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在蔓延,只有彼此的呼吸聲。
誰都沒能立刻入睡,方才的激烈都讓彼此大腦神經興奮。
就在孟晚以爲這沉默會持續到天亮時,傅恪尋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低緩平穩。
“明天晚上有個聚會,你得跟我一起去。”
孟晚的心微微提起,慢慢睜開眼,適應着黑暗,看向他模糊的輪廓:
“……什麼聚會?”
“幾個朋友,還有我姑姑那邊的人,她一直不信我們真的結了婚,總想找人探探虛實。”
“好。”
她輕聲應下,這本就是協議裏她該履行的義務之一,扮演好傅太太的角色。
靜了片刻,傅恪尋又說:“家裏有車,以後工作你開家裏的車,若是不想開有司機,想去哪跟司機說一聲。”
這話沒頭沒尾,孟晚卻聽懂了。
他這算是一種變相的關心?
畢竟,他確實是在那樣糟糕的天氣裏,親自開車去接被困在半路的她。
“……謝謝,謝謝你今晚去接我。”
“客氣什麼,這是我作爲丈夫分內的事。”
“……嗯。”
“睡吧,很晚了。”
傅恪尋低聲提醒。
再過三個小時他就該起了,十幾年雷打不動的作息今夜卻被打破,此刻他毫無睡意,清醒得能一口氣跑二十公裏。
冷水澡沖過,身上的燥熱卻沒退去半分。
“嗯。”
“明天我讓人送藥來,”
傅恪尋語氣聽來無波瀾,“你沒讓我看,不知道那裏有沒有傷着。”
孟晚反應兩秒,明白他在說什麼,把腦袋埋進被窩裏:
“……不用。”
也不知傅恪尋是從哪兒聽來的,說什麼女生第一次總會難受,甚至提到磨傷之類的詞,
讓她忍不住臉紅心跳,懷疑他是不是偷偷看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她只好紅着臉跟他解釋,準備得當就不會有事,他之前那樣持久地吻她難道都白費了嗎?
誰知他將信將疑,此刻竟又舊話重提。
那些不合時宜的畫面,又有卷土重來的趨勢。
“睡覺吧,晚安。”
孟晚抬高聲音,果斷結束了這場對話。
熬夜加勞累,沒定鬧鍾的孟晚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手機裏徐星眠發來的消息,對方並不知道她昨晚車子拋錨,只是遲遲收不到回復,半小時前發來了一個:
【你不會癱在傅大總裁的床上了吧?】
孟晚:“……”
她懷疑徐星眠裝了監控在她腦子裏。
她簡單回了句昨晚車壞在半路,折騰到凌晨才到家,所以一覺睡到現在。
徐星眠:【那得煮點紅糖姜茶啊,這個天要是着涼了可難受了。】
孟晚:【嗯。】
扔開手機,她起身挽起長發去洗漱,下樓時,何姨正拿着抹布擦茶幾,見她下來便停了手裏的活。
“何姨。”
何姨笑着說:“先生早上出門前交代的,說你淋了雨,讓我熬的姜棗茶一直溫在灶上,我去給你端過來,得熱着喝才有效。”
“麻煩您了。”
孟晚心頭輕輕動了一下。
何姨端來姜棗茶,湯色深褐,浮着兩枚棗子。
孟晚握着瓷勺,慢慢吹涼,送進口中。
湯是溫熱的,順着喉嚨滑下去,一路暖到胃裏。
孟晚小口小口地喝着,陳姨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何姨像是終於忍不住,湊近了些,指着自己脖頸側下方示意:
“太太,你脖子上是不是被蚊子咬了?怎麼這麼大一塊紅印子?咱們這院子裏夏天蚊子是有點凶,但沒想到這季節了還有。我那有藥膏,給你拿來擦擦?”
孟晚正舀起一勺湯,聞言抬手去摸自己的脖子,指尖摸到一片微微異樣的皮膚。
頓時想起,昨晚他落在頸側的吻,強勢又充滿欲望……
“不、不用了,何姨。”
她放下勺子,連忙解釋,
“可能、可能是昨晚睡覺壓着了,或者有點過敏,不礙事的。”
她越說聲音越小。
何姨“哦”了一聲,視線在她明顯閃躲的眼神上打了個轉,臉上露出了然的笑意,但很快又收斂了,體貼地轉開話題:
“那太太您先喝着,我去廚房看看中午的菜。先生早上說了,您今天不用急着出門,好好休息。”
“好,謝謝何姨。”
孟晚趕緊低下頭,假裝喝湯,恨不得把整張臉都埋進碗裏。
孟晚今天請了假,中午在家吃,何姨特意燉了道鬆茸雞湯。
飯後,孟晚爲晚上的聚會做準備。
怕給傅恪尋丟臉,也怕打扮得過於莊重。
孟晚最終定下的是一襲墨綠色絨面長裙,方領削肩,裙擺自膝下緩緩散開,行走間如水波輕漾。
裙裝樣式古典,她便只配了一對珍珠耳釘,襯得人溫靜如玉。
收拾妥當,等傅恪忙完工作,順路來接她。
何姨臨走前瞧見孟晚一身裝扮,忍不住連聲誇贊,說先生要是見了,肯定沒心思再看別的了。
不多時,傅恪尋發來消息:
【到了,出來吧。】
孟晚拎裙出門,坐進車裏,心想何姨的話或許真說中了幾分,
傅恪尋是沒心思看別的,是沒心思從手中的文件上移開視線。
他一路上都在回郵件,偶爾抬眼看向前方。
半小時後,車子在會所的地下車庫停穩,孟晚跟在傅恪尋身後,一同乘電梯前往頂樓包間。
這裏是江城最私密的高端會所,頂樓最內側的包廂,是只對極少數人開放的長設套房。
孟晚隨着傅恪尋還沒走到門口,就已經聽到了裏面傳來的喧譁,酒杯碰撞聲、笑罵與起哄交織成一片。
她腳步微頓,隨即聽見身側的傅恪尋低聲問:
“緊張?”
孟晚捏了捏手包,視線從那道厚重的木門收回來,有些猶豫地開口:
“緊張倒是沒有,我以爲你們這樣的人……”
“不會這麼鬧騰?”
傅恪尋接過話。
孟晚的心思被他說中,略帶赧然地抿了抿唇:
“嗯……”
“那你可誤會了,”
男人語氣淡然,側身替她擋開走廊裏端着果盤的服務生,
“還記得上次家宴那位三叔嗎?”
孟晚抬頭看他,眼裏帶着疑問。
三叔,她公爹傅正鈞的弟弟。
傅恪尋走在前方,伸手爲她推開包廂的門,淡然的臉上一本正經:
“他上次穿着老頭衫和人打賭,輸了的在金融街裸奔一圈,最後是被保安裹着毯子押上車的。”
“真裸奔了?”
孟晚睜大眼睛。
傅恪尋回頭看她,波瀾不驚:
“穿了條印着旺財的紅色褲衩,被拍下來在圈裏傳了三個月。”
孟晚難以置信:“真的?”
傅恪尋睨她一眼:“騙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