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種很奇怪的病,肌膚飢渴症。
需要通過和人進行頻繁的肌膚接觸,來獲取安全感。
否則就會心慌,焦慮,甚至呼吸困難。
幸運的是,我有一個天生沒有觸覺的竹馬,江霆野。
不幸的是,我每天都得像個無尾熊一樣掛在他身上。
客廳的沙發上,我整個人縮在江霆野懷裏,腦袋枕着他的大腿,手裏捧着一包薯片。
“江霆野,你腿麻不麻?”
他視線落在電視屏幕上,語氣清冷平淡:“沒感覺。”
哦對,他沒有觸覺。
我放心地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把薯片遞到他嘴邊:“啊——”
江霆野微微垂眸,看了我一眼,還是張嘴吃掉了。
他似乎不太喜歡吃零食,但從來不拒絕我的投喂。
我心滿意足地收回手,繼續咔嚓咔嚓。
江霆野是天生無觸覺症,對冷、熱、痛、癢都沒有任何感知。
小時候他發高燒自己不知道,要不是我媽發現及時,人差點燒傻了。
從那以後,我就成了他的人形體溫計和痛覺感應器。
他負責給我當“抱枕”,我負責提醒他別把自己作死。
我們兩家是世交,住對門,從小一起長大,幾乎形影不離。
上大學也考了同一所。
同學們都以爲我們是一對,但我知道,江霆野只是把我當妹妹。
他性格清冷,對誰都淡淡的,只有在我面前話才多一點。
而且,他長得太帥了,清雋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是那種走在路上會被要微信的類型。
我這點小心思,實在不敢宣之於口。
能像現在這樣每天抱着他,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電視裏正放着一部無聊的偶像劇,我看得昏昏欲ushui。
正當我眼皮打架時,眼前忽然飄過幾行奇怪的字。
是彩色的,像視頻網站的彈幕。
【江霆野的觸覺半個月前就恢復了。】
我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
什麼東西?
我揉了揉眼睛,那行字還在。
【溫晚每次這麼毫無防備地貼着他,他都有反應。】
【你看他喉結滾動的樣子,性張力拉滿了啊喂!】
【他真的好能忍,這都不親下去?】
我順着彈幕的指示,僵硬地抬起頭。
視線正好對上江霆野的下頜線,和他上下滾動的喉結。
他似乎察覺到我的注視,微微低頭。
四目相對。
他的眸子漆黑深邃,像一潭不見底的深水。
我心裏咯噔一下。
【啊啊啊對視了!他眼神好欲!】
【看來今晚他又要沖涼水澡咯,溫晚什麼時候才開竅?】
轟的一聲。
我的大腦徹底宕機。
彈幕說的……是真的?
江霆野的觸覺恢復了?
所以我每次貼着他,他都能感覺到?
那我剛才枕在他腿上,他……
我的臉頰瞬間燒了起來,熱度從脖子一直蔓延到耳根。
我幾乎是彈射起步,猛地從他懷裏掙脫出來。
身體因爲驚慌和羞恥而微微發抖。
江霆野被我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一愣,伸出的手還懸在半空。
我手腳並用地想從沙發上爬下去,離他遠一點。
腳腕卻忽然一緊。
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牢牢地扣住了我的腳踝。
他的掌心滾燙,那熱度透過薄薄的布料,燙得我心尖一顫。
騙人的!
他以前的手明明是涼的!
我僵住了,不敢回頭。
身後,傳來他刻意壓低的嗓音,帶着一絲不易察셔的沙啞。
“怎麼不貼了?”
那聲音像是帶着鉤子,撓得我心頭發癢,又讓我頭皮發麻。
我不敢回頭看他。
我怕看到他那雙染上欲色的眸子。
也怕看到自己在他眼裏的倒影。
此刻一定狼狽又慌亂。
“我……我渴了,去喝水。”
我隨便找了個借口,試圖掰開他的手。
可他的力氣大得驚人,我的腳踝被他箍得緊緊的,動彈不得。
“溫晚。”
他連名帶姓地叫我。
語氣裏帶着一絲危險的意味。
我背脊一僵,心跳如雷。
完了完了。
他是不是生氣了?
也是,我剛才的反應那麼大,像是躲什麼洪水猛獸一樣。
他肯定會覺得我莫名其妙。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點。
“江霆野,你先放開我……”
“不放。”
他的回答幹脆利落。
甚至還收緊了力道。
我吃痛地“嘶”了一聲。
身後的氣息瞬間逼近。
屬於他身上的,清冽又幹淨的雪鬆味將我團團包圍。
一只手臂從我身後環過來,強勢地將我重新攬進他懷裏。
我整個人被迫跌坐在他腿上。
姿勢比剛才還要親密。
我的後背緊緊貼着他滾燙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料,我甚至能感覺到他快得有些不正常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
和我的心跳聲,漸漸重合。
我渾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耳邊是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耳廓上,激起一陣戰栗。
“剛才爲什麼躲?”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着不容置喙的強勢。
我死死地咬着下唇,大腦飛速運轉。
該怎麼解釋?
說我看到了一些奇怪的彈幕,說你的觸覺恢復了,說你對我……有反應?
他肯定會覺得我瘋了。
“我……”
我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宿主不要怕!跟他剛!問他是不是裝的!】
【對!戳穿他!看他還怎麼裝清冷!】
我眼前的彈幕又開始瘋狂刷屏。
我閉了閉眼,試圖忽略它們。
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麼?爲什麼會出現在我眼前?
“溫晚。”
江霆野似乎沒什麼耐心了,捏着我下巴的手微微用力,迫使我抬頭看他。
他清冷的眸子此刻染上了一層我看不懂的情緒。
深沉,炙熱,還帶着一絲委屈?
“你就這麼討厭我碰你?”
他的聲音有些低落。
我心裏一揪。
怎麼會。
我怎麼會討厭他碰我。
我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掛在他身上。
可是……
如果他有觸覺,那一切都不一樣了。
我們之間的接觸,不再是單純的“病友互助”。
而是……
我不敢再想下去。
“不是的。”我急忙否認,“我沒有討厭你。”
“那爲什麼躲?”他追問。
我語塞。
總不能說我害羞吧?
這讓他怎麼想?
我們可是純潔的革命友誼!
“我……我就是突然想起來,我的作業還沒寫完!”
我急中生智,隨便扯了個理由。
“現在才七點。”他一針見血地戳穿我。
“早點寫完早點輕鬆嘛!”我幹笑着。
“是嗎?”他挑了挑眉,顯然不信。
他環在我腰上的手臂又收緊了幾分。
“可我怎麼覺得,你是在躲我呢?”
他的鼻尖幾乎要碰到我的。
我甚至能看清他纖長濃密的睫毛。
“溫晚,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着一絲試探。
我心頭一跳。
知道了什麼?
知道他觸覺恢復了?
還是知道他對我……
我不敢對上他那雙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心虛地移開視D。
“我……我能知道什麼啊,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嘴硬道。
“是嗎?”
他輕笑一聲,那笑聲低沉悅耳,卻讓我頭皮發麻。
下一秒,我感覺脖頸處傳來一陣溫熱溼潤的觸感。
我渾身一震,像被電擊了一般。
他……他在幹什麼?!
我猛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竟然在……親我的脖子!
雖然只是很輕的一下,像羽毛拂過。
卻在我的皮膚上留下了一串滾燙的烙印。
“現在呢?”
他抬起頭,黑眸緊緊地鎖着我,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