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媽媽說她是穿越女，任務是攻略爸爸。
等攻略進度條清零，老天爺要把她帶走。
這天媽媽捂着胸口疼得滿地打滾，讓我打電話給爸爸求救。
爸爸正在陪林阿姨看煙花，我哭着求他回來救救媽媽，可他卻說：
“溫綿你越來越可以了，爲了讓我心軟連女兒都利用，要死就去死！”
媽媽看着黑掉的屏幕，什麼都沒說，只抱着我一直哭。
後來，媽媽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可我那說着讓媽媽去死的爸爸，卻瘋了。
......
媽媽不動了。
剛才她還在打滾，還在喊疼。
現在我叫了她好幾聲，她都不回應啊。
媽媽不會不理我的，她一定是太難受了。
我有點害怕。
我伸出小手，像我生病時媽媽輕輕拍打我一樣，
“不疼不疼，媽媽？”
媽媽的手臂軟軟的，垂在地板上，沒有回應。
爸爸剛才在電話裏好凶。
視頻裏，林阿姨就站在爸爸旁邊，笑得好甜。
可爸爸對媽媽說：“要死就去死。”
也許是因爲爸爸太凶了，媽媽才嚇得不敢動了吧。
我爬過去，把耳朵貼在媽媽的胸口。
以前睡覺的時候，我最喜歡靠在媽媽柔軟的胸口上，聽小鼓的聲音。
可是今天，小鼓不響了。
媽媽一定是很累很累，所以睡着了。
就像我玩了一整天積木，也會累得在地毯上睡着一樣。
地上好涼啊。
媽媽最怕冷了，每次變天，她都要裹好厚的毛毯。
我爬起來，跑回我的小房間，抱來了我最喜歡的恐龍小毛毯。
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毛毯蓋在媽媽身上。
“媽媽，晚安。”
我小聲說着，然後在媽媽身邊躺下來。
我也好困。
我抓着媽媽的一只手，閉上了眼睛。
媽媽的手好涼啊，不像平時那樣暖烘烘的。
我想把她的手捂熱。
可是我的手太小了，怎麼捂也捂不熱。
迷迷糊糊的時候，我的肚子叫了一聲。
我餓了。
我想起上個星期天半夜。
我也餓醒了，想出來找餅幹吃。
然後就聽見爸爸和媽媽在吵架。
媽媽手裏拿着一張紙，哭得渾身都在抖，
“就因爲我生女兒傷了身體，不能再有孩子了，你就要和我離婚嗎？”
爸爸當時表情很冷，像冬天結冰的湖面，
“我陸家不能沒有繼承人。”
“林家的女人能生。”
媽媽哭着搖頭，想要去拉爸爸的袖子，但爸爸甩開了媽媽的手。
他突然變得很凶，眉毛豎起來。
“溫綿，我們好聚好散，我不會虧待你和念念。”
媽媽還是搖頭，眼淚掉得更凶了。
爸爸好像失去了耐心，他指着媽媽的鼻子說：
“你以爲我不會拋棄你嗎？你就是個我玩爛了就丟的玩物！”
我當時嚇壞了。
可是，我偷偷看到，爸爸說這話時他的眼睛裏，有淚光在閃。
我不懂，爲什麼爸爸明明眼睛紅了，嘴巴卻要說那麼難聽的話。
媽媽絕望地看着他。
“那念念呢？念念算什麼？”
爸爸轉過身，背對着我們。
“你同意離婚，我讓她過千金的生活。你不同意，我就讓你母女兩個後半輩子去撿垃圾！把你們趕出家門只是警告，再不離婚別怪我不客氣！”
話音剛落，媽媽就突然捂住胸口，臉上全是冷汗。
就像今天一樣。
爸爸回頭看了一眼，冷笑了一聲。
“繼續裝。”
“溫綿，你的演技越來越拙劣了。”
然後他摔門走了。
現在，媽媽又捂着胸口倒下了。
爸爸還是不信她。
我摸了摸媽媽的臉。
好白，好冷。
沒關系的，媽媽。
等睡醒了就好了。
明天早上，我要把我在幼兒園畫的畫給媽媽看。
畫上有爸爸，有媽媽，還有我。
媽媽看到了一定會笑的。
我往媽媽懷裏鑽了鑽，雖然懷抱是冷的，但只要是媽媽，我就覺得安心。
我就這樣守着媽媽。
等她醒來，我要第一時間跟她說對不起。
我不該給爸爸打電話，惹那個阿姨生氣的。
只要我不打電話，爸爸就不會罵人，媽媽就不會疼了。
都是念念的錯。
第二天太陽曬屁股了。
媽媽還沒醒。
我揉了揉眼睛，坐起來。
肚子又叫了。
以前這個時候，媽媽早就把香噴噴的雞蛋羹端上桌了。
可是今天家裏靜悄悄的。
而且，房間裏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有點像夏天忘記扔掉的西瓜皮，又有點像臭雞蛋。
不好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