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天是周六,不用上學。

吳帆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陽光從窗簾縫隙漏進來,在水泥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他坐起身,第一件事是摸胸前的銅錢——還在,溫溫的。

一夜無夢,這是他幾天來睡得最好的一覺。

母親在廚房煎雞蛋,香味飄進來。父親已經去廠裏加班了,周末的車間依然機器轟鳴。這就是1980年的工人家庭,平凡,忙碌,踏實。

“帆帆,起來吃飯了!”母親在門外喊。

吳帆應了一聲,穿衣下床。經過鏡子時,他瞥了自己一眼——臉色好多了,黑眼圈淡了些。腳踝上的淤痕也消了不少,只剩淡淡的青印。

吃早飯時,母親看着他:“你這兩天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沒、沒事,就是快期末考試了,有點緊張。”吳帆撒了個謊。

母親信了,給他夾了個煎蛋:“別太緊張,考什麼樣就什麼樣,身體要緊。”

吳帆點點頭,心裏卻有點愧疚。他從不騙母親,但這次……怎麼說?說澡堂有鬼,他被抓了,現在有個老道士在考驗他能不能學道?

母親會以爲他瘋了。

吃完飯,小胖在樓下喊他:“吳帆!下來玩!”

吳帆從窗戶探出頭,看見小胖和幾個男孩站在梧桐樹下,手裏拿着彈弓和玻璃珠。周末的大院總是充滿孩子的喧鬧。

“來了!”他應了一聲,抓起鑰匙下樓。

跑出樓道時,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前的銅錢。

陽光下,一切正常。孩子們在空地上跳皮筋、打彈珠、滾鐵環,大媽們坐在樹蔭下織毛衣、聊家常,幾個老人在石桌上下棋,爭吵聲能傳半條街。

吳帆加入小胖他們,玩起了“攻城”遊戲——用粉筆在地上畫格子,雙方各守一城,用玻璃珠進攻。玩到一半,吳帆忽然覺得有人在看他。

不是玩伴的目光,不是路人的掃視,而是一種……黏稠的、冰冷的注視。

他猛地轉頭。

大院圍牆邊,槐樹的陰影裏,站着一個人。

距離有點遠,看不清臉,只能看出是個男人,穿着深色衣服,一動不動地站着,面朝這邊。陽光被樹冠過濾,在那人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讓他看起來像是半融在陰影裏。

“吳帆!該你了!”小胖推他。

吳帆回過神,再看向圍牆邊——那人不見了。

空蕩蕩的,只有槐樹在風中輕搖。

“你看啥呢?”小胖順着他的目光看去。

“沒、沒什麼。”吳帆搖搖頭,壓下心裏的不安。

可能是眼花了,或者只是個路人在樹蔭下乘涼。

遊戲繼續,但吳帆心不在焉。他總是忍不住往圍牆邊瞟,總覺得那陰影裏藏着什麼。陽光明媚,鳥語花香,可他卻感到一絲寒意,從脊背慢慢爬上來。

中午回家吃飯,經過澡堂時,吳帆特意放慢腳步。澡堂門開着,小池那邊傳來水聲和說笑聲,大池的門卻緊鎖着,門上貼着封條——不是廠裏的封條,而是兩張黃紙符,和那天張道全用的一模一樣。

符紙在風中微微顫動,上面的朱砂符文在陽光下紅得刺眼。

王大爺坐在門口的小凳上打瞌睡,聽到腳步聲,睜開眼看了吳帆一眼,眼神有點復雜,然後又把眼睛閉上了。

吳帆快步離開。

下午,母親讓他去打醬油。合作社在大院西門,要穿過整個家屬區。吳帆拿着零錢和糧本出門,初夏的午後有點悶熱,知了在樹上拼命地叫。

走到五號樓時,他忽然聽見有人叫他:

“小朋友……”

聲音蒼老,沙啞,從樓洞裏傳出來。

吳帆停下腳步,看向黑黢黢的樓洞。那是老式筒子樓,樓道裏沒有燈,白天也昏暗。聲音是從深處傳來的,看不見人。

“小朋友……幫個忙……”

吳帆握緊醬油瓶,猶豫着。助人爲樂是老師常教的,但這聲音……有點怪。太平了,沒有情緒,像是錄音機裏放出來的。

“我東西掉了……撿不起來……”聲音又傳來,帶着某種懇求。

吳帆想了想,朝樓洞走了兩步。光線從明亮處進入昏暗,眼睛需要適應。他眯着眼,看向樓道深處——

一個人影蹲在牆角,背對着他,低着頭,像是在找東西。看背影是個老太太,花白的頭發,藍色的確良褂子。

“奶奶,您什麼東西掉了?”吳帆問。

老太太緩緩轉過頭。

吳帆看到了她的臉——或者說,半張臉。另一半隱在陰影裏,能看見的那半邊布滿皺紋,眼睛渾濁,嘴角向下耷拉着。很正常的老太太長相。

但吳帆心裏警鈴大作。

因爲老太太的眼睛……沒有光。

不是比喻,是真的沒有光。昏暗的樓道裏,她的眼睛像兩個黑洞,完全不反射光線,就像澡堂水底那張臉一樣。

“我的頂針……滾到那邊去了……”老太太伸手指向樓道更深處,那裏一片漆黑,“幫我撿撿……”

吳帆站在原地,沒動。

他想起了張道全的話:若看見影子不對勁……

他低頭看向地面。

午後陽光斜射進樓洞,在地上投出明亮的光斑。吳帆自己的影子拉得很長,延伸進黑暗裏。而老太太……她沒有影子。

光線從她身後照來,她蹲在地上,按理說應該有影子投向前方。可地上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空蕩蕩的水泥地。

吳帆的心髒狂跳起來。

他想起張道全教的:立刻閉上眼睛,心裏默念“正氣存內,邪不可幹”,念七遍。

他閉上眼睛,在心裏默念:正氣存內,邪不可幹。正氣存內,邪不可幹……

念到第三遍時,他聽見腳步聲——很輕,很慢,正在靠近。

第四遍,腳步聲更近了,幾乎到了面前。

第五遍,他感覺到一股涼氣撲面而來,像是打開了冰箱門。

第六遍,有什麼東西碰了碰他的胳膊,冰涼刺骨。

第七遍念完,吳帆猛地睜開眼。

樓道裏空無一人。

老太太不見了,剛才那種被注視的冰冷感也消失了。只有陽光從門口照進來,灰塵在光柱中飛舞。

吳帆轉身就跑,沖出樓洞,一口氣跑到合作社門口才停下,扶着牆大口喘氣。

打醬油時,他的手還在抖。售貨員阿姨看了他幾眼:“小朋友,沒事吧?臉色這麼白。”

“沒、沒事,跑急了。”吳帆擠出笑容。

回家的路上,他特意繞開了五號樓。胸前的銅錢一直微微發燙,像是在持續驅散着什麼。

晚飯時,吳帆沒什麼胃口。父親回來了,廠裏發了兩張電影票,是《廬山戀》,問他想不想去看。

“不想去,累了。”吳帆說。

父母對視一眼,母親伸手摸他額頭:“不燙啊。你是不是哪不舒服?明天帶你去醫院看看?”

“不用,真沒事,就是……想早點睡。”

那天晚上,吳帆早早躺下。銅錢貼在胸口,溫暖的感覺蔓延全身。他睜着眼看天花板,回想白天的經歷。

樓洞裏沒有影子的老太太。

圍牆邊融在陰影裏的男人。

還有澡堂門上那些在風中顫動的符紙。

這個世界,和他認知中的世界,正在慢慢錯位。就像一張紙,正面是陽光明媚的職工大院,背面卻是……另一番景象。

而張道全說,這僅僅是開始。七天考驗,這才第二天。

吳帆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睡夢中,他隱約聽見遠處傳來唱戲的聲音,咿咿呀呀,聽不清唱詞,只有婉轉淒涼的調子,在夜風中飄蕩。

那不是大院廣播站的聲音。

廣播站晚上九點就關了。

那聲音……從哪兒來的?

第三天,周日。

吳帆醒來時,聽見窗外有哭聲。不是大人的哭聲,是小孩子的,細細的,斷斷續續,像是貓叫。

他拉開窗簾,樓下空地上,幾個孩子在玩跳房子,笑聲清脆。沒有人在哭。

可那哭聲還在,就在耳邊,又像是在很遠的地方。

吳帆洗了把臉,冷水讓他清醒了些。哭聲還在,時斷時續。他試着捂住耳朵——沒用,聲音不是從外面傳來的,而是直接從腦子裏響起的。

“媽,你聽見哭聲了嗎?”吃早飯時,他問。

母親側耳聽了聽:“沒有啊。哪來的哭聲?”

父親在看報紙,頭也不抬:“是不是誰家電視聲音?或者收音機?”

吳帆不說話了。

他知道,那聲音只有他能聽見。

早飯後,他決定去找張道全。才第三天,但他有太多問題想問。走到平房區,遠遠看見那棵老槐樹,樹下站着一個人。

是張道全。老人今天換了身衣服,白色的中式褂子,黑色的褲子,正在樹下打拳。動作很慢,像電影裏的慢鏡頭,但一招一式都帶着某種韻律,仿佛在和看不見的東西共舞。

吳帆站在不遠處看着,不敢打擾。

張道全打完一套拳,收勢站立,緩緩吐出一口氣。那口氣在清晨的空氣中凝成一團白霧,久久不散。

“來了?”老人轉身,似乎早就知道他在。

“張爺爺,我……”吳帆不知從何說起。

“聽見哭聲了?”張道全問。

吳帆瞪大眼睛:“您怎麼……”

“陰氣入耳,能聞鬼哭。”老人走到石桌旁坐下,示意吳帆也坐,“那是大院地基下的嬰靈,很多年前的事了,你不用管。”

“嬰靈?”

“未出世便夭折的孩子,魂魄無依,常遊蕩於生死之間。”張道全語氣平靜,“它們哭,是因爲冷,因爲孤單,但沒有惡意。你聽見了,說明你已經開始‘開陰耳’。”

“開陰耳?”

“就是能聽見陰間聲音的耳朵。”張道全看着吳帆,“這七天,你的五感會逐漸變化,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聽見常人聽不見的。這是陰氣刺激所致,也是……天賦覺醒的前兆。”

吳帆聽得半懂半懂:“那我該怎麼辦?”

“平常心。”張道全說,“見怪不怪,其怪自敗。它們大多數只是存在,不會害人。你不招惹它們,它們也不會招惹你。”

“可昨天那個老太太……”

“那是‘地縛靈’,死在那棟樓裏的老人,魂魄被困住了。”張道全解釋,“她想讓你幫忙,但陰陽兩隔,你幫不了。閉上眼睛念咒,是在告訴她:我知道你不是人,請你離開。”

吳帆沉默了。原來昨天他無意中做對了。

“記住,這七天裏,你遇到的所有異常,都是考驗。”張道全站起身,“你能平安度過,便說明你有修道的根基。度不過……我會幫你驅散陰氣,但你從此與道無緣,也會漸漸忘記這些事,回歸平常人的生活。”

“回歸平常人……”吳帆喃喃重復。

“對,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張道全看着他,“你想選哪條路?”

吳帆想了想,抬頭直視老人的眼睛:“我想知道真相。”

張道全笑了,這是吳帆第一次看見他笑。笑容很淡,但眼角的皺紋舒展開,整個人顯得柔和了許多。

“好,那便繼續走下去。”老人拍拍他的肩,“第四天開始,考驗會更重。記住三件事:一,銅錢不離身;二,太陽落山前回家;三,如果看見紅色,立刻離開。”

“紅色?”

“血色的紅。”張道全語氣嚴肅,“那是大凶之兆。”

吳帆點點頭,記在心裏。

離開平房區時,槐樹的葉子沙沙作響,像是無數人在低聲細語。吳帆回頭看了一眼,張道全還坐在石桌旁,閉目養神,仿佛融入了這片樹蔭。

回家的路上,哭聲還在耳邊,但吳帆不再害怕。他知道那是什麼,也知道它們沒有惡意。他甚至試着在心裏說:別哭了,太陽很暖和。

哭聲停了片刻,然後又響起來,但似乎……輕了一些。

第四天,周一。

上學路上,吳帆看見了更多東西。

不是鬼魂,而是……氣。

街邊的老槐樹上,纏繞着淡淡的青氣,像煙又像霧。路過醫院時,他看見樓頂籠罩着一層灰蒙蒙的東西,不斷翻滾。經過菜市場,賣肉攤位上空有暗紅色的氣流涌動,而賣花的攤位則有淡淡的粉色光暈。

每個人身上也有氣。

小胖身上是明亮的黃色,活潑跳躍。老師身上是沉穩的藍色,偶爾閃過智慧的白光。而他自己……吳帆低頭看手,手上籠罩着一層淡淡的灰色,邊緣有黑色細絲在遊動——那就是陰氣吧。

最奇怪的是,他看見一個路人,身上籠罩着濃重的黑氣,幾乎看不清臉。那人走過時,吳帆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胸前的銅錢劇烈發燙。

他趕緊移開目光,快步走開。

課堂上,吳帆努力集中精神聽課,但那些“氣”無處不在,幹擾着他的注意力。他能看見同桌鉛筆盒上殘留的銀色光暈——那是他祖父留下的遺物,帶着思念的氣息。能看見黑板擦上灰撲撲的氣——那是粉筆灰和疲憊的混合物。

世界變得透明而層次豐富,像一幅原本只有線條的畫,突然被填滿了顏色和光影。

放學時,小胖約他去河邊抓蝌蚪。

吳帆想起張道全的叮囑:太陽落山前回家。他看看天,夕陽已經西斜,天邊泛着橘紅。

“不去了,我媽讓我早點回去。”他撒了個謊。

小胖有點失望,但還是自己去了。

吳帆往家走,經過河邊時,下意識地往那邊看了一眼。然後他愣住了。

河面上,籠罩着一層濃得化不開的黑氣。不是水汽,不是霧,是那種黏稠的、翻滾的黑暗,從河中心向外擴散。而在黑氣最濃的地方,他看見……一只手。

慘白的手,從水裏伸出來,五指張開,像是在抓取什麼。

和澡堂裏那只手一模一樣。

吳帆渾身發冷,轉身就跑。跑出很遠,回頭再看,河面平靜,夕陽映照下波光粼粼,哪有什麼黑氣和手。

但胸前的銅錢還在發燙,燙得皮膚生疼。

他知道,那不是錯覺。

那天晚上,吳帆沒睡好。半夜醒來,他看見窗玻璃上貼着一張臉——慘白,浮腫,眼睛是兩個黑洞。

水魈的臉。

那張臉貼在玻璃上,一動不動地盯着他。嘴一張一合,無聲地說着什麼。

吳帆抓起銅錢,對準窗戶。

銅錢突然爆發出金色的光芒,像個小太陽。窗外的臉發出無聲的尖叫,瞬間消失。

光芒散去,玻璃上什麼都沒有,只有月光清冷。

吳帆握着銅錢,手在發抖。銅錢的熱度漸漸退去,恢復成溫溫的狀態。

第四天過去了。

還有三天。

接下來的三天,吳帆經歷了更多。

他看見夜路上飄蕩的白色人影,聽見空屋裏傳來的竊竊私語,聞到不存在的花香和腐臭。銅錢一直保護着他,每當有危險靠近,就會發燙預警。

他也漸漸學會了一些應對的方法:閉上眼睛念咒,深呼吸平復心跳,盡量不去看那些不該看的東西。

最難熬的是第六天晚上。

那天半夜,吳帆被敲門聲驚醒。

不是大門,是他臥室的門。

輕輕的,有節奏的敲擊:咚,咚,咚。

“吳帆……開門……”是母親的聲音,但音調不對,太平,太冷。

吳帆坐起身,看向門縫——沒有燈光漏進來。父母臥室的燈應該亮着,如果母親真的起來的話。

“吳帆……媽媽不舒服……”聲音又傳來,帶着哭腔。

吳帆握緊銅錢,銅錢沒有發燙。

他猶豫了。萬一真的是母親不舒服呢?

“媽?”他試探着問。

“開門……”聲音急切起來。

吳帆下床,走到門邊,手放在門把手上。正要轉動,他忽然想起張道全的話:若聽見有人叫你的名字,莫要應答。

他已經應答了。

門把手開始自己轉動,緩慢而堅定。

吳帆後退一步,銅錢突然劇烈發燙,燙得他差點叫出來。他低頭看,銅錢在黑暗中發出淡淡的金芒,那些光芒像有生命一樣,流向門縫,在門下形成一道光障。

門把手停止了轉動。

門外傳來一聲嘆息,悠長而遺憾,然後腳步聲遠去,漸漸消失。

吳帆癱坐在地上,渾身冷汗。

第二天早上,他問母親昨晚有沒有不舒服。

母親奇怪地看着他:“沒有啊,睡得很好。怎麼了?”

吳帆搖搖頭,沒再說什麼。

第七天,周五。

放學後,吳帆直接去了平房區。

夕陽西下,槐樹的影子拉得很長。張道全坐在樹下石桌旁,正在泡茶。紫砂壺,兩個小杯,茶香嫋嫋。

看見吳帆,老人點點頭,倒了一杯茶推過來。

“坐。”

吳帆坐下,端起茶杯。茶是溫的,入口微苦,回甘悠長。

“七天到了。”張道全說,“你來了。”

“我來了。”吳帆放下茶杯,眼神堅定。

“這七天,你看見了什麼?”

吳帆一一道來:沒有影子的老太太,河面上的黑氣,窗外的水魈,半夜的敲門聲……還有那些無處不在的“氣”。

張道全靜靜聽着,不時點頭。

等吳帆說完,老人問:“怕嗎?”

“怕。”吳帆老實承認,“但更怕……一無所知。”

張道全笑了,這次笑容更深。

“好,好一個‘怕一無所知’。”他站起身,走到吳帆面前,伸手按在他頭頂,“吳帆,我且問你:你可願拜我爲師,入我道門,修習正法,護佑蒼生?”

吳帆深吸一口氣,站起身,退後一步,然後跪倒在地。

“弟子吳帆,願拜您爲師。”

三個響頭,磕在泥土地上。

張道全扶他起來,眼中閃着欣慰的光:“從今日起,你便是我張道全的關門弟子。道門規矩,以後慢慢教你。現在,我先教你第一課——”

老人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牌,白玉質地,溫潤剔透,上面刻着復雜的符文。

“這是‘清心佩’,能鎮魂安神,助你收斂陰氣,控制靈覺。”張道全將玉牌掛在吳帆脖子上,和銅錢並排,“戴上它,你便正式踏入修道之門。這條路,有進無退,你可想好了?”

吳帆握緊玉牌,入手溫涼,和銅錢的溫熱不同,是一種沉靜安穩的感覺。

“我想好了。”

夕陽完全沉入地平線,最後一縷天光消失。槐樹下,一老一少相對而立,影子在暮色中融合。

遠處,職工大院的燈火漸次亮起,炊煙嫋嫋,人聲隱約。

平凡的世界依舊運轉。

但吳帆知道,從這一刻起,他的人生已經徹底改變。

修道之路,正式開啓。

而前方等待他的,將是更加光怪陸離、危險重重的世界。

玉牌在胸口微微發光,符文流轉,像是活了過來。

夜風中,槐樹葉沙沙作響,仿佛在低語:

開始了。

一切都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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