給劉會長當九姨太的事已經定了。】
【既然他們有求於我,不如趁機弄幾根小黃魚。】
【小黃魚到手後,再想其他辦法。】
她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雙手接過燕窩,卻沒急着喝。
“父親,這燕窩太貴重了。我命薄,一出生就克死母親,哪配喝這麼金貴的東西?”
說着,順勢將碗推了回去。
“還是給二姨娘和明珠吧。”
阮正宏被當衆駁了面子,臉上的慈愛瞬間僵住。
下意識看向身旁的二姨太。
二姨太捻佛珠的手一頓,臉上立刻堆起溫婉笑容。
“哎喲,綿綿,快別說傻話!”
“什麼命薄克母,都是外人瞎嚼舌根,當不得真!”
她看向阮正宏。
“在咱們心裏,綿綿可是最精貴的女兒,一碗燕窩算什麼?老爺,您說對不對?”
“對對對!”
阮正宏連忙順着台階下,強笑道。
“你二姨娘說得對,你是爹最精貴的女兒,快喝吧!”
說着,又不動聲色的把燕窩推了過來。
阮綿綿沒接,尬笑着將燕窩又推了回去。
“父親,您最精貴的寶貝女兒在那兒呢。”
阮正明知道她在諷刺,但還是強忍着怒意,將燕窩又推了回來。
“哪裏的話,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們都是我最精貴的女兒。”
阮綿綿看着那碗被推來推去的燕窩。
再抬頭時,臉上露出小女兒般的期待與怯懦。
“父親既然這麼說,那……綿綿能提一個小小的要求嗎?”
阮正宏鬆了口氣,以爲她不過是要點首飾衣裳,大手一揮。
“你說!”
諒她也提不出什麼過分的要求。
阮綿綿聲音輕柔,帶着不好意思。
“從小我就羨慕明珠妹妹、二姨娘、三姨娘天天喝燕窩,如今我也只配喝一碗。”
“既然父親覺得我是您最精貴的女兒,那……能不能把過去這些年的燕窩,全都補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