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雨早就停了,也許是在三個小時或五個小時前。可穆勒與拉斐爾身上仍舊溼噠噠的,因爲雨停後不久,太陽便落山了,他們沒時間曬幹衣服,只好裹着身有些溫熱的水,忍下不適繼續向北走着,期望能在今晚或明天遇見一座正常的小鎮或村落。

那麼何爲正常的小鎮村落呢?拉斐爾與穆勒都有自己的看法,但在今夜二人一致認爲,只要沒有墮天使,那便是正常村落了。

“拉斐爾,要不歇歇吧。”穆勒輕輕喚着走在自己身側的天使,他注意到對方身體有些搖晃,似乎再來一陣風,天使便要倒在地上。“前面是座小山丘呢,我們歇一歇再爬吧?”他稍稍與天使靠的近了些。

“怎麼了穆勒。”拉斐爾渾身寫滿了疲憊,那是她從未有過的狀態,她那本就半睜的雙眼此刻更顯失神。“是你累了嗎。”天使聲音虛弱,語氣毫無起伏。

“這樣肯定不行的…”穆勒伸手撫上拉斐爾額頭,接着有些驚訝的說:“原來任誰也會感冒發燒啊…”在穆勒這樣一介凡人的認知裏,天使是神的使者,是同樣不老不死的完美者。

“任何生命體都會生病。”拉斐爾不再向前走,她深吸口雨後腥鹹的空氣,想讓昏沉的頭腦能清醒些。“就連岩石也會因風化而變得脆弱…穆勒…若你對世間萬物有點清晰的認知…”天使右腿忽然沒了力氣,她栽倒進凡人懷裏,再不說話。

她面龐仍有着幾滴汗珠,從眉間滑落至臉龐。朗朗晴空之下,穆勒懷抱着因疾病昏厥的拉斐爾,費力的想翻越這座山丘。山丘僅有雜草覆蓋着,放眼望去找不見任何一棵樹木,因爲雨後溼滑,穆勒借着月光小心翼翼的邁出每一步,他爬了半個山坡,雙腿和雙手便有些發顫了,下一步時,穆勒險些摔在地面。我們不能因此責怪這位凡人,畢竟天使這類生物的體重與他們的外表是完全不相符的。

再加上那把大劍,老天爺,那東西可是真沉。要說抱起天使倒還勉強,可這把大劍實在是難爲穆勒了。他思索再三,最終將劍帶從拉斐爾肩頭解下來,這樣的動作險些讓自己摔一跤。大劍靜靜地躺在草叢裏,只能等她病好了,再回來拿。

勉強重新站穩時,穆勒隱約看見茂密的雜草下覆蓋着什麼,那似乎是樹樁,只剩根部和切口還算平整的樹樁。再仔細看,大概每隔幾步便有被掩埋於無數雜草之下的樹樁存在,這是人工砍伐所留下的痕跡,山丘附近一定是有人類或其它文明聚集地的,而且是人口較多的聚集地,不然山丘怎麼會被砍伐一空呢。穆勒加快翻越的步伐,他將拉斐爾抱緊些,不禁去想,這如墳包般的山丘,它大概曾也是片密林吧。

穆勒眼前的景象終於不再是茂密溼滑的雜草,他每向上一步,視線內便能看到更多星星從抽屜內被緩緩拉出般顯現天邊,他最先看到的是北極星,接着是無數他怎麼也叫不出名字的閃光點,密密麻麻布滿暗藍色與深紫色交融的天空,他再邁一步,視線豁然開朗,群星如瀑布般流入地平線,一座燈火通明的,沒有城牆保護的小鎮被遠在天邊的森林所包圍着,穆勒向鎮子那邊極力望去,隱約能見條自北向南而來的白色乳帶正閃閃發亮,它完美的繞過小鎮,形成一個幾字環鎮西而過,半圓的淡月倒映在那水中,無數人家的燈火匯聚於此,似深邃岩洞中那晶瑩剔透的水晶石般耀眼。

不知多久沒見這幅景象,他一瞬間忘卻了自己正處於溼滑的山丘之上,懷裏還抱着昏迷的天使。人類渴求安全與溫馨的本能驅使着穆勒以奔跑的姿態向前邁出一大步,他當然不會站穩,山丘北坡的坡度是如此之大,他瞬間因此而腳底打滑,抱着拉斐爾坐滑梯般飛快向丘下滑去。定不會因此喪命,但絕對會很痛,穆勒將拉斐爾盡可能護住,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不過這也沒什麼用,在滾到山丘底的瞬間,拉斐爾就從穆勒手中脫離,兩人像風滾草似的緩緩停在了各自的落點。

穆勒站起身,他滿頭發雜草碎屑,好在沒再傷到哪。他趕緊小跑過去將拉斐爾重新抱起,將天使臉上沾染的泥垢粗略擦去,便飛快朝着他那幸福與快樂的應許之地,燈火通明的小鎮而去了。

石板路水光淋淋,它倒映着懷抱天使,被兩位民兵所攔住去路的凡人。穆勒本想直奔教堂的,但他畢竟初來乍到,且有些過於充滿目的性,便被兩名夜巡的持槍民兵攔了下來。面部有着長疤的殖民地衛兵率先開口,這是位姑娘,因爲她有頭棕色長卷發,沒有刀疤的那半邊臉面容也很是美麗。“我從未在鎮上見過您,先生。要是您需要什麼幫助,便講與我們聽。”她講話十分溫和,與面部可怕的刀疤完全不相襯。

不等穆勒說什麼,刀疤臉身邊的軍官又開口了,他當然是位軍官,他戴着軍官帽呢。“我們可以提供很多幫助,但你和你懷裏的姑娘不能留下,這小鎮再無法養活更多人了。”

“我們去北邊,大人。留一晚便走。”穆勒賠笑着說。

“你們去不了北邊,有支前年遷徙過來的大遊牧部落扎營在山腳下。”軍官看着穆勒的臉,他似乎想從那張有些年輕的臉上捕捉到點恐懼的波動,“四五萬只身強體壯的獸人……”

刀疤臉無奈的嘆口氣,她湊到穆勒身前低頭看了看對方懷中的少女。“是你的女伴吧?她可真漂亮。要不是在喘氣,我還以爲是教堂的雕塑呢。”她停頓片刻又突然說:“你從哪拐來的?”

“她當然漂亮…”穆勒被虛榮心沖昏了頭腦,“等一下…她不是我拐的…我可不敢拐走位天使。”

“天使…任你怎麼說。”軍官伸手指向城中那尖塔似的教堂,足有十米之高的造物。“我帶你去,第二天再把你和你的姑娘送走。”他他轉身邁開步子,軍靴踏在溼漉漉的石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刀疤臉悠哉的跟在他身後。

穆勒連忙快走幾步跟上,受不了安靜的開口說:“我該怎麼稱呼您,大人。”他總有些走神,也許是因爲太久沒有吃東西的緣故也說不定,但自己剛剛都說了懷裏的是天使,應該能得到些招待才是。雖然天使和其它種族一樣都已經變爲人們習慣尋常之物便是了……

“維斯特法。”維斯特法頭也沒回,只是抬手拍了拍跟在他身側稍後位置的柯娜的頭盔,發出輕微的金屬碰撞聲。他的聲音平穩,聽不出情緒。“她是柯娜。”

“柯娜哦。”柯娜回過頭,她朝着穆勒微微笑了笑,那道猙獰的傷疤在昏暗光線下更顯突出,但她眼神倒是平和。“老大最近心情不太好,不過也不能怪他。最近總有小股獸人騎兵出沒,也有獸人試圖在夜間滲透進村子,總而言之治安很讓人頭疼。”

“看得出來。”穆勒喘着氣,努力跟上大人的步伐。小鎮的街道不寬,兩側是磚石或木質結構的房屋,大多矮小但看起來頗爲堅固。窗戶裏透出的燈光和隱約傳來的人語聲,讓他久違地感受到人煙的氣息。“我是從南邊來的,就是新柯尼斯…”

“啊,你是那批叛離者的後代啊。”柯娜露出驚異的表情。從南部第一個小型殖民國建立到今日一百餘年,也只有一個殖民國宣布獨立,那便是穆勒的祖國,新柯尼斯。從該角度來說,穆勒的祖國在北部是十分出名的。“我是塞班西亞人哦,三年前乘船來支援王家殖民地。老大是拿坡裏人,你聽出來了嗎,他講話有口音哦?”前面的維斯特法突然咳嗽了兩聲,似乎對口音的話題格外敏感。

“啊哈哈…叛離者什麼的……”穆勒尷尬的笑了笑,他對自己祖國的歷史可謂十分之了解,固然也清楚當柯尼斯國王得知自己的親弟弟,兼新柯尼斯總督宣布獨立之後會是什麼表情。新柯尼斯獨立後便其宗主國在國際層面被斷絕了補給與貿易運輸。“那個,我想了解一下…去北部的路…”

“到了教堂再說。”維斯特法打斷了二人的談話。

其相較於遠處看起來更加巍峨,石壁上爬滿了潮溼的藤蔓,彩繪玻璃窗內透出溫暖的燭光,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熏香和舊木料的味道。維斯特法推開沉重的木門,示意穆勒跟進去。

內部寬敞,長椅整齊排列,講壇上方懸掛着巨大的雙翼環抱世界的上帝聖徽。一位穿着簡樸黑袍的老神父正跪在聖像前祈禱,聽到腳步聲,他緩緩回過頭,露出一張布滿皺紋但十分慈祥的臉。

“兩位迷路的旅人,希望在此借宿一晚。"維斯特法言簡意賅。“您不收留的話我也理解。”

“那便是罪了。”老神父的目光落在年輕人懷中的少女身上,他的眼神微微一動,隨即恢復平靜。"我真是十分有幸,能爲她這樣至臻至善之人服務。柯娜小姐在側廳有間空房,帶他們去吧。我去準備些吃食。"

“欸,神父也使喚我——”柯娜拖着長音帶領穆勒穿過一道拱門,來到間簡陋但幹淨的小房間,裏面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穆勒小心翼翼地將拉斐爾放在床上,從未抬過如此重物的他終於長舒了口氣。

“有什麼想問的,問便是。”維斯特法倚靠着門框,“神父與我講了,於是我想,你和拉斐爾大人住上兩三日也可以。”

“欸…大人,您認出她了啊。”

“老頭告訴我的。”維斯特法聳聳肩。“我故鄉靠近教廷國,見得多了點。”他頓了頓,“雖然這位看起來..不太一樣。”他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此刻病懨懨的拉斐爾與傳聞的差距。

“畢竟老大的祖國就在教廷國邊上呢,聽說他小時候還見過加百列大人巡遊。”柯娜小心翼翼地湊到拉斐爾床前,像是觀察一件易碎的藝術品,仔細打量起這位神祇。天使的面容即使毫無血色,也依舊如聖象般完美無瑕,帶着一種非人的、惹人憐愛的精致。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臉頰上那道猙獰的疤痕,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和羨慕。

穆勒沒注意到柯娜的表情,他正爲自己的前路而擔憂着。四五萬只獸人,那大概是指有四五萬的作戰部隊而非人口,那該是多麼浩大的規模,連他的祖國都只有兩萬常備軍。“大人,那遊牧國到底是…”

維斯特法點了點頭,走到桌邊拉了那把唯一的椅子坐下,示意穆勒坐床上。“以前只是些分散的遊牧部落,雖然麻煩,但還能應付。大概前年開始,一支來自遠方的大部落遷徙了過來,吞並了周邊所有小部落,現在他們自稱骨兒朵汗國。就在北邊那片山脈的關隘和山谷地帶扎了根,掌控了不少城鎮。所有通往北方的山路,要麼直接被他們占着作爲營地,要麼就在它們的控制下。它們固然是獸人爲主,但也會吸納其它種族加入。”

房間內一時陷入了沉默,只有拉斐爾略顯急促卻輕微的呼吸聲。穆勒消化着維斯特法話語中的信息,一個擁有數萬騎兵的遊牧汗國橫亙在前路上,這遠遠超出了他最壞的設想。他仿佛已經能看到關隘處密密麻麻的獸人營帳和飄揚的猙獰旗幟。“完蛋了。”他下意識就脫口而出,“我的人生還有幸福的下輩子。”

“穆勒…”嬌弱的呼喚從穆勒身後傳來,天使稍稍從床上坐起來些,她眼神清明不少,雖然依舊帶着病容,但至少不再是完全迷離的狀態。她灰色的眼眸淡淡地掃過柯娜臉上的傷疤,然後看向凡人,“我餓了。”

“等下就有的吃。”穆勒坐到床邊,手輕輕放到拉斐爾額頭上,“不那麼熱了欸。感謝老天。”他鬆了口氣,但手還搭在天使額頭沒有下去。不得不承認,他對拉斐爾有了種別樣的情感,比起仰慕更多的情感。

拉斐爾拉住他手腕,將他拉到身旁,隨後自然而然的靠在穆勒肩頭,聲音毫無起伏的說:“我剛剛真是做了場噩夢。”她沒有鬆開對方手腕,只是輕輕握着。天使早就習慣身邊有人一直陪着她了。

“夢見什麼啦。”穆勒側過頭看向天使。

“我從山坡上滾下來了。”拉斐爾盯着凡人的雙眼。

“啊哈哈…真是噩夢呀…”穆勒尷尬的撓撓頭,“我可沒有抱着你一個腳滑從山坡上滾下來哦…”他暗自慶幸,天使並沒有發現她的大劍不見了。

拉斐爾嘴角稍稍上揚了些,她輕輕嘆口氣,“你可真差勁。”她又環顧了一圈屋內,挑起眉毛對穆勒說:“最好是給我收起來了……”

“放心…應該沒什麼問題……”

老神父端着盤簡單的食物和一碗冒着熱氣的、氣味有些奇特的湯藥走了進來。“啊,大人,您已經醒了。先吃點東西吧。”他將食物放在桌上,幾塊黑麥面包、小碟鹹肉幹和一杯清水,然後小心地將那碗湯藥遞給拉斐爾,“這是給您的,鎮上草藥師配的,或許能讓您舒服些。”

“聞起來好苦…等下再喝。”拉斐爾嘀咕着將碗放在床頭櫃上,她極其輕巧的,近乎撒嬌的晃晃凡人手腕,不過語氣仍是聽不出任何感情夾雜的,“先同我講講吧穆勒,現在是什麼情況。”

穆勒將自己所知一五一十講過,他省略掉了些沒必要的部分,比如自己抱着她摔了一跤。拉斐爾靜靜地聽着,臉上沒什麼表情,在穆勒講完後,她才慢悠悠的開口:“繞行就是。”

“大人,山脈向西延伸有一段人跡罕至的區域,那裏沒有大型關隘,只有一些獵人和走私販踩出的小道。可以嚐試從那裏翻越山脊。”維斯特法用他那帶着拿坡裏口音的平穩語調敘述着,“但那條路非常崎嶇,有些地段甚至需要攀爬。而且,雖然繞開了骨兒朵汗國的主要控制區,但不能完全保證不會遇到他們的巡邏隊或者…其它的東西。”

“那我們便走。”拉斐爾看向穆勒。“明天就走嗎,還是怎樣。”

“我覺得你要好好歇兩天…現在好點了嗎?”穆勒反握住拉斐爾的手,天使的微光沒有恢復,這讓凡人能體會到自己的真情實感。

“我怎麼知道呢。”拉斐爾看向別處,她注意到了蹲在床邊的柯娜,還有對方面龐上的疤痕。天使盯着看了會兒,她知道這姑娘有話想說。

柯娜被盯的下意識又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疤,她猶豫片刻,聲音低了些:“大人,至臻至美的大人…您能叫我這—”

“柯尼斯王國的容克和琺琅西亞的貴族將面部疤痕視爲自身榮耀。”拉斐爾不等對方說完便打斷了她,“固然可以將之抹去,但我認爲這道疤痕對你的容貌影響並不大,那是你一生中爲數不多可以侃侃而談的事情之一的佐證。你叫什麼?”

“柯娜…柯娜·桑切斯·馬查多。”

“柯娜,你生的很美,即便有那道疤。”拉斐爾說着還戳了戳穆勒,“對嗎。”

“對啊,很可愛。”穆勒笑着說。他說完就被天使使勁掐了下,似乎自己誇對方美可以,但可愛屬於她。

柯娜低頭不語,天使便又看向維斯特法,語氣平淡的問:“你覺得呢。”

“是這樣……”維斯特法別扭的答着。“我覺得很好看,不論有沒有疤…”

“欸?是嗎?!”柯娜喜出望外的湊過去,“老大你真這麼覺得嗎?”

“我先回去……你守拉斐爾大人一夜吧。”維斯特法逃也似的離開了。

安靜悄然降臨到小房間裏,窗外蛐蛐叫聲此起彼伏,因天使嫌屋內有惱人的香火味,便叫凡人打開了窗。雨後空氣清新,它糅合青草與泥土的芳香漸漸飄入室內,揉過窗便能望到片比夜空更黑的圍欄擋在天邊,那便是獸人所在的山脈,雖然沒有分隔大陸的通天山脈高聳,但也算壯麗。穆勒與拉斐爾仍然依偎着坐在床上,柯娜則坐在木椅上,不知說些什麼好。或者說她想問的太多,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您二位的關系是…?”柯娜擺弄着手指,小聲問出了自己最好奇的問題。她聽說過凡人與天使的愛情,各個種族之間都會有這樣的情況存在,最廣爲人知的便是琺琅西亞那位沐恩人的父母。不過至高的天使長也會與凡人間產生情感嗎,這倒是有些顛覆她的認知,但情感是世上最美好的事物,神性並不應等同於無情,反而該是大愛無疆的,對一切都寡淡漠視之徒,其性情又怎配稱爲神性呢。

被問到如此問題,穆勒渾身都一顫,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握着天使的手呢,而且正依偎在一起,這是否有些過於不妥了?不過他很快就不在乎這些了,哪裏有不妥的說法,誰規定了這樣是不妥的?拉斐爾並沒有將自己推開不是嗎。“啊哈哈,主仆吧。”他開玩笑的回答着。

拉斐爾翻了個白眼,她直勾勾看着柯娜那翠綠的雙眼說:“天下人都一個樣…講些別的。我好奇你那傷疤是怎樣來的。”

“互送商隊路過片蘆葦叢,被魚人伏擊啦……”柯娜盡量自然的笑着,好讓自己不顯得狼狽,“一支石矛從我臉上劃過去,還好老大救了我一命。我倒是只捂着臉躲在他身後,什麼也沒幹呢。”

“無聊的故事。”天使砸吧砸吧嘴,“卻也不能怪你,受了那種傷不論是誰都無法再站起來,更何況你有可以依靠的人。”

“要是我被來上一下,估計當場就被嚇得暴斃了。”穆勒想起了他在河邊高草叢中的遭遇,“要不還是讓拉斐爾把那個傷疤……”

“不用啦,我這樣也蠻好的。”柯娜仍是笑了笑,她從來在乎的都不是旁人的目光,她只是想知道那個人是否嫌惡自己的傷疤,這道疤痕是否將自己與那人的心隔開了,但她現在已經知道了結果,故而不會去在意這條疤了。至於疤痕是勳章這樣的觀點………那可真是醜陋的勳章啊。“雖然老大叫我守一夜,但我總感覺會妨礙你們相處…”她站起身,快步挪到門口,“我去隔壁房睡,有事叫我便好~”啪嗒一聲關門離開。

見柯娜出去,拉斐爾便滑進被子裏,只露出腦袋對穆勒說:“熄燈睡覺。”

燈光築成的護欄消失後,月光編織的輕紗才得以流入敞開的木窗,悄悄罩在二人身上。

“謝謝,一路把我抱過來。”拉斐爾聲音毫無起伏的呢喃着。

“之前遭的罪此刻都值得了……”穆勒緊緊抱着天使,沒有了微光的抑制,他手都不知道放哪好。

拉斐爾突然坐起身,盯了凡人一小會兒,隨後發號施令到:“穆勒,你轉過去背對我…”

“啊…好…”

天使從背後抱住凡人,愜意的眯起眼睛,“身上還蠻暖和的。”

“拉斐爾…有點睡不着欸…”

“差勁……這是教堂,怎樣你都要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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