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林羽帶着黑眼圈走進辦公室。
昨晚他又失眠了——不是因爲恐懼，而是因爲那通威脅電話之後，他收到了七條短信、三封郵件，分別來自血拳會、某個自稱“暗影盟”的組織，以及一個推銷武者意外險的保險經紀人。
“現在連反派都這麼有服務意識了嗎？”林羽一邊處理報銷單一邊在心裏吐槽，“還帶售後跟蹤的。”
“這說明你很重要。”星老幸災樂禍地說，“通常只有肥羊才會被這麼多人惦記。”
林羽不想說話，只想好好工作。但他剛打開Excel表格，蘇瑤的內線電話就打過來了。
“來我辦公室，有任務。”
總裁辦公室裏，蘇瑤今天換上了一身幹練的黑色職業裝，正在看一份文件。見林羽進來，她推過來一個巴掌大小的木盒。
“把這個送到城西的‘星火武館’，交給館主趙師傅。”
林羽接過木盒，入手微沉，表面刻着簡單的雲紋，看起來平平無奇：“這裏面是？”
“一些基礎的修煉資源，算是蘇家對合作武館的月度補助。”蘇瑤說，“這是行政部的常規工作之一，本來該讓後勤部去，但我想讓你熟悉一下流程。”
她頓了頓，補充道：“另外，趙師傅是個很有趣的人，你可能會學到一些東西。”
林羽看了看時間，上午十點：“現在出發？”
“嗯，地址發你手機了。打車去，車費報銷。”
走出公司大樓，林羽叫了輛網約車。司機是個中年大叔，一路上絮絮叨叨：“小夥子，去武館啊？練武的？我年輕時候也練過，後來腰傷了……”
林羽隨口應付着，同時在心裏問星老：“這個星火武館，你聽說過嗎？”
“名字有點耳熟……”星老思索片刻，“想起來了！二十年前，江城有個叫‘星火道人’的散修，一手‘星火燎原拳’頗有名氣。不過聽說他後來轉行搞IT去了，難道是這個趙師傅？”
搞IT的武者？林羽覺得這個組合有點魔幻。
車停在一條老舊的商業街。星火武館的招牌很不起眼，擠在一家五金店和理發店中間，門口貼着一張泛黃的海報：“少兒武術班招生，包教包會，不會退款”。
推門進去，首先映入眼簾的不是練武場，而是一排排電腦！十幾台顯示器亮着，屏幕上滾動着代碼，幾個年輕人正噼裏啪啦敲鍵盤。
空氣中彌漫着咖啡和泡面的味道，更像一個網吧，而不是武館。
“請問……趙師傅在嗎？”林羽試探性地問。
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抬起頭，推了推眼鏡：“找館長？他在後面調試程序，你等會兒。”
“調試程序？”林羽嘴角抽搐。
“對啊，館長在優化我們武館的‘智能教學系統’。”年輕人指了指牆角的一個攝像頭，“那玩意兒能捕捉學員動作，分析發力角度和速度，給出改進建議。不過最近算法有點問題，老是建議學員‘多吃點蛋白粉’。”
林羽：“……”這畫風是不是哪裏不對？
等了十分鍾，一個穿着格子襯衫、頭發稀疏的中年男人從裏間走出來。他看起來四十多歲，典型程序員打扮，手裏還端着一杯枸杞泡茶。
“您就是趙師傅？”林羽試探地問。
“對，我是趙明。”男人推了推眼鏡，接過木盒，“蘇家送來的？放那邊桌上就行。對了，你喝咖啡還是茶？我們這兒還有可樂。”
“不用了，謝謝。”林羽把木盒放下，準備告辭。
但趙明突然叫住他：“等等，你是新來的？以前沒見過。”
“我是蘇氏集團行政部的助理，林羽。”
“哦。”趙明打量了他幾眼，眼睛突然亮起來，“你修煉的是星辰類功法？有意思，我研究過星力波動頻譜，但還沒見過活體樣本。能讓我采集點數據嗎？”
林羽還沒反應過來，趙明已經拿出一個手機大小的儀器，對準他掃描起來。儀器發出“滴滴”聲，屏幕顯示出一連串波形圖。
“嗯……星力純度87.3%，頻率波動在第三到第五諧波之間，能量轉化效率……”趙明一邊看數據一邊嘀咕，“小夥子，你的功法運行路線是不是按照《星辰霸體訣》第三章第七節來的？我算了一下，如果調整到第五章第三節，效率能提升12%。”
林羽目瞪口呆：“您怎麼知道……”
“我開發了一個功法優化算法。”趙明得意地說，“輸入功法原理和修煉者體質數據，就能計算出最優運行路線。要不要試試？第一次免費。”
這太離譜了。林羽覺得世界觀受到沖擊：“您不是武者嗎？怎麼還懂這些？”
“武者怎麼了？”趙明理直氣壯，“武者和程序員沖突嗎？我告訴你，現在的武道，講究的是科學修煉！閉門造車已經過時了，要用數據說話！”
他拉着林羽走到一台電腦前，打開一個復雜的軟件界面：“你看，這是我開發的‘武道模擬系統’。可以模擬各種功法在不同環境下的效果，還能預測突破瓶頸的最佳時機。”
屏幕上顯示着《星辰霸體訣》的3D模型，星力在經脈中流動的軌跡清晰可見。趙明點了幾下鼠標，模型開始變化：“根據你的數據，我建議你在運行到‘手少陽三焦經’時增加0.3秒的停留，這樣能多吸收5%的星力。”
林羽看得眼花繚亂：“這個……靠譜嗎？”
“當然靠譜！”趙明拍胸脯，“我用這個系統優化了武館所有學員的修煉方案，平均突破速度提升了30%！要不是我收費低，早就發財了。”
正說着，武館的門突然被粗暴地踢開！
五個彪形大漢闖了進來，個個滿臉橫肉，胸口都繡着血拳會的標志。領頭的是個光頭，右眼有一道疤，正是那天晚上追捕林羽的光頭大漢。
“趙明！這個月的保護費該交了！”光頭大漢獰笑道。
趙明推了推眼鏡，語氣平靜：“王光頭，我說過很多次了，現在是法治社會，不興收保護費那一套。”
“法治？”王光頭大笑，“在武道界，拳頭就是法！要麼交錢，要麼我們砸了你這破武館！”
他身後的四個小弟已經開始活動手腳，一個甚至一腳踢翻了旁邊的椅子。
林羽心裏一緊。他認出王光頭了，對方也認出他了。兩人目光對上，王光頭先是一愣，隨即露出猙獰的笑容：“喲，這不是蘇家新收的小子嗎？真是冤家路窄啊！”
趙明看了看林羽，又看了看王光頭，突然一拍腦袋：“哦，我想起來了。前幾天蘇瑤跟我說過，她們公司新來了個小朋友，被血拳會盯上了。就是你啊？”
“是我。”林羽苦笑，“趙師傅，要不您先避一避，他們是沖我來的。”
“那不行。”趙明搖頭，“你在我這兒，就是我的客人。再說了……”
他看了看那些正在敲代碼的年輕人：“我的學員還在上課呢，你們這樣打擾，很不禮貌。”
王光頭不耐煩了：“少廢話！趙明，我知道你有點本事，但今天我們五個二階武者，你一個三階，再加上這個一階的小子，你覺得有勝算嗎？”
“理論上沒有。”趙明認真地說，“但如果加上我的智能輔助系統，勝率能提升到47.8%。”
“什麼亂七八糟的！”王光頭一揮手，“給我上！”
四個小弟同時撲了上來！
林羽正要迎戰，卻見趙明不慌不忙地按下了鍵盤上的一個快捷鍵。
“啓動‘武館防御系統’，版本3.2，授權碼Alpha-Tango-7-9-3。”
刹那間，武館的天花板上降下四個機械臂！每個機械臂末端都裝着一個噴頭，對準四個血拳會成員就是一頓噴射。
“滋——！”
不是水，也不是辣椒水，而是一種粘稠的透明膠狀物質。四個小弟瞬間被黏在地上，動彈不得。
“高分子束縛凝膠，我特制的。”趙明介紹道，“固化時間三秒，可持續兩小時，抗拉強度超過五噸。哦對了，用酒精可以快速溶解，但我建議你們別亂動，越掙扎黏得越緊。”
王光頭臉色大變：“你……你這是什麼妖法！”
“不是妖法，是科學。”趙明糾正道，“順便說一下，你腳下那塊地板有壓力感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現在動不了了吧？”
王光頭這才發現，自己的雙腳不知何時已經被從地板下伸出的金屬環扣住了。
“電磁鎖定裝置，通電狀態下能產生一噸的吸力。”趙明走到電腦前，調出一個監控界面，“讓我看看你的氣血波動……嗯，二階中期，修煉的是《血煞功》殘缺版。難怪脾氣這麼暴躁，功法缺陷會導致情緒不穩定。”
王光頭又驚又怒：“你到底是誰？！”
“我？”趙明想了想，“一個熱愛武道的程序員，或者說，一個懂編程的武者。隨你怎麼理解。”
他轉身對林羽說：“看到沒？這就是科學的力量。一階打二階很難，但用對方法，普通人也能制服武者。”
林羽看着地上那五個被各種科技手段困住的血拳會成員，心情復雜：“趙師傅，您這武館……畫風挺特別的。”
“與時俱進嘛。”趙明不以爲意，“對了，你剛才說他們是沖你來的？怎麼回事？”
林羽簡單說了自己被血拳會盯上的經過，以及葉家搶奪星圖殘片的事。
趙明聽完，推了推眼鏡，眼神變得嚴肅起來：“星宮傳承……難怪。葉家這些年一直在搜尋與星辰相關的古代遺物，看來是有所圖謀。”
“您知道些什麼？”
“知道的不多，但我認識一個人，他可能知道。”趙明寫下一個地址和電話號碼，“去找‘老書蟲’，他是江城最大的古籍販子，也是消息最靈通的人之一。就說是我介紹的。”
林羽接過紙條：“謝謝趙師傅。”
“不用謝，我本來也看不慣葉家的作風。”趙明擺擺手，“對了，你回去告訴蘇瑤，下個月的補助能不能多給點？我最近在研究‘真氣無線傳輸技術’，經費有點緊張。”
林羽：“……”真氣還能無線傳輸？
處理完血拳會的人——趙明報了警，說是“有人尋釁滋事”，然後給警察看了監控錄像——林羽離開武館。出門前，趙明又叫住他。
“等一下，這個給你。”他遞過來一個U盤。
“這是？”
“《星辰霸體訣》優化方案，還有我根據你的數據推算出的後續修煉建議。”趙明說，“密碼是‘star2023’，用Excel就能打開。記住，數據僅供參考，具體修煉還是要以自身感受爲準。”
林羽握着那個小小的U盤，感覺沉甸甸的。這可能是他收到過最特別的“武功秘籍”了。
回到公司，已經是中午。林羽直接去找蘇瑤匯報情況。
“趙師傅把血拳會的人交給警察了？”蘇瑤聽完，忍不住笑出聲，“這倒是他的風格。當年他就是因爲用‘非傳統手段’擊敗對手，被武道協會警告了好幾次。”
“他還給了我一個U盤，說是功法優化方案。”林羽拿出U盤。
蘇瑤接過去，插在電腦上看了看，眼睛漸漸亮起來：“趙明這家夥……真是個人才。這些數據分析和優化建議，比家族裏那些老古董的指導有用多了。”
她轉頭看向林羽：“你運氣不錯，能得到趙明的指點。雖然他不算頂尖高手，但在武道理論研究和創新應用方面，整個江城沒人比得上他。”
林羽深有同感。今天在星火武館的所見所聞，徹底顛覆了他對武道的認知。
“對了，趙師傅還讓我去找一個叫‘老書蟲’的人。”林羽遞上紙條，“說是他可能知道星宮傳承的事。”
蘇瑤看着紙條上的地址，眉頭微皺：“老書蟲……我知道他。這個人很神秘，在黑白兩道都有關系，買賣消息和古籍，但要價極高。”
“要去嗎？”
“去，但要做好準備。”蘇瑤說，“老書蟲不是善茬，他賣消息看心情，有時候要錢，有時候要物，有時候……要人情。”
她想了想：“這樣吧，周末我陪你去。現在你先專心修煉，把趙明給的優化方案用起來。”
下午，林羽在自己的工位上偷偷打開U盤裏的文件。果然如趙明所說，用Excel就能打開——裏面是十幾個表格，詳細記錄了《星辰霸體訣》每一層的能量運行參數、優化建議、注意事項，甚至還有突破時的風險概率計算。
“星老，你覺得這些數據靠譜嗎？”
星老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雖然不想承認……但大部分數據都是準確的。這個趙明，不簡單。他可能是用某種方法反推出了《星辰霸體訣》的核心原理。”
林羽按照表格上的建議，調整了一下呼吸節奏和真氣運行路線。果然，修煉效率有所提升，而且星力吸收更平穩了。
“科學修煉，真香。”林羽在心裏感嘆。
下班前，陳靜突然召集行政部開會。
“緊急通知。”陳靜表情嚴肅，“剛剛收到消息，葉家正式向蘇家提出‘武道切磋邀請’，時間定在下周五，地點在江城武道協會的擂台館。”
會議室裏一陣騷動。
“武道切磋？葉家想幹什麼？”
“肯定是想試探我們的實力！”
“聽說葉家這一代出了幾個天才，不好對付啊。”
陳靜敲了敲桌子：“安靜。蘇總已經接受了邀請，現在需要確定參賽人選。按照慣例，每個世家派出五名三十歲以下的年輕武者。”
她掃視一圈：“我們行政部雖然主要處理文職工作，但也要做好準備。如果有誰被選中，記得提前請假。”
散會後，張偉湊到林羽身邊，小聲說：“你覺得誰會入選？”
“不知道。”林羽搖頭，“我才來兩天，連公司裏有哪些高手都不清楚。”
“我聽說安保部的李明、特別行動組的王剛、還有研發部的趙雪……這些都是熱門人選。”張偉如數家珍，“當然，蘇總肯定要上，她是蘇家年輕一代的最強者。”
林羽心中一動：“這種切磋，會受傷嗎？”
“當然會。”張偉說，“雖然是點到爲止，但武道切磋，收不住手是常有的事。去年蘇家和王家切磋，就有人被打斷三根肋骨。”
林羽沉默了。他現在實力低微，應該輪不到他上場，但誰知道呢？按照他這幾天的倒黴運氣，說不定會被硬推上去當炮灰。
“別擔心。”張偉拍拍他的肩膀，“你才一階，想上擂台還不夠格呢。”
這話雖然直白，但讓林羽稍微安心了一點。
下班回家的地鐵上，林羽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星火武館的事，我們記下了。三天內，要麼加入血拳會，要麼準備好棺材。”
又是威脅。林羽嘆了口氣，回復道：“不好意思，最近棺材漲價了，買不起。要不你們贊助點？”
對方沒再回復。
回到家，林羽一邊吃泡面一邊研究趙明給的優化方案。按照建議，他需要在運行真氣時增加幾個微小的停頓，讓星力在特定穴位沉澱。
嚐試之後，果然感覺丹田內的星力更加凝實了。
“看來武道和科學結合，確實有奇效。”林羽感嘆。
就在這時，門鈴突然響了。
林羽警惕地走到門邊，透過貓眼看去——門外站着兩個穿西裝的男人，手裏拿着文件夾，看起來像是推銷員。
“誰啊？”
“林先生嗎？我們是‘武道人生’保險公司的。”其中一人說，“聽說您最近遇到一些危險，我們有一款針對武者的意外險，很適合您……”
林羽嘴角抽搐。這保險公司消息也太靈通了吧？
“不用了，謝謝。”
“林先生，我們這款產品真的很劃算！保額最高五百萬，包含醫療、傷殘、甚至死亡撫恤金！現在購買還有八折優惠！”
林羽直接關掉了門鈴的電源。
世界終於清靜了。
他回到電腦前，繼續研究優化方案。但剛坐下，手機又響了。這次是蘇瑤。
“林羽，有個臨時任務。”蘇瑤的聲音有些急促，“城東的倉庫區有異常能量波動，懷疑是有人在私下交易違禁修煉資源。你馬上過去看看，位置發你了。”
林羽看着窗外的夜色，嘆了口氣。
社畜的武道生活，果然沒有下班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