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萱慈看着遠處水榭之中,周圍掛起了飄逸的帷幔,隱約之間看到有一人坐在石桌旁,面向着蓮花池。
徐萱慈在自己的賣身契拿不回來的時候,大概猜到自己恐怕是入了某人的眼。
只是,依舊帶着僥幸心理。
直到此刻才知道,她無處可逃,也只能夠乖乖就範。
但不清楚對方打的是什麼主意。
猶豫片刻,大步走入了水榭之中,站在廊下等候。
“綠蘿姑娘,大少爺有請。”
一個高大的身影猛然出現在她的身前。
“多謝!”
徐萱慈不知道該怎麼表現,才能讓對方放棄防備。
可又覺得自己能出現在此地,對方或許已經調查過自己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他們打的是什麼主意。
心情有些忐忑不安,但還是一步步的走上了台階,站在了水榭之中。
高大魁梧的身影坐在自己的面前,背對着她。
細長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陶瓷杯。
水榭的香爐中燃着青煙,香氣彌漫着整個空間。
有一種被侵入的感覺。
徐萱慈乖巧立旁邊,不敢主動開口,等待着吩咐。
“爲何要出府?”悅耳磁性的聲音響起。
“回大少爺的話,奴婢想念家人,想與家人團聚。”
徐萱慈沒有拿回賣身契之前,她還是府上了奴婢,不敢自稱我。
這種稱呼就讓他再次跌入塵埃,也在一遍遍的提醒自己,這是一個吃人的世界,不能亂來。
“我可以幫你找到家人,那你就不用再出府了。”
裴恒微微偏頭,打量着縮成一團的小人。
她雖然長得不是很好看,身材卻是很好,站在那裏的時候微微彎腰,看上去姿態卑微。
若不是看到她在市井街頭的樣子,還以爲她天生就是奴婢的模樣。
在街頭賣鉢仔糕,卻能夠笑的那麼肆意張揚,姿態也放的很隨意,好像她本就不用在意別人的眼光,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此刻,她仿佛穿上了一件假衣,將自己藏在其中,不讓人看到她的真實模樣,也在盡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是個聰明人。
就是不知道是否能爲自己所用。
“不必如此麻煩的,大少爺。”
徐萱慈慌忙的拒絕。
她想要離開這府中,只是爲了找一個合理的借口,所以才會說要找家人。
若是這些人知道她的真實想法,或許會以爲她瘋了。
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妄圖想要獨自一人生活,養活自己。
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簡直就是可笑至極。
可她偏就是喜歡,這種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喜歡約束,更不想讓別人掌握自己的命運。
如果,裴家的大少爺真的爲她找來了父母,她的結局恐怕是悲慘的,或許是比留在府中當丫鬟還要慘。
所以此刻只會嫌棄,這裴府大少爺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畢竟是府上出去的,怎能讓你孤寡無依呢?”
“我已經聯系了親人,很快他們就會找過來的,不需要麻煩大少爺。”
“對我來說,可不是什麼麻煩的事情,只要第一句話,人就立刻能出現。”
裴恒還在繼續施壓,想看看,這個丫頭什麼時候能夠露出真面目。
徐萱慈這下可以確定,對方是故意的。
壓着她的賣身契不放,卻又不打算讓她回府,只讓她自己找過來。
自投羅網的感覺還真不好受。
徐萱慈沒有猶豫,立刻跪在地上。
“大少爺,不知道奴婢到底犯了什麼錯,還請明示。”
“犯錯,你什麼時候犯過錯了?真的要犯錯了,又怎麼能夠讓你出府呢?”
裴恒轉過身來,看着卑微跪在地上的小人。
只覺得有趣極了。
如此的恐嚇,她竟然面不改色,很快就捕捉了他的想法。
這麼有趣的人,竟然卻一心想要脫離裴府的掌控。
“奴婢愚笨,不知道大少爺要讓奴婢做些什麼?”
徐萱慈不想和這樣的人繼續周旋不清,對方肯定是有事讓自己辦。
不然,也不可能扣着她的賣身契不放。
這樣的大家族不會在乎一個小丫鬟。
可他們偏要這麼做,必然是有目的。
徐萱慈只怪自己運氣不佳,被這種人給盯上了。
“聽說,你在西街口擺攤賣東西,這東西還挺好吃的。”
徐萱慈微微抬頭,這才發現面前石桌上擺放着一碟鉢仔糕。
原來,他們早就已經盯上了自己了。
或許她住在哪裏,見了什麼人,他們都清清楚楚。
“明明在府中待的好好的,爲何要出府,還偏偏住在那樣一個巷子裏面,幾戶人住在一個院子裏面,太擁擠了。”
裴恒漫不經心的說着,細長的手指,捏起筷子夾了一塊鉢仔糕,漫不經心地打量着,眼神中流露出了嫌棄。
尋常人家常吃的這種點心,在他的眼中卻是上不了台面的東西。
陽光很好的灑進了水榭之中,透過沙曼的縫隙照進了絕美的側顏。
裴恒長相很好,五官力挺,英俊面龐,不笑的時候有一種冷峻的氣勢,讓人畏懼。
可是一旦笑起來,就如沐春風文質彬彬,看上去並非是一個武將。
可這樣的一個人,卻掌控着徐萱慈未來的生死。
徐萱慈盡可能的將姿態放的卑微,跪在地上懇求對方放自己自由。
可結果,他卻並沒有當回事。
如同的石桌上擺放的一碟糕點,上不了台面,入不了他的眼。
“房子雖然不大,可卻是我花錢租的,便可以讓我過得舒服。”
“奴婢沒有攀附富貴的心思,只想一人三餐,四季。”
徐萱慈表達出自己沒有野心,只是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
“之前不是想念家人,怎麼,這個時候不想念了?”
“家人能夠棄我而去,可我自己不會。”
徐萱慈看着對方不肯提出要求,估計是比較難辦的事情。
不然,她也不會不開口。
之所以不說,或許是因爲不信任。
可她的賣身契就在他的手中壓着,若是他不點頭,賣身契也拿不回來,她也依舊是裴府的奴婢。
只要他們一個不高興,自己就可能成爲逃奴。
那下場可會非常的淒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