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秦夜站在林婉兒的墳前,感受着自己體內那片嶄新的、生機勃勃的情天小界,心中一片前所未有的寧靜。

他完成了道心的三煉,找到了自己的道。他不再是那個被追殺的逃亡者,也不再是那個瘋狂的賭徒。他成了一個真正的“界主”,一個有情之道的開創者。

他甚至有些期待。

期待與“僞天”的下一場對決。

然而,他很快就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僞天”的憤怒,也高估了自己對“世界”的理解。

“嗡——”

沒有預兆。

沒有天地異象,沒有雷霆風暴。

就在那一瞬間,秦夜感覺到,自己與這個世界的連接,被……切斷了。

他情天小界中,那些從外界吸收來的、剛剛被馴服的情感能量,突然變得狂暴、不受控制,仿佛一群失去了牧羊人的羊。

他引以爲傲的、能夠影響現實、反饋善意的情天小界,在這一刻,變成了一座華麗的、與世隔絕的牢籠。

“這是……法則之鎖!”秦夜的臉色,第一次變得無比難看。

“僞天”沒有直接攻擊他,而是修改了這個世界最底層的“協議”。它將秦夜和他所在的這片空間,從整個世界的法則網絡中,徹底“隔離”了開來。

這就好比,一台電腦,被拔掉了網線。

秦夜的情天小界,無論多麼強大,都無法再從外界汲取一絲一毫的能量,也無法再對外界產生任何影響。

他,被放逐了。

緊接着,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天空,失去了顏色。

那原本蔚藍的天空,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所有的色彩,變成了一種絕對的、沒有任何雜質的……灰。

緊接着,是大地。山川的青翠,泥土的褐黃,河水的湛藍……所有的顏色,都在迅速地褪去,化爲一片死寂的灰。

然後,是聲音。風聲,鳥鳴,蟲叫……所有的聲音,都在瞬間消失。

整個世界,仿佛被調成了一部無聲的黑白電影。

秦夜驚駭地發現,他體內的情天小界,也受到了影響!

他那顆璀璨的“愛”之太陽,光芒正在迅速黯淡。那片由七情構成的星雲,顏色也開始褪去,變成了一片灰色的、毫無生氣的星塵。

“情”,正在被“抹除”!

“僞天”在用最霸道、最不講道理的方式,告訴秦夜:在你的“世界”被徹底摧毀之前,我先毀掉你所在的“現實”!

“原來……這就是你的力量。”秦夜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

不是毀滅,而是“格式化”。

將一切,都恢復成它所認可的、最原始的“0”和“1”。

“以無情爲道,以秩序爲法,化萬法爲寂……好一個‘僞天’!”秦夜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被動下去了。

如果任由“僞天”格式化下去,不等它動手,他自己就會因爲情天小界的崩塌而神魂俱滅。

“既然你要將我的世界,變成一片死寂……”

“那我就……將我的世界,降臨到你的現實裏!”

秦夜做出了一個比“吞天”還要瘋狂的決定!

他不再試圖去修復自己的情天小界,反而將所有的心神,都沉入了情天小界的核心。

“以我道心爲坐標,以我神魂爲橋梁,破界!”

“我的世界,降臨!!!”

“轟——!!!”

如果說,之前的“吞天”是在別人的電腦裏植入病毒,那麼現在,秦夜就是要把自己的整個硬盤,都砸到對方的CPU上!

以林婉兒的墳墓爲中心,空間,開始劇烈地扭曲、折疊!

一個充滿了色彩、充滿了聲音、充滿了情感的“世界”,正在從另一個維度,強行擠入這個被“僞天”格式化的現實!

一片璀璨的星空,出現在了灰色的天空之下。

一條奔騰的、由“怒”之力構成的紅色河流,出現在了灰色的大地之上。

一座由“喜”之力構建的、充滿了歡聲笑語的浮空島嶼,緩緩升起。

一片由“悲”之力凝聚的、飄着淅瀝瀝小雨的憂鬱森林,憑空出現。

秦夜的情天小界,他的“內心世界”,開始與這個“現實世界”,發生了恐怖的“重疊”!

一時間,整個世界,變成了一幅光怪陸離、超乎想象的畫卷。

一半是灰色的死寂,一半是絢爛的瘋狂。

灰色的山巒旁邊,可能就是一座燃燒着“憎”之火焰的黑色火山。

寂靜的廢墟之上,可能就盛開着一朵由“愛”之力構成的、散發着柔光的金色花朵。

這是兩個“世界”,兩種“法則”,最直接的碰撞!

“僞天”的法則,在抹除色彩和聲音。

秦夜的法則,在創造色彩和聲音。

“僞天”的法則,在讓一切歸於“無”。

秦夜的法則,在讓一切歸於“有”。

“轟隆!轟隆!轟隆!”

整個空間,都因爲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法則的對抗,而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一道道漆黑的、代表着法則崩潰的空間裂縫,在重疊區域不斷出現、蔓延。

這是兩個世界的戰爭,而戰場,就是秦夜所在的這片區域。

“你……想……創造……一個……有……bug的……世界?”

一個冰冷、機械、不帶任何情感的、由無數聲音疊加而成的“聲音”,第一次,直接在秦夜的腦海中響起。

是“僞天”!

它不再通過“天機之眼”,而是用它的本體意志,與秦夜對話。

“不,”秦夜昂首,直視着那片灰色的天空,“我不是在創造bug,我是在修復你!”

“這個世界,本該是五彩斑斕的!本該是有聲有色的!本該是充滿愛恨情仇的!你所謂的‘秩序’,不過是一場扼殺了所有美好的、永恒的瘟疫!”

“瘟疫……必須……被……清除。”

“僞天”的意志,沒有絲毫動搖。

下一刻,秦夜感覺到,那股“格式化”的力量,陡然增強了十倍!

灰色的天空,開始向下“沉降”,如同一個巨大的灰色蓋子,要將秦夜那片絢爛的情天小界,徹底壓扁、碾碎!

秦夜的情天小界,發出了不堪重負的悲鳴。那片剛剛誕生的、脆弱的世界,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同化”,被“抹除”。

“沒用的。”秦夜在心中對自己說,“我的世界,雖然充滿了情感,但它缺少一樣東西。”

“一個……穩定不變的‘核心’。”

他猛地一咬牙,做出了最後的、也是最瘋狂的決定。

“既然我的世界,無法對抗你的現實……”

“那我就,成爲我世界的‘現實’!”

“以我神魂爲基石,以我道心爲法則,以我血肉爲山川,以我骨骼爲天柱……”

“身化界天!!!”

“轟——!!!”

秦夜的身體,在這一刻,開始“解體”。

他的血肉,化作肥沃的土壤,覆蓋了灰色的大地。

他的骨骼,化作撐天立地的巨柱,頂住了沉降的灰色天空。

他的經脈,化作奔騰的江河,爲這個世界注入了生機。

他的頭發,化作漫天的星辰,點亮了灰色的天幕。

最後,他那顆璀璨的、由“愛”與“有情”鑄就的道心,緩緩升起,懸浮在了這個世界的中央,成爲了這個世界唯一的、永恒的“太陽”!

他,不再是這個世界的“界主”。

他,就是這個世界!

他用自己的“存在”,爲他的情天小界,提供了一個永不磨滅的、絕對的“現實坐標”!

“僞天”的“格式化”法則,再也無法將他“抹除”,因爲他自己,就是“格式”本身!

“你……竟敢……以身……合道?!”“僞天”的意志,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波動。

它“看”到了,它無法再通過“格式化”來消滅秦夜。

因爲秦夜,已經變成了一個“活着的”、“擁有自我意志的”、“會成長的”……世界法則!

“現在,輪到我了。”

一個宏大、慈悲、卻又帶着無上威嚴的聲音,從整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同時響起。

那是秦夜的聲音,也是這個“新世界”的聲音。

“在我的世界裏,你,說了不算!”

那顆由秦夜道心化作的“太陽”,猛地一顫!

一道金色的、充滿了“愛”與“創造”法則的光芒,從太陽中射出,照向了那片灰色的、死寂的“僞天”意志。

光芒所及之處,灰色開始褪去。

被抹除的“藍”,重新出現。

被消除的“綠”,再次綻放。

被禁止的“聲音”,重新奏響。

秦夜,正在用他的“世界”,去反向“格式化”……“僞天”!

這是一場前所未有的、以世界爲棋盤,以法則爲棋子的……終極對決!

勝者,將定義整個世界的未來!

敗者,將連同其存在的一切痕跡,被徹底抹去,永不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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