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夕陽只在西方留下最後一抹紅暈。
今天本應是華夏國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春節。
這本該普天同慶的熱鬧節日,在眼下這座小城中卻感受不到絲毫喜悅的氣氛。
空無一人的死寂街道上,卻傳來了玻璃的碎裂聲。
一個全副武裝的士兵從一間花店的二樓撞碎玻璃摔在陽台上,士兵敏捷的翻身跳出陽台,滾落在街道上。他來不及回頭查看情況,立刻向着對面的倉庫全力沖刺。
一個黑發白衣的少女不緊不慢的從剛才的破窗跳下,靜靜的跟在士兵身後。
倉庫的門被粗暴的拉開,夜冷毫不遲疑的跑向右邊的貨架,轉過角,奔向裏面的一排集裝箱,在箱後躲了起來。
幸好夜冷來的時候就是從這個倉庫搜索過去的,因此知道這個倉庫的內部結構,更知道這個倉庫沒有感染者存在,所以剛才自己逃出之後就立刻選擇向這裏狂奔。
“這就是高階感染者嗎?”
夜冷反問自己,或許只有這個解釋才合理。
“難道還有比4階更高的感染者?”
夜冷覺得,這個女孩比情報中提到過的最強感染者還要危險。
自己出來已經快一小時了,隊友還在等自己,但是自己現在遇到了從未遇見過的強大對手,根本無法脫身。如果身爲偵察兵的自己許久未歸,隊友出來找自己的話,再遇到這個家夥怎麼辦?
夜冷不敢再往後想。
整個倉庫此時十分安靜,只有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猶如敲鑼打鼓一般的轟鳴。
夜冷開始努力調整呼吸,盡量保持輕微的呼吸聲。但是劇烈運動後的心跳速度可能超過180,短時間內恐怕沒法平復。
漆黑的倉庫中只有剛才自己開門的地方留下了輕微的光亮,夜冷也一直注意着那縷微光,只要那個女孩進來,自己一定會提前發現。
然而並沒有,那縷微光從未斷過。
對方就這樣放過了自己?
夜冷不解。
又觀察了幾秒,確認確實沒人追來,夜冷才稍稍放了心。
但是打量了下四周後,夜冷又進入了高度緊張的狀態。
倉庫中一片漆黑,對於感染者來說,沒有什麼影響,但是對於夜冷這樣的人類,則是非常危險的處境。
夜冷將頭盔上的夜視儀輕輕放下,打開開關。
眼前的水泥地上,是一雙潔白的小腳。
夜冷震驚之餘左手立刻去拔身後的REX——滅絕之刃。
不用向上看也知道,這就是剛才在花店襲擊自己的少女,不知何時就已經一直站在自己身前了。
在進入花店之前,夜冷在遠處已經確認過花店沒有人跡,但進入花店二樓後還是被這個女孩從後背襲擊,至今夜冷也沒明白她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這個看起來像亞裔,留着黑色短發,長相清純可愛,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光腳少女,看起來弱小可憐又無助,但仔細一想,在這座失落的城市裏,死亡充斥在各街各巷,低中階感染者遍布,連一些強大的幸存者和軍人都在遠離市區的地方小心翼翼的躲着,只有他們這種受過專業反生化訓練的“0小組”的成員才會深入到這裏。而面前這個少女,若無其事的走在大街上,這幅畫面怎麼看都覺得詭異。
“你那把劍剛才不是用過了嗎,對我沒用哦。”少女輕笑道。
還從未和感染者有過對話的夜冷,沒想到女孩原來還會講話。
“這是刀。”夜冷提醒道。
少女撇了撇嘴。
剛才在花店中的短暫交手,夜冷明白了一件事。
這個女孩行動如同鬼魅一般,可以在保持高速移動時不發出任何聲音。在室內如此狹小的環境下,用槍對付她只會給她瞬間近身殺死自己的機會,身上雖然攜帶了數件近戰武器,也只有這把REX——滅絕之刃最長,一寸長一寸強,也許能拉近兩人身體素質上的巨大差距。
但出乎意料的是自己用盡全力的最快的一記揮砍竟被少女徒手抓住,刀刃沒入少女的手掌,卻未見一滴血流出。
夜冷震驚之餘立刻起腿踹中少女小腹,非但沒將少女踹飛,觸感卻猶如踹在大理石柱上一般,受到了巨大的反作用力,好在夜冷利用少女抓住自己的刀刃爲受力支撐,立刻穩住了重心。
少女見狀鬆開了刀刃,抬腿就是一記橫踢。
夜冷對於這種基礎的踢法僅憑肌肉記憶就做出下意識的格擋反應,然而少女看似隨意又無力的一腳,自己雙臂格擋的情況下依然被擊飛。
就像被車撞到一樣,夜冷如斷線風箏一般橫飛到了陽台,重重摔落在地。
力量有如此巨大的差距,技術根本無法彌補。縱使精通華夏武學,近身戰從未輸過的夜冷,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敗北,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身,順勢從陽台跳下跑路。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感染者?感染者我見過不少,但你這樣的家夥還是頭一回見到。”夜冷問道。
“我就不能是人嗎?”少女的眼神有些不悅。
本來還想問她,你這種感染者還有多少之類的問題,但聽到少女的回答,夜冷就已經知道自己問不出任何情報了。
還是想辦法脫身要緊,但是自己光論跑是不可能跑掉的,隊友如果來尋找自己,那他們這支小隊都要團滅。
“不得不使用能力了嗎……”
見女孩並不急着發動進攻,夜冷開始悄悄觀察起周圍的環境,準備發動能力。
少女卻突然看向了另一個方向。
見少女有所動作,夜冷立刻高度緊張的盯着少女。
“看來,有不速之客打擾了你我的約會呢。”少女回頭向夜冷笑道。
夜冷沒有回答,仍然是隨時準備戰鬥的狀態。
“算啦,那就下次吧。”少女轉身向反方向走去,“我們還會再見的。”
少女的背影漸漸遠去,夜冷才發現自己心跳可能已經達到200了,平復了一下心情,調整了一下呼吸,擦擦頭上的冷汗,夜冷準備返程了。
此時,後方傳來了一聲輕響,而就在輕響發出的瞬間,夜冷動了。
在黑洞洞的槍口將要指向自己的同時,夜冷的奪槍術已經完成,而對方見武器脫手也並沒有坐以待斃,在夜冷將滅絕之刃架在對方頸部的同時,對方的海豹短刀也抵在了他的喉頭。
夜冷發現,對方和自己穿着一樣的“0小組”純黑隊服。
“黑白?”
“夜冷?”
兩人同時發出驚嘆。
黑白向夜冷身後招招手,那邊黑暗中閃爍了兩下燈光以示回應。
代號黑白,真名不詳,日不落帝國人,前皇家特勤隊隊員。是夜冷所在的破曉一隊的突擊手,也是這支小隊的隊長。
“你這麼長時間沒回來,我和死神就出來找你了。”黑白說着,看向了剛才那邊。
代號死神,真名不詳,毛熊國人,前阿爾法小組成員。是夜冷所在的破曉一隊的狙擊手。
他的槍法出神入化,如果不是黑白的示意,黑暗中回應的就不是燈光,而是槍口的火光了。
黑白開始從上至下打量夜冷,“怎麼樣,出什麼事了?受傷沒有?”
“沒有。遇到了點棘手的事。”夜冷擺擺手,“走吧,我們回去的路上邊走邊說”。
“還有能讓你感覺棘手的事?”黑白一臉不信的樣子。
“我們快點回去吧,無常他們很擔心你的。”黑白拍了拍夜冷的肩,撿起之前被夜冷擊落的M4A1突擊步槍,向集裝箱另一側走去。
夜冷最後向女孩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想起了女孩的最後一句話。
還會……再見嗎……
夜冷自嘲的搖了搖頭,轉身跟上黑白的腳步。
如果可以……真是不想再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