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大學，我回來了。”
站在大學門口，趙明扶了扶眼鏡，語氣感慨。他今天特意穿了一件格子襯衫——據說是他二十年前在大學時的同款，雖然肚子已經塞不進當年的尺寸。
林羽看着校門口進進出出的年輕人，突然覺得自己老了。雖然他才二十五歲，但經歷了追殺、中毒、下水道探險後，心態滄桑得像五十二。
“僞裝身份都準備好了。”蘇瑤遞過來兩個學生證，“林羽，你是歷史系研究生，課題是‘古代星象與武道發展’。趙明，你是……訪問學者，研究方向‘古代文獻數字化保護’。”
趙明接過學生證，看到照片上自己二十年前青澀的臉，眼角抽了抽：“這照片什麼時候拍的？”
“你大學學籍檔案裏找的。”蘇瑤微笑，“技術部PS了一下，去掉了青春痘，加上了發際線。”
林羽看着自己的學生證，照片是他上周在辦公室被抓拍的，黑眼圈明顯，旁邊還P了本《古代星象學導論》。
“爲什麼我是研究生？”林羽問，“我看起來像學生嗎？”
“你看起來像被生活摧殘的研究生。”蘇瑤拍拍他的肩膀，“完美符合人設。”
三人走進校園。趙明顯然很激動，一路上指指點點：“看！那棟樓！我以前經常在那通宵寫代碼！”“食堂！三號窗口的麻辣燙特別好吃，不知道還在不在……”“小樹林！我當年就是在那裏……”
“在那裏什麼？”林羽好奇。
“在那裏弄丟了我的U盤，裏面有我寫的第一個程序。”趙明嘆氣，“找了三小時沒找到，從此養成了備份的習慣。”
第一站，歷史系辦公室。他們要找的教授叫陳文淵，六十多歲，是蘇瑤大學時的導師，也是國內研究古代武道史的權威。
辦公室門開着，一個頭發花白、戴着厚眼鏡的老教授正在書架前翻找什麼，嘴裏念叨着：“《星宮考據》……放哪了……上周明明在這……”
“陳教授。”蘇瑤敲門。
陳教授轉過身，看到蘇瑤，愣了一下，然後驚喜道：“小蘇？你怎麼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他熱情地招呼三人坐下，從抽屜裏拿出茶葉罐：“好茶，學生送的，一直舍不得喝。今天你們來，正好。”
泡茶期間，陳教授打量着林羽和趙明：“這兩位是？”
“我的學弟，林羽，對古代星象很感興趣。”蘇瑤介紹，“這位是趙明，做文獻數字化的，想請教您一些技術問題。”
“好，好，年輕人有研究精神是好事。”陳教授推了推眼鏡，“小蘇啊，你畢業後就沒音訊了，聽說去了企業？做什麼工作？”
“在蘇氏集團，做行政管理。”蘇瑤含糊道。
“哦，經商也好。”陳教授點點頭，突然壓低聲音，“不過你要是還對星宮研究感興趣，我最近有些新發現……”
林羽精神一振。來了！
陳教授起身關上門，從保險櫃裏拿出一個泛黃的筆記本：“這是我二十年前的調查筆記。當時我參與了市博物館的一批文物鑑定工作，其中有一批標注爲‘星宮遺物’的東西。”
他翻開筆記本，裏面是工整的手寫記錄，還夾着幾張照片。照片上是一些破損的器物：破碎的星盤、斷裂的權杖、還有……一些書籍。
“當時我們很興奮，以爲是重大發現。”陳教授嘆氣，“但鑑定結果讓人失望。那些器物雖然古老，但沒有特殊能量反應，被判定爲古代宗教用品，不是武道遺物。只有一本書比較特別……”
他翻到某一頁，照片上是一本線裝古籍，封面是深藍色的，隱約有星光紋路。
“《星辰異象錄》。”陳教授說，“這本書的材質很特殊，不是紙也不是絹，而是一種未知的合成材料。更奇怪的是，書頁上的文字會隨着光線變化。我們想深入研究，但書在鑑定結束後就……失蹤了。”
“失蹤？”蘇瑤皺眉。
“對，一夜之間，從博物館的保險庫消失了。”陳教授表情嚴肅，“監控什麼都沒拍到，就像憑空蒸發。當時鬧得很大，但最後不了了之。我懷疑……有武道勢力介入了。”
林羽和趙明對視一眼。這和他們的情報吻合。
“這本書後來再沒出現過？”蘇瑤問。
“沒有。”陳教授搖頭，“但最近……我聽到一些風聲。有學生說，在圖書館古籍區，偶爾會看到一本‘會發光的書’。我去找過幾次，都沒找到。可能是眼花，也可能是……”
“那本書在召喚有緣人。”趙明突然說。
陳教授眼睛一亮：“這位同志說得對！我也這麼想！古代高等武道傳承，往往有靈性，會自主選擇傳人！”
他激動地握住趙明的手：“同志，你很有見解！要不要來我們系做個講座？講講古代文獻的靈性保護？”
趙明：“……”他只是隨口說的。
離開辦公室後，三人前往圖書館。路上，趙明顯得有些緊張。
“你怎麼了？”林羽問。
“沒、沒什麼。”趙明推了推眼鏡，“就是……圖書館管理員，可能是我認識的人。”
“初戀女友？”蘇瑤敏銳地察覺。
趙明臉紅了：“……是。當年我們說好一起留校，但她家不同意，她回了老家。沒想到……”
“沒想到她回來了，還成了圖書館管理員，三個孩子的媽。”蘇瑤幫他說完，“放心，我們是去查資料，不是去參加同學會。”
江城大學圖書館很大，古籍區在三樓，需要刷卡進入。趙明用訪問學者證刷開門時，手都在抖。
古籍區很安靜，書架高聳，空氣中彌漫着舊紙和灰塵的味道。管理員櫃台後，坐着一個戴眼鏡的中年女性，正在電腦前整理目錄。
看到有人進來，她抬起頭：“請出示證件……”
話沒說完，她愣住了。
趙明也愣住了。
兩人對視了十秒。
“趙……趙明？”管理員遲疑地問。
“李、李靜？”趙明聲音幹澀。
“真的是你！”李靜站起來，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二十年沒見了！你……你怎麼來了？”
“我……我來查資料。”趙明慌亂地推眼鏡，“做、做研究。”
“你還是這麼愛研究。”李靜笑了，眼角的皺紋顯得很溫柔，“聽說你在做科技公司？很厲害啊。”
“沒有沒有，就是個小工作室。”趙明手足無措，“你……你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結婚了，有三個孩子。”李靜指了指桌上的照片——一家五口的合影，“老公是中學老師。你呢？成家了嗎？”
“還、還沒……”趙明臉更紅了。
林羽和蘇瑤在旁邊看戲，憋笑憋得很辛苦。
“這兩位是？”李靜注意到他們。
“我同事，一起來查資料的。”趙明終於想起正事，“我們想找一本叫《星辰異象錄》的古籍，聽說在古籍區。”
李靜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奇怪：“那本書……你們找它做什麼？”
“學術研究。”蘇瑤接話，“陳教授推薦的。”
李靜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那本書有點……邪門。好幾個學生說在晚上看到它發光，但白天去找又找不到。圖書館長本來想把它移走，但每次移走，它第二天又自己回來了。”
“自主移動？”趙明眼睛亮了，“空間類術法殘留效應！我需要數據！”
“你們要看的話，我可以帶你們去。”李靜起身，“但它不一定在。上周有個穿黑衣服的人也來找過，沒找到，發了好大脾氣。”
黑衣人？三人交換了眼神。
李靜帶他們來到古籍區最深處的一個獨立書架前。書架上只有三本書，中間的位置空着。
“就是這裏。”李靜指着空位，“平時書就在這裏，但有時候會消失。我們裝了監控，但拍不到它怎麼消失的，就像……”
“就像有自主意識。”林羽接話。他能感覺到，空位處有微弱的星力殘留。
他運轉《星辰霸體訣》，嚐試感應。果然，星力像被什麼吸引，朝某個方向流動。
“在那邊。”林羽指向書架後方。
李靜驚訝：“那裏是牆啊。”
趙明已經拿出探測器：“不是牆，有空間扭曲！很微弱，但確實存在！”
他用探測器掃描牆面，屏幕上顯示出一串復雜的數據：“星力濃度異常，空間曲率變化0.003……這是個微型空間折疊點！那本書在另一個維度！”
“能進去嗎？”蘇瑤問。
“理論上可以，但需要鑰匙。”趙明分析，“應該是某種血脈或功法認證。林羽，你試試。”
林羽將手按在牆面上，注入星力。牆面再次泛起漣漪——和昨晚在倉庫裏一樣！
“有效！”趙明興奮記錄數據。
但這一次，漣漪只持續了三秒就消失了。牆面恢復原狀。
“星力不夠。”林羽皺眉，“或者……需要特定時間？”
李靜突然說：“說起來，那些學生說看到書發光，都是在午夜十二點整。”
“子時，陰氣最盛，陽氣初生，陰陽交替之時。”蘇瑤若有所思，“星力在那個時候可能最活躍。”
“那今晚午夜來？”林羽問。
“只能這樣。”趙明看向李靜，“李靜，我們今晚能……”
“圖書館十點閉館。”李靜爲難，“而且晚上有保安巡邏。”
“我有辦法。”趙明從背包裏掏出幾個小裝置，“‘光學迷彩發生器’，能讓監控拍到固定畫面。還有‘聲波幹擾器’，能讓巡邏的保安‘恰好’繞開這個區域。”
李靜瞪大眼睛：“你這是……犯法的吧？”
“爲了科學研究！”趙明義正辭嚴，“而且我們只是看書，不偷不搶。看完就放回去！”
李靜猶豫了很久，最終嘆了口氣：“好吧，但你們要小心。如果被抓，別說我幫忙。”
“放心！”趙明拍胸脯，“我專業做這個的！”
約定好晚上十一點五十在圖書館後門碰頭後，三人先離開。走在校園裏，趙明一直傻笑。
“笑什麼呢？”林羽問。
“沒什麼。”趙明推了推眼鏡，“就是……李靜還記得我喜歡喝什麼茶。茉莉花茶，加兩粒冰糖。她都記得。”
蘇瑤和林羽對視一眼，沒說話。
中午在食堂吃飯，趙明堅持要去三號窗口，果然還在賣麻辣燙。他點了超大一份，吃得淚流滿面。
“就是這個味道……”趙明哽咽，“二十年了，一點沒變。”
林羽嚐了一口，辣得直喝水。味道……很普通。
但也許對趙明來說，這不只是麻辣燙，是青春。
下午，三人分頭準備。蘇瑤去聯系秦嵐，匯報進展；趙明去調試設備；林羽則在校園裏閒逛，熟悉環境。
走在林蔭道上，看着來來往往的學生，林羽突然有點羨慕。這些年輕人最大的煩惱可能是考試和戀愛，而他……要尋找上古碎片，對抗神秘組織，還要擔心下個月的房租。
“同學，能幫忙填個問卷嗎？”一個女生攔住他。
林羽接過問卷，是“大學生武道興趣調查”。問題包括：“你修煉武道嗎？”“如果有一本上古功法放在面前，你會修煉嗎？”“你相信星宮的存在嗎？”
最後一個問題讓林羽警惕。他看了眼女生，對方笑容甜美，但眼神深處有一絲探究。
“我只是路過。”林羽把問卷還回去，轉身就走。
女生沒追上來，但他感覺有目光一直盯着他。
回到圖書館附近，林羽找了個長椅坐下，假裝玩手機，實際在觀察。果然，不久後，那個女生出現在圖書館門口，和另一個穿黑衣服的男人低聲交談。
黑衣男人……和昨晚在下水道遇到的那些人，氣質很像。
林羽拍下照片，發給蘇瑤和趙明：“有尾巴。”
蘇瑤很快回復：“協會的人也在監控他們。是‘夜梟’的外圍成員，別打草驚蛇。”
趙明則發來一張設計圖：“我改良了光學迷彩，覆蓋範圍擴大三倍。今晚穩了。”
晚上十一點四十，三人準時在圖書館後門集合。李靜已經在等，手裏拿着鑰匙，神色緊張。
“保安剛巡過這一層，下一輪要半小時後。”她快速說，“你們只有二十五分鍾。十二點五分前必須出來。”
“夠了。”趙明點頭。
悄悄進入圖書館，來到古籍區。趙明布置好設備，監控畫面立刻定格。林羽再次運轉功法，感應空間節點。
十一點五十九分。
牆面開始泛起微光。
十二點整！
牆面如水般波動，一個光門緩緩打開！門後是一個小空間，只有幾平米，中央有一個石台，上面放着那本《星辰異象錄》。
書在發光，淡淡的星光照亮整個空間。
“找到了！”三人興奮地走進光門。
林羽拿起書。書很輕，封面觸感溫潤。翻開第一頁，文字如星辰般在紙面上流轉，不是漢字，也不是已知的任何文字，但他……能看懂？
“星宮記事，第三百七十代守門人記。星碎之日，餘攜核心碎片至此界，藏於……”
文字到這裏突然模糊，後面的內容看不清了。
“需要更多星力。”林羽注入星力，文字逐漸清晰，“……藏於‘鏡湖之底，七星連珠之時顯現’。”
鏡湖？江城有鏡湖嗎？
“有！”李靜突然說，“江城大學北邊有個小湖，叫鏡湖，是校園景點。”
“七星連珠……是指天文現象？”蘇瑤問。
趙明已經在查資料：“下一次七星連珠在……三周後！等等，這個計算是……不對，是今晚！就在凌晨三點！”
衆人看向時間：十二點十分。
還有兩小時五十分！
“快去鏡湖！”蘇瑤當機立斷。
但就在這時，光門外傳來腳步聲！
“裏面的人，出來！”一個冰冷的聲音。
透過光門，他們看到，古籍區裏站着五個黑衣人，爲首的是個中年男子，氣息強大，至少三階！
“夜梟的人……”蘇瑤臉色凝重，“他們算準了時間！”
中年男子看着光門，冷笑：“星宮傳承者，謝謝你們幫我們打開空間門。現在，把書交出來，可以留你們全屍。”
林羽握緊書。外面五個人，他們四個——李靜不算戰力。硬拼不可能。
“趙明，有辦法嗎？”他低聲問。
趙明正在快速操作設備：“我在嚐試幹擾空間穩定性，讓光門提前關閉。但需要時間，至少三分鍾！”
“那我們爭取三分鍾。”蘇瑤深吸一口氣，“林羽，保護好書。李靜，你躲到後面。”
光門開始波動，逐漸縮小。
中年男子察覺不對：“想跑？動手！”
五個黑衣人同時沖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