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了?”高紅英已經把餃子放到屋內呢。
今天7月1號了,剛入夏白天很熱,晚上倒是有點風。
他們在堂屋吃飯,開着門有過堂風,都不需要風扇。
“嗯,”林清棠洗手後坐下,“媽,我跟他說,他出多少嫁妝,咱們給雙倍彩禮。”
“到時候,麻煩您演場戲。”
“演戲,什麼演戲?”林遲易咬着餃子,含糊不清的問道,小家夥眼中滿是亮光。
“我最喜歡演戲了。”
“沒你的事,”高紅英沒好氣的說到,“快吃飯。”
打發了兒子,高紅英吃着餃子,琢磨了一下便明白了繼女的意思。
這多半是想把之前給過去的東西要回來。
“行,交給我。”
“你放心,就算事後他們扯皮,我也有不怕。”
十裏八鄉的,誰不知道她高紅英年輕時的脾氣啊。
林清棠甜甜一笑,“媽,我就知道有您沒問題。”
“快吃餃子。”
說着,她夾了一個餃子放到高紅英碗裏。
經過上輩子的鍛煉,林清棠的手藝還不錯,肉餡兒鮮香,幾個人吃着飯,快吃完的時候,高紅英突然來了一句。
“這個點,也不知道你爸爸和你哥怎麼樣了。”
林清棠的筷子一頓,她的餃子在醋碗裏滾了一圈,卻沒入嘴。
她就這麼低頭盯着碗裏的餃子,喃喃了一句,“我一定會把他們找回來的。”
已經77年了,按照上輩子的記憶,等78年開始全國大搞經濟,那會兒會需要很多‘資本家。’
而且從去年開始,被抓的人陸續有被放出來的。
可能是大石村這邊比較偏僻,政策還沒輻射過來。
她一定會找到機會,救出爸爸,找到哥哥。
他們一家人會和和美美的過完這一生 。
……
沈時川再一次空着手回家。
秦秀秀和姜蔓臉色都不太好看。
秦秀秀扯着嗓子開始喊,“這個林清棠,太過分了吧。”
“這麼多錢,說不給就不給,不行,我要親自去找她。”
沈時川頭疼的喊她,“媽,你消停會兒。”
“有飯嗎,我餓了。”
“時川哥,我做了饅頭,你先吃點。”
姜蔓及時把饅頭端過來,“我和媽剛吃過了,你也吃點吧。”
兩面饅頭配着自家醃的鹹菜。
沈時川往常也能吃,但今天他聞到了林家的餃子味,看到饅頭毫無胃口。
“肉呢,我下午不是買肉了,做餃子吧。”
姜蔓瞄了一眼秦秀秀沒吭聲。
沈時川也看向秦秀秀,“媽,你把肉拿出來,做餃子。”
秦秀秀站着沒動,她討好的把饅頭重新拿到兒子面前。
“時川,大晚上的別吃餃子了,吃饅頭吧。”
“還是饅頭好消化,媽明天給你做餃子。”
對方這個態度,沈時川眯了眯眼,“媽,我再問一遍,肉呢?”
房間內傳來沈父重重地咳嗽聲。
沈時川盯着秦秀秀,寸步不讓。
“哎呀,肉我給你舅舅了,”她索性也不瞞了,“咱家又沒冰箱,我想着也吃不完,就留了一塊晚上吃的,其他的都給你舅舅拿去了。”
“你回來前,我們剛燉了肉,這會兒廚房只剩下一塊肥油,沒辦法做餃子。”
姜蔓見氣氛不對,抓了個饅頭往後退。
她這個婆婆典型的扶弟魔,說是留了自家吃的,實際上就那麼一點,她才吃了兩塊肉,哪裏夠。
這會兒她縮在角落裏吃饅頭,冷眼看着沈時川發火。
就沈家這種家庭,要不是知道未來他會成爲首富,誰要待在這地方啊。
沈時川陰仄仄的笑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買的肉,我一塊沒吃到是嗎?”
秦秀秀低着頭不敢看兒子。
房間內,死一般的窒息蔓延開來。
過了好久,姜蔓的饅頭啃了一半了,沈時川才爆發。
他隨手拎起牆角的暖壺,重重地扔在地上。
壺裏還有熱水,被這麼一摔發出嘭的爆炸聲。
“啊!”秦秀秀尖叫一聲,“你摔東西幹嘛!”
沈時川:“我買的,我怎麼不能摔。”
“去把肉要回來,不然,這個家裏,有什麼我摔什麼。”
像是印證自己的話一般,他又拿了水盆往地上砸。
盆、碗筷、還有陽台上養的那盆小蔥。
噼裏啪啦的聲響中,夾雜着秦秀秀的哀嚎聲。
最後,秦秀秀耷拉着腦袋出門了,她人剛走,沈時川像是脫力一般,靠在牆上喘着粗氣。
姜蔓過來拍拍他的背,柔聲開口,“時川,別氣了。”
“我給你攤雞蛋餅。”
“抱歉,我這個做兒媳的,沒法阻攔媽。”
“要是咱們足夠有錢就好了,有錢後想吃多少吃什麼,送人也不心疼。”
沈家一片狼藉,大家因爲口吃的就鬧成這樣。
而林家呢?
沈時川靠在姜蔓的懷中,眼睛閉上又睜開。
大嫂說的對,有錢就好了。
等林清棠嫁過來就好了,她嫁過來,這一攤子的事,她肯定能理清楚。
沈家雞飛狗跳的時候,林清棠難得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外面的嚷嚷聲吵醒的。
院子裏好像來了好幾個人。
“嬸子,也不是我們故意難爲你們孤兒寡母的。”
“主要是這上面有政策規定,我們也沒辦法啊。”
“最多七天,七天內還沒改變成分的話,東西我們肯定要沒收。”
高紅英:“知道了,我說了我們家清棠即將嫁人。”
“我親家還是軍人出身,成分絕對沒問題。”
“您放心,我們一定按照規矩整改,絕不搞地主做派。”
她給對方賠着笑,同時慶幸自己還沒把鹹鴨蛋端出來。
不然讓這幾個改革委的看見,又要叨叨了。
林清棠把窗簾拉開一角,悄悄探頭看過去。
爲首的人穿着一身黑,胳膊上戴着紅袖章,說話的時候面無表情,看着很是嚴肅。
她認識對方,這人是他們當地改革委的負責人,也是他帶走了自己的父親。
但是父親走之前跟她說過,這人可以打交道,還說若是真有事可以去找對方。
按理來說,他 也知道自己要嫁人的事。
怎麼突然之間又來家裏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