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是哪......哪兒?”
她是被人綁架了麼?
蘇婉掙扎着想坐起來,卻發覺自己渾身酸軟無力。
頭疼欲裂,一段段不屬於她的記憶,瘋狂涌入腦海,讓她疼得幾乎尖叫!
她竟然穿越了!
蘇婉最後的意識,還停留在古玩地攤上拿起的那條玉石項鏈,淺青色漸白的枝蔓纏繞着玉淨瓶身,枝蔓上朵朵蓮花盛開,瓶口中插着的玉莖上含着一枚將綻無綻的蓮苞,雕工巧奪天工,在夕陽下流轉着溫潤的光澤。
她愛不釋手,迫不及待地掃碼付了款。剛要站起身,便是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在睜眼時,映入眼簾的是糊滿舊報紙的頂棚,一張泛黃的報紙上,‘抓革命,促生產’的黑色大字及其醒目。她躺在一張土炕上,身上有淡淡的酒精味,蓋着一條打了好幾個補丁,洗得發白的藍色粗布棉被。
蘇婉穿越到了1975年,一個與她同名的十八歲姑娘的身上,更神奇的是原主與她長的一摸一樣。
原主生活在北方小城,父親蘇建軍是鋼鐵廠的工人,母親李秀蘭是紡織廠的女工,兩個人生了三個孩子。
大哥蘇強23歲,在5年前參軍入伍,是父親的驕傲。小妹蘇婷16歲,嘴甜機靈最得母親的歡心。
而原主,排行老二,是家裏最不起眼,最容易被忽視的存在,也是因爲這樣,原主的性格越發內向怯懦,是家裏的透明人。
就在上周,母親李秀蘭到了退休年齡,按政策可以讓一個孩子接班,進入工廠工作。
剛剛高中畢業的原主原本是順理成章的人選,在這個高考尚未恢復的年代,一份正式工作就是鐵飯碗,意味着城鎮戶口、糧票供應和安穩的未來。
可是小妹蘇婷卻抱着母親的胳膊哭訴了一晚上,說自己從小到大身子弱,吃不了下鄉的哭,也舍不得離開母親,離開家。
看到這段記憶,蘇婉心底冷笑,原主這個妹妹今年初中畢業,家裏本也要讓她上高中,舅舅已經找人把推薦信寫好了,可她卻死活鬧着不肯去,呵,看來從那個時候起,就在算計這個工作崗位了。
母親李秀蘭看到妹妹哭的樣子,立刻心疼了,抱着安撫,轉頭對原主說,“婉婉,你一直都懂事能幹,下鄉肯定能照顧好自己,你妹妹還小,身子又單薄,哪裏受得了那個罪啊,下鄉就你去吧!”
原主聽了以後,第一次不在沉默,鼓起勇氣反抗,“媽,如果妹妹去上高中,就能留在家裏,我也可以不用下鄉啦......”
話還沒說完,妹妹就在旁邊哭喊,“媽,我不想上學啦,我要是不去工廠,就只能下鄉了,我會死在那裏的。”
母親更心疼啦,摟緊小女兒,“不會的,你大姐去鄉下,媽的工作給你。”
原主聽到這話也哭了出來,哭的很傷心,“媽,我也是你的女兒啊。”
“蘇婉!”原主的母親打斷她,眼神帶着責備,“你怎麼這麼不懂事?你是大姐,讓着點小妹怎麼了?你小妹還小呢。”
一直悶頭抽着旱煙的父親,最後重重嗑了嗑煙袋鍋子,拍了板,“蘇婉,你是大姐,你去下鄉,支援農村建設也是光榮的。”
光榮?
母親偏心,父親怕麻煩,就只能犧牲原主。明明妹妹去上高中就可以解決問題,現在卻因爲她的任性,原主所有的路都被堵死,只能服從政策安排。
原主跑到院子外,在冷風中坐了很久,凍得渾身冰冷,家裏竟無一人出來尋找。
蘇婉能感受到她的委屈、不甘、憤懣......種種情緒堵在心口。
這個家裏大哥是光耀門楣的長子,小妹是母親的珍寶,只有她是多餘的。原主想不通,爲什麼家裏的活都是自己在做,還是從小被忽視,不受待見,連一句誇獎都沒有。
等原主拖着僵硬的身體回到冰冷的炕上,就發起了高燒,直到蘇母下班回來發現原主沒有做晚飯,才察覺到原主病了,可是已經晚了,有限的救治沒能挽回那個絕望的靈魂,那個怯懦的姑娘,在這無人問津的角落裏,悄無聲息地逝去了。
然後,就是她自己,來自二十一世紀的蘇婉來了。
“穿越了......還是這麼個爛攤子?”
她前世在家也是排行老二,但與原主不同的是,她從小就被父兄長輩嬌養着長大,錦衣玉食,幹活時根本不可能幹活的,甚至生活中吃過的苦,大概就是爲了減肥喝的黑咖啡了。
原主這十八年的人生,比哪黑咖啡要哭上百倍!光是想想,她就感到一陣窒息。
現在她莫名其妙的成爲原主,居然還得代替原主下鄉?在這個物資匱乏、行動受限的年代,去陌生的農村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刨食吃?
她撫着疼痛的額頭,簡直想仰天長嘆,臣妾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