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慶安侯府圖謀不軌,狼子野心,意圖謀反,着,即刻抄家,滿門抄斬!”
混亂,哭喊。
“不,臣等沒有,求公公稟告皇上,謝家滿門忠心耿耿,絕無二主,天地可鑑呐!我們冤枉啊!”
冤屈,憤懣。
“來人,大夫人磕到台階上了!快叫大夫!”
混亂。
兩聲叫喊重疊,話題中心的秋靜一腳下一滑,鬼使神差的磕到青石板上,動彈不得,她感覺到一個熟悉身影靠近自己,沒有貿然挪動,有條不紊指揮人急救,止血,這才放心的昏迷過去。
腦袋好疼。
不僅是磕到,大量的記憶片段沖刷,讓她頭痛欲裂,也讓她終於想起穿越者的身份。
她只知道自己投胎到這個陌生的大錦朝,已經度過四十六載的悠悠歲月。
年少的窮困潦倒,青年的顛沛流離,中年的玉堂富貴,什麼樣的日子,秋靜一都過了,也形成她處變不驚的性格。
不過就算如此鎮定,眼下新出現在腦中的記憶,還是讓她吃驚。
原來她不僅穿越了,還是穿書!
她這是穿到一本叫做《偏執帝尊掌心珠》的小說,不是主角,不是反派,而是女主偶然提了一嘴的炮灰墊腳石。
這本小說的男主是個陰鷙偏執的謀臣,潛伏多年,終於利用手中勢力,造反登基,在過程中,遇上了古靈精怪,智計百變,性格跟大家閨秀完全迥異的女主。一個逃,一個追,折騰了五百章,終於要在一起了,又遭到群臣反對,說女主身份不明,不堪爲後。
然後女主拿出一塊家族玉佩作信物,自稱是慶安侯府的嫡孫女,高門大戶,血脈尊貴,群臣自然不再反對,皆大歡喜。
封後大典後,女主轉動手中玉佩,感嘆道,“幸虧拿芝麻糖跟兩個小乞丐換了這塊玉佩,揣了這麼久,還是派上用場了。”
隨手一拋,玉佩沉入御花園的淤泥底。
秋靜一看到這裏,氣的腦仁疼。
這玉佩是慶安侯府整個謝家的嫡系子女,一人一塊的身份證明,珍貴無比,攜家人都明白重要性的家族信物!怎麼可能拿去隨手換糖。
分明就是坑蒙拐騙來的!
艹他爹的!
看到後續劇情,越想越氣,秋靜一硬生生氣醒了,太陽穴的青筋還一跳一跳的,跳的她腦袋疼。
後背傳來貼身姑姑,惟娘的柔聲安撫,“你不是常說不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麼?怎麼自個先生氣了?有什麼事情咱們商量着辦,實在辦不到,進宮去求太後去。總能解決的。”
秋靜一的神經還被今天驟然得知的劇情沖擊着,她煩的很,又無從發泄,壓下脾氣說,“我沒大事,就是腦袋疼的厲害,歇一歇就好了。”
“好,大夫說你不小心磕到台階上失血過多,怕你頭暈嘔吐,這幾天就好好喝藥,歇着,凡事有我在呢。”
“好,你做事,我沒什麼不放心的。”
秋靜一幹脆躺下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再想扭轉命運,也要先痊愈才行。
她清靜養了幾日,傷口好的差不多。借着這個機會,她把整本小說裏提到關於慶安侯府以後的命運,整個國家的走勢,都用拼音記錄下來。
幾十年沒用拼音了,寫着相當晦澀,好在這些東西只要記住了,就不會忘,多用幾次,也就慢慢熟悉了,找回一點現代人的感覺。
秋靜一重新投胎到大錦後,一直以爲自己是個普通的鄉野姑娘,按部就班的成親,生子,撫養孩子,一晃就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想到,自己只是一本小說裏,連名字都只是提了一嘴的“秋氏”!
還有那些高血壓劇情,長子被處斬後無人收屍,城門口懸屍一月,遺容慘淡。次女被趕出婆家,四處流浪,凍餓而死。孫子爲了翻案,去給別人做卑微的書童小廝,拼死查到的關鍵證據,想交給妹妹,卻被女主攔截,隨手扔掉了!
不行,越想這血壓越高,控制不了了!
秋靜一揉揉額頭,既然她知道了劇情,就不會任由自己和家人,落到那般淒慘的田地去。
當初碰上兵亂,整個村子都趕着逃荒,她帶着一兒一女,都可以替自己掙出一片天,何況是現在呢!
她,不懼!
想明白後,秋靜一放心休養,先管好自己的身體。
五日後,大夫診斷無礙,說她好的差不多,只要以後多加注意身體,別再摔了就行。
惟娘就說,護國寺的條件終究還是差了點,回府上將養着最好。
秋靜一自然答應了。
於是惟娘忙着收拾行李,安頓仆人。
住了三年,東西零零散散,收拾起來還挺費心。
說起她爲何會在護國寺的後院住了這麼久,還要先說起她的丈夫,慶安侯謝成林。
謝成林軍功起家,最後一次上戰場時誤入陷阱,雖然拼盡全力挽回局勢,但自己也戰死沙場。
消息傳回京城,皇帝大慟,厚加恩賞。整個謝家閉門守孝,安守門戶。
葬禮後,秋靜一在護國寺的後院結廬守孝,一晃就是三年。
從前是覺得心灰意冷,如今有了新的目標,秋靜一自然要回家去,做好防備。
惟娘把冬日的厚袍子收好,見着秋靜一心情還好,就開口說了。
“夫人,二公子遞了消息過來,說準備來接您回府。”
秋靜一沉吟道,“他有心了。”
一聽她的語氣,惟娘就知道還有下文。
果然,秋靜一繼續說,“護國寺離京城也不遠,咱們也帶了仆人,就懶得再勞動他跑一趟,算了吧。”
惟娘不再勸,“是。”
她說的二公子,也就是慶安侯府上的次子,謝衛璧。
提到他,也就不得不說起慶安侯上,被人津津有味念叨十多年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