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暗格與標記

趙秉安那裝着十兩銀子的錢袋,像一塊冰,沉甸甸地墜在夏銘懷裏。走出吏房,穿過縣衙陰冷的回廊,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即將碎裂的薄冰上。寒風鑽進他單薄的粗布衣領,卻遠不及心頭泛起的寒意。

周家的壽宴,鴻門宴。趙秉安的冷酷利用,孫稅吏的陰險算計,周家的刻骨敵意……還有他們自身,這七個來自異世、根基全無的“奇人”,即將被赤裸裸地推上前台,在觥籌交錯與刀光劍影的暗處,進行一場生死攸關的表演。

回到雜役院,關上那扇並不牢靠的木門,將外面的寒風與窺視暫時隔絕。院內的空氣同樣凝滯,衆人圍坐在微弱的炭火旁,目光都聚焦在夏銘臉上,以及他放在破木板上的那個錢袋。

夏銘沒有廢話,將趙秉安的指令和周家壽宴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每說一句,屋內的空氣就冷一分。當聽到“必須赴宴”時,毛文瀚的臉色驟然陰沉,田嶽倒吸一口涼氣,陳鋒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張磊捂嘴咳嗽起來,薛靜則是微微蹙眉,眼神快速閃爍。徐婉抱着膝蓋,將臉埋得更低,身體不易察覺地顫抖着。

“這是要我們去送死!”毛文瀚低吼,拳頭重重砸在旁邊的土牆上,震落簌簌灰塵,“那周家擺明了沒安好心!姓孫的肯定設好了圈套!趙秉安這老狐狸,自己不敢硬頂,就拿我們去填坑!”

“不去行嗎?”陳鋒聲音發顫地問。

夏銘搖頭:“知縣都默許了,我們沒有拒絕的餘地。趙秉安說的很清楚,去了,是證明價值的機會;不去或搞砸了,後果自負。”

“價值?”田嶽苦笑,“我們的價值就是當靶子,吸引火力,順便看看能不能瞎貓碰上死耗子,抓到點孫稅吏的把柄?這跟讓我們赤手空拳去闖土匪窩有什麼區別?”

“區別在於,”薛靜冷靜地開口,聲音在壓抑的氛圍中格外清晰,“土匪窩裏只有刀槍,而周家的宴席上,除了可能有的刀槍,更多的是看不見的規矩、禮儀、話術陷阱,還有無數雙等着看笑話、抓把柄的眼睛。我們任何一點不合‘禮’的舉動,任何一句應對失措的話,都可能成爲對方發難的借口。”

她頓了頓,看向夏銘:“趙秉安給了銀子讓我們置辦行頭,還有《家禮》節要。這是告訴我們,表面功夫要做足,至少要看起來‘像樣’。但光靠這些,遠遠不夠。”

“那怎麼辦?”張磊憂心忡忡,“我們對着《家禮》臨時抱佛腳,能學多少?周家那種大戶,規矩繁瑣,我們根本不懂!到時候敬酒怎麼敬?座位怎麼坐?稱呼怎麼叫?怕是連筷子怎麼拿都會被人挑刺!”

絕望的情緒在蔓延。這不是荒野求生,不是牢獄博弈,而是闖入一個完全陌生、且充滿惡意的上流社交場合,規則比牢獄更森嚴,懲罰比死亡更屈辱。

夏銘的目光緩緩掃過衆人,最後落在那個錢袋上,又抬起,與薛靜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他們都想起了徐婉昨夜那番關於“暗格私賬”和“標記”的囈語。

“常規的準備,當然要做。行頭要置辦,盡量樸素整潔,不扎眼也不失禮。《家禮》要學,基本的揖讓進退要記住。”夏銘緩緩道,聲音帶着一種孤注一擲的冷靜,“但光靠這些,我們就是待宰的羔羊。要想在宴席上不被輕易吃掉,甚至……有機會咬對方一口,我們必須有額外的籌碼。”

“什麼籌碼?”毛文瀚追問。

夏銘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徐婉,語氣放得極爲溫和:“徐婉,你昨晚說的,趙秉安書房東牆第三個櫃子的暗格,藍皮舊賬……還有‘標記’的危險。你能……再說得詳細一點嗎?那暗格具體怎麼打開?那本賬大概什麼樣子?‘標記’又是什麼意思?”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徐婉身上。這個女孩似乎顫抖得更厲害了,她抬起頭,臉色蒼白,眼神裏充滿了掙扎和恐懼,仿佛回憶那件事本身就會帶來巨大的痛苦。

“我……我不知道……”她聲音細若蚊蚋,“就是……感覺……東牆,第三個……帶銅鎖的櫃子……上面……好像有塊木板是活動的……往左邊推……裏面有本……藍色封皮,很舊,邊角都磨破了……”

她斷斷續續地描述着,語序混亂,但細節卻詭異得具體。

“那‘標記’呢?”薛靜輕聲問。

徐婉的瞳孔似乎縮了一下,她猛地抱住頭,聲音帶上哭腔:“不能碰……有‘標記’……動了……會被知道……很危險……像……像被看不見的眼睛盯上……甩不掉……”

她的反應讓所有人都心頭一凜。這不是普通的害怕,而是一種近乎本能的、對某種未知危險的預警。

“你是說,那暗格或者那本賬本身,被做了手腳?一旦觸動,就會驚動趙秉安,或者……其他人?”夏銘追問。

徐婉拼命搖頭,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我不知道……就是感覺……不能碰……碰了……會出事……”

屋內陷入短暫的沉默。徐婉的信息指向一個可能蘊含巨大價值(趙秉安的私賬)和巨大風險(“標記”)的目標。去不去觸碰?

“如果那本賬真的記錄了趙秉安見不得光的勾當,”田嶽舔了舔幹澀的嘴唇,眼中閃過一絲冒險者的光芒,“那或許……就是我們能在宴席上,甚至以後,用來反制趙秉安,或者至少讓他投鼠忌器的東西!”

“但徐婉說了,有‘標記’,危險!”陳鋒反對,“萬一我們沒拿到賬本,反而先被趙秉安發現了,那不是死得更快?”

“可沒有籌碼,去周家就是死路一條!”毛文瀚沉聲道,“區別在於怎麼死。”

薛靜看向夏銘:“你怎麼想?”

夏銘沉吟良久。徐婉的預警必須重視,但眼前的絕境也迫在眉睫。趙秉安的私賬,誘惑太大,風險也極高。他需要權衡。

“或許,”他緩緩開口,“我們不一定要去‘觸動’那個暗格,或者拿走那本賬。”

衆人不解地看着他。

“徐婉的感覺是‘觸動’或‘拿走’會被標記。”夏銘分析道,“那麼,如果我們只是‘看到’,或者……‘記下’關鍵內容呢?不改變任何東西,只是獲取信息。”

“怎麼‘看到’?趙秉安的書房,我們根本進不去。”張磊道。

“王三。”薛靜忽然道,“王三是趙秉安的心腹,日常出入書房,傳遞物品。他對書房的環境應該很熟悉。而且,他最近對我們的態度……似乎有些微妙的轉變。送東西時,偶爾會多說一兩句看似無關緊要的話。”

夏銘眼中光芒一閃:“你是說……收買王三?或者,至少從他那裏套取關於書房布局、趙秉安習慣的信息?”

“十兩銀子,置辦行頭用不了這麼多。”薛靜平靜地說,“我們可以省下一部分。王三雖是趙秉安心腹,但也是胥吏,胥吏沒有不愛錢的。況且,趙秉安最近對我們的態度有所保留,王三不可能感覺不到。雪中送炭難,錦上添花易,但若我們暗示,可能掌握一些對趙秉安不利、但也可能對王三自身前途有影響的信息呢?他會不會……也想給自己留條後路?”

這是一個極其大膽的設想,將目標從死物(暗格賬本)轉向活人(王三),利用人性的弱點和對未來的不確定進行試探和交易。

“太冒險了。”田嶽搖頭,“王三對趙秉安忠心耿耿,萬一他轉頭就把我們賣了……”

“所以不能直接說。”夏銘接口,“需要技巧。田嶽,這件事,恐怕要你出馬。”

田嶽臉色一僵:“我?”

“對。你擅長和人打交道,觀察細微。想辦法制造和王三‘偶遇’、私下閒聊的機會。話題可以從周家壽宴開始,表達我們的擔憂和惶恐,暗示趙秉安似乎對我們並不完全信任,將我們置於險境。觀察他的反應。然後,可以‘無意中’透露,我們在整理舊賬時,好像看到一些……涉及倉廒藥物采買、甚至可能牽扯到趙大人早年某些經手事務的‘奇怪’記錄,但看得不甚分明,心中不安。”夏銘壓低聲音,“重點在於‘暗示’我們知道一些可能對趙秉安不利的東西,但我們‘看不懂’、‘不確定’,而且因爲即將赴宴,生怕這些‘不確定’的東西會給我們帶來災禍,所以想找個‘明白人’悄悄請教,以免無意中觸犯忌諱,連累了趙大人和王三哥你。”

這是把“我們可能知道你的秘密”包裝成“我們害怕無意中壞了你的事”,將威脅轉化爲共同的“避禍”需求,給了王三一個看似可以控制局面、實則可能被引入甕中的理由。

田嶽聽得額頭冒汗,這簡直是走鋼絲中的走鋼絲。“這……這能行嗎?萬一他不上套,或者直接翻臉……”

“所以話要說得極其模糊,留足餘地。你的任務是試探,是傳遞一種‘我們可能有用,也可能有麻煩,但麻煩可以控制’的模糊信號,同時觀察他的反應,獲取關於書房和趙秉安習慣的信息。真正的交易,不急在一時。”夏銘道,“即使他不上套,我們也沒什麼損失,至少知道此路不通。”

毛文瀚補充:“我和陳鋒置辦行頭時,也會盡量留意市面上的情況,特別是周家相關的店鋪、人脈,看看有沒有其他可利用的信息或機會。”

張磊道:“我繼續梳理我們已有的信息,看看除了趙秉安的私賬,還有沒有其他能在宴席上作爲談資或防御武器的‘知識’點,比如海外風物、奇聞異事,但要確保不會犯忌諱。”

薛靜看了一眼依舊惶恐的徐婉:“我陪徐婉,盡量讓她平靜下來。她的狀態……也很重要。” 她沒明說,但大家都懂,徐婉那神秘的“預感”能力,或許在關鍵時刻能再次起到作用。

計劃就此定下。分頭行動,雙線並進:明線,準備赴宴的行頭和禮儀;暗線,試探王三,伺機獲取趙秉安的把柄信息。

接下來的兩天,雜役院裏彌漫着一種外鬆內緊的氣氛。毛文瀚和陳鋒拿着省下的銀錢,在田嶽的指點下(他盡量回憶明代平民相對得體的裝扮),去估衣鋪買了幾套半舊的、顏色暗淡但漿洗幹淨的直裰和襖裙,又置辦了幹淨的裹頭巾和布鞋。東西廉價,但至少擺脫了囚徒般的破爛模樣。

張磊強打精神,翻閱着王三送來的那本簡陋的《家禮》節要,將其中關於宴飲坐次、揖讓、敬酒、應對長輩問話的基本規則提煉出來,用炭筆寫在撿來的廢紙上,供大家反復默記。夏銘和薛靜則負責監督和演練,糾正每個人生硬的動作和語調。

而田嶽,則開始了他的“表演”。他利用送飯、傳遞東西的機會,刻意與王三制造“偶遇”,先是抱怨周家壽宴的壓力,感慨自身如浮萍的命運,漸漸引出對趙秉安“用意難測”的隱憂。他說話很有技巧,總是欲言又止,將“我們可能看到一些不該看的東西”的擔憂,包裝成對趙秉安的忠誠和對自身處境的恐懼。

王三起初只是聽着,不置可否,眼神警惕。但田嶽持續不斷的、看似真誠的焦慮和那隱隱約約指向“舊賬疑點”的暗示,似乎慢慢撬動了他。第三天傍晚,當田嶽又一次“偶遇”王三,並“無意”提到在整理某年倉廒修繕賬目時,看到一筆支付給某工匠的銀子數目與工房記錄稍有出入,不知是否自己看錯,怕記錯了影響趙大人清譽時,王三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快速說了一句:“趙大人書房重地,非喚莫入。尤其是東牆那幾個櫃子,大人親自上鎖,鑰匙從不離身。你們……做好自己分內事便是,莫要好奇,莫要多問。” 說完,便匆匆走了。

這句話,看似警告,實則透露了兩個關鍵信息:一,東牆的櫃子確實重要且敏感;二,鑰匙趙秉安隨身攜帶,暗格可能就在其中某個櫃子裏。

更重要的是,王三沒有立刻翻臉或報告,而是給出了一個帶有提醒性質的警告。這意味着,他對田嶽的“擔憂”並非無動於衷,甚至可能……有所觸動。

田嶽將這個消息帶回雜役院。衆人精神一振。王三的態度,說明他們的試探並非完全無效。

“鑰匙隨身攜帶……”夏銘沉吟,“這意味着我們幾乎不可能在不驚動趙秉安的情況下打開櫃子查看暗格。不過,王三特意提到‘東牆那幾個櫃子’,是不是在暗示,除了帶鎖的,還有其他不帶鎖的櫃子?或者,暗格的機關並非在鎖上?”

“徐婉說‘有塊木板是活動的,往左邊推’。”薛靜回憶道,“這聽起來更像是一個簡單的物理機關,而不是需要鑰匙打開的鎖。”

“也許暗格就在那個帶鎖的櫃子裏,但開啓方式與鎖無關。”毛文瀚推測,“櫃子鎖着,防的是打開櫃門拿走裏面的普通物品。暗格是櫃子內部的隱藏空間,開啓方式可能就在櫃子內部某個地方。”

“可我們進不去書房,更打不開櫃子。”陳鋒道。

“如果……”夏銘眼中閃過一絲銳光,“我們不需要進去,也不需要打開櫃子呢?”

衆人看向他。

“如果我們的目標,只是‘看到’或‘知道’那本藍皮賬的部分內容,而不是拿走它。”夏銘緩緩道,“那麼,或許有機會,在趙秉安打開櫃子,甚至翻閱那本賬的時候……”

“這怎麼可能?!”田嶽驚呼。

“周家壽宴。”薛靜忽然明白了夏銘的意思,接話道,“趙秉安必定會赴宴。這種場合,他可能會攜帶一些重要的東西,或者……宴後回來,可能會處理一些緊急事務。如果,我們能制造一個合理的原因,在他赴宴前後,短暫地、正當地接近他的書房區域,甚至……因爲某種意外,比如幫忙搬運東西、傳遞緊急消息,而‘恰好’看到些什麼……”

這個想法比收買王三更加異想天開,但也並非全無可能。關鍵在於時機、借口,以及極大的運氣。

“太渺茫了。”張磊搖頭。

“再渺茫,也是一條路。”夏銘道,“而且,我們可以做兩手準備。田嶽繼續維持和王三的聯系,看能否從他那裏套出更具體的信息,或者在他心中埋下更深的種子。同時,我們爲壽宴本身做最充分的準備,尋找一切可能在宴席上分散周家、孫稅吏注意力,甚至制造混亂的機會。如果宴席上風平浪靜,我們平安度過,那自然最好。如果風波驟起,我們被逼到牆角……那麼,或許就需要兵行險着,利用可能出現的混亂,嚐試接觸王三,或者……創造接近書房的機會。”

他看向徐婉:“徐婉,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真的有機會接近那個書房,或者感覺到趙秉安要翻閱那本賬,你……還能有那種‘感覺’嗎?能預警‘標記’的危險嗎?”

徐婉抬起頭,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中多了一絲奇異的專注。她緩緩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我不知道……但如果很近……也許……能感覺到一點……‘標記’的……波動……像……水紋……”

這就夠了。

接下來的時間,所有人如同上緊發條的鍾表,按照計劃瘋狂運轉。演練禮儀,背誦可能用到的應對之詞,設想着宴席上可能出現的各種刁難場景及回應方案。田嶽繼續與王三進行着危險的“閒聊”。毛文瀚和陳鋒除了置辦行頭,也悄悄打聽周家壽宴的賓客名單和大致流程。

徐婉大部分時間很安靜,但偶爾會突然對薛靜或夏銘說一些零碎的詞:“孫……可能會提……‘海禁’……”“周家……有個孫子……喜歡……稀奇玩意……”“敬酒時……注意……左手……”

這些碎片被小心記錄下來,融入準備之中。

終於,周家老太爺七十大壽的日子到了。

清晨,天還沒亮透,七人便已起身。換上漿洗得硬邦邦的“新”衣,互相整理着並不習慣的衣襟和頭巾。粗布衣服摩擦着皮膚,帶着陌生的拘束感。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緊張,如同即將走上刑場的囚徒,卻又不得不挺直脊梁,扮演好分配給自己的角色。

夏銘作爲“領頭的”,必須沉穩;薛靜和徐婉作爲“女眷”,要低眉順目,卻也不能顯得過於怯懦;毛文瀚、田嶽、陳鋒、張磊作爲“隨從”,要謹守本分,隨時應對。

王三準時出現,打量了他們一眼,臉上沒什麼表情,只說了一句:“趙大人已先行前往周府。爾等隨我來,送至周府側門,自有人接引。記住,少說,多看,莫惹事。”

跟隨王三走出縣衙側門,踏入清晨清冷的街道。街道兩旁已有零星早起的行人,投來好奇或漠然的目光。周府位於縣城東側,是氣派的青磚高牆,朱漆大門,門口已掛起大紅燈籠和壽幡,隱約能聽到裏面傳來的喧鬧聲。

走到側門,一個穿着綢衫、管家模樣的人等在那裏,與王三交接了幾句,便倨傲地掃了夏銘七人一眼,淡淡道:“隨我來,莫要亂走,驚擾了貴客。”

側門內是曲折的回廊和精致的庭院,假山流水,花木扶疏,與縣衙的破敗灰暗截然不同。空氣中飄蕩着酒肉香氣和絲竹之聲,夾雜着男女賓客的談笑聲。他們這一行穿着寒酸、舉止僵硬的外鄉人,在其中顯得格格不入,引來不少側目和低聲議論。

管家將他們引至一處相對偏僻的廂房外:“在此等候,宴席開始前,會有人來喚。裏面有茶水,不要隨意走動。”說完,便轉身離去。

廂房狹窄,只有幾張凳子和一個茶幾。七人擠在裏面,仿佛被隔絕在熱鬧之外,卻又被無數看不見的目光審視着。時間緩慢流逝,每一秒都無比煎熬。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越來越近。

鴻門宴,即將開席。

夏銘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同伴,毛文瀚眼神沉凝,薛靜面色平靜,徐婉低着頭,手指緊緊攥着衣角,田嶽勉強擠出笑容,陳鋒臉色發白,張磊閉目似在默念什麼。

籌碼不足,準備倉促,前路凶險。

但箭已在弦,不得不發。

他整理了一下並不得體的衣襟,挺直了因寒冷和緊張而微微佝僂的脊背。

門,被從外面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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