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兒,依哥說這婚就別成了。孔家如今亂成那個樣子,嫁過去還不知要遭什麼罪呢。”
看得出大哥喻明文是真的心疼自己的妹子。
本來喻明芸高嫁到孔尚書府是件光宗耀祖大喜事。
可幾天之間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孔鴻伯就從尚書變成了通敵賣國的罪臣,流放千裏。
若不是孔保城和太子有過命的交情,這孔家的家眷絕不是褫奪封號,發回原籍這麼簡單。
“就你行,聘子錢都收了。此時不嫁那便是悔婚,說出去好聽的呀?“
再說,咱妹子和孔二公子那是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定不會始亂終棄的,是吧芸兒?”
一聽要把到手的聘子錢退回去,大嫂王曉蓉立刻不依了。扯着嗓子就對屋裏喊,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家有多大的屋子呢。
“孔家已經被抄了家成了庶民,農民還有田地多少能種點糊口的糧食,他們家日後連畝地都沒有。依我看,芸兒不能嫁,我把聘子錢給他們退回去。“
“三十兩銀子,不是小數目。在這節骨眼上也算是幫了他們一把,孔家也不至於記恨咱們。”
喻明文說着就朝裏屋走去,準備把聘子錢找出來給門外的接親嬤嬤帶回去。
“這日子沒法過了,你要把銀子退回去是吧,行。那我就一頭撞死在這。”
王曉蓉一副潑蠻不講理的架勢就要往門框上撞。
喻明芸聽着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坐不住了,穿着秀禾沖了出來自然的按住了要去攔大嫂的老母親。
“撞,你可撞啊?”
自打這嫂子進了門,他們家就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
“大哥,給我。”
喻明芸瞥了一眼扶在門框上的大嫂,從錢袋裏拿出了十兩銀子。
“爹,娘,大哥。孔家加官進爵的時候沒嫌棄過我出身微寒,此時我也沒有嫌棄人家的道理。“
”但孔家今時不同往日,三十兩聘子錢我得拿回去一部分,就當是我的嫁妝了。”
“爹,娘。你們看看,哪有黃花閨女出門子還把聘子錢帶回去的。這大災年的,您的兩個孫子要凍死了喲。”
王曉蓉見狀畫風急轉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樣子到爹娘面前哭慘。
喻明芸的爹娘向來都是重男輕女的,加之王曉蓉又生了兩個兒子,所以就成了喻家的大功臣,被寵上了天。
“二十兩銀子夠你揮霍一冬天了,只要你不往娘家大把大把的送錢去填乎你那嗜賭成性的弟弟,過冬足夠了。”
爹娘吃她那一套,喻明芸可不吃。
自從喻明芸二十三歲那年莫名其妙從現代化程度相當完善的21世紀來到這個家,魂穿到了一個9歲的小丫頭身上,王曉蓉的鬼把戲,她早就見怪不怪了。
“行啦,大喜的日子在這鬧什麼?”
喻興學雖然是個重男輕女的人但畢竟讀過幾年書還是識大體的。
“你再不去把外面的喜婆子請進來我就後悔了,不嫁了。”
“好好好。”
王曉蓉眼看着剩下的三十兩銀子馬上也要沒了,便不情不願的把一直在門外徘徊的喜婆子請了進來。
......
“少夫人,雖說這老宅就在後山的秦家村,但也得走上個三五個時辰。委屈您了。”
登門接親的並不是先前幾次來做媒的喜婆子,而是之前燕京城中孔府的管家婆子徐嬤嬤。
這徐嬤嬤算起來也是個衷心的了,始終記着孔家二老當時的救命之恩。
“那就別耽擱了,啓程吧。”
拜別了父母,喻明芸帶着極其簡單的嫁妝和十兩銀子踏上了去往孔府的“大喜之路”。
......
“二少夫人,您盡管閉着耳朵往前走,別理那些個鄉婆子,老爺是被奸人所害,終有一天聖上會查明事情真相給咱們孔家一個清白的。”
去孔家的這一路,難免會有鄉裏鄰裏的站在一旁說閒話。
“無妨,嬤嬤快些走吧。爭取天黑之前到家。”
徐嬤嬤絮絮叨叨的一路,總算是在太陽下山之前到了家。
一進秦家村,喻明芸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不遠處的籬笆牆外徘徊。
才一個月不見,這賀春蘭看起來竟然老了將近十歲,滿頭的白發一點都看不出曾經的富貴。
“賀嬸嬸。”喻明芸有禮的福了福身。
“快起來孩子,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娘還以爲......還以爲你不會來了。累壞了吧,快跟娘回家,保城在家等你呢。”
賀嬸嬸還是像跟記憶中一樣和藹,半點沒有燕京城那些官家太太的做派。
“嬸嬸說笑了,我怎會不來。保城哥哥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