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豪門的第一場家宴,我名義上的父親沈國濤,讓我給假千金沈玉薇道歉。
“沈念,給玉薇道歉!”
他筷子一拍,聲色俱厲。
身旁的沈玉薇立刻紅了眼眶,拉着他的手臂,聲音又軟又委屈:“爸,不怪姐姐,是我不好,我不該離姐姐那麼近的,她好像……真的很討厭我。”
一桌子的人,目光如刀,齊刷刷地扎在我身上。
我的母親林晚晴,保養得宜的臉上滿是失望:“念念,你就不能學學玉薇,懂事一點嗎?”
我抬起眼,目光從他們一張張虛僞的臉上掃過。
最後,定格在沈國濤的頭頂。
那裏,有一行無人可見的虛幻小字,正散發着幽幽的微光。
【生命剩餘:180天。死因:肝癌晚期,急性並發症。】
我面無表情地站起身,對着他們微微鞠了一躬。
“對不起。”
然後,我直視着沈國濤那雙威嚴的眼,用只有我們這桌人能聽到的音量,輕聲補充了一句:
“希望您在剩下的日子裏,也能這麼理直氣壯。”
空氣瞬間凝固。
沈國濤的臉由紅轉紫,像是被扼住了喉嚨的公雞。
“你……你說什麼?!”
“我說,對不起。”
我重復了一遍,語氣平靜得像是在念一句毫無意義的台詞,“我不該回來,打擾你們一家四口的幸福生活。”
“混賬東西!”
他終於爆發了,指着我的鼻子,“你這是什麼態度?我讓你道歉,你還敢咒我?!”
我的好哥哥沈亦舟冷笑一聲,放下酒杯:“爸,別跟她生氣。在鄉下長大的野丫頭,沒教養,不懂規矩,跟她計較,掉了我們沈家的身份。”
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堆礙眼的垃圾。
我懶得理他,視線轉向哭得梨花帶雨的沈玉薇。
她頭頂的字樣是【生命剩餘:約65年】,很長,很安全。
但此刻,有一行小字在旁邊閃爍着紅光。
【近期風險:24小時內,將遭遇意外,導致右腿脛骨粉碎性骨折。】
我天生就是個極端的悲觀主義者。
因爲從我記事起,我眼中的世界就和別人不一樣。
我能看到每個人生命終點的倒計時,以及他們的死法。
鄰居家愛笑的王奶奶,【剩餘7天,心肌梗塞】;村口調皮的二狗子,【剩餘3年,溺水】;就連家裏那只老母雞,頭頂上都飄着【剩餘2小時,被做成小雞燉蘑菇】。
我曾試圖提醒過他們。
結果,王奶奶的兒子罵我是不祥的烏鴉嘴;二狗子的爹媽追着我打了三條街;而那只老母雞,依舊準時出現在了當晚的飯桌上。
從那以後,我學會了閉嘴。
看着眼前這群所謂的“親人”,我心裏沒有一絲波瀾。
認我回來,不過是因爲爺爺臨終前留下遺囑,我必須在沈家待到二十二歲,才能拿到屬於我母親的那一份遺產。
他們不情不願,我更不情不願。
“念念,你怎麼能這麼跟你爸爸說話?”
林晚晴痛心疾首地看着我,“我們知道,把你接回來,你心裏有委屈。可玉薇是無辜的,她陪伴了我們十八年,我們早就把她當親生女兒了。”
“所以呢?”
我問,“所以我就該把屬於我的一切都讓給她,然後感恩戴德地接受你們的施舍?”
我的目光落在林晚晴身上。
【生命剩餘:5年。死因:突發性心力衰竭。誘因:長期情緒激動及焦慮。】
挺可惜的,如果她能心態平和一點,或許能活得更久。
“你!”
林晚晴被我噎得說不出話,氣得胸口起伏。
“夠了!”
沈國濤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瞪着我,“沈念,我最後警告你一次!在這個家裏,就得守這個家的規矩!你要是再敢陰陽怪氣,就給我滾回你那鄉下去!”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
然後,我看向還在抽泣的沈玉薇,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算不上微笑的表情。
“妹妹,你也別哭了。”
“多笑笑吧,畢竟,你的意外就在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