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上官繁星——我要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我要讓你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天盛王朝,君明臣賢,國泰民安,到處一片祥和。
此時正值煙花三月,萬物復蘇。大街上小巷裏處處洋溢着春天的氣息,百姓的臉上也都掛滿了幸福的笑容。
可.....京都城的威遠將軍府內卻充斥着沉重與悲傷......
“天上的太上老君、觀音菩薩等各路神仙,求求你們,一定要保佑我家小姐平安無事!蓮兒保證以後每天給你們燒香拜佛,萬死不辭!讓我折壽都行!求求你們,一定要顯靈!一定要顯靈!”
一個年約十八,長相聰明伶俐的丫鬟萬分着急地跪在地上向天空三拜九叩之後,連忙又跑到房門前使勁地拍打着並叫着:“小姐,你可千萬要堅持住啊!蓮兒一直在外面等您呢!”
這時,一位穿着華麗,打扮明豔的女子,扭着水蛇腰踏過門檻正要進院子。她是威遠將軍府的二小姐——上官繁星。
許是她的衣裙太長,竟踩到了自己的衣角差點摔倒在地,幸好旁邊的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這是什麼破門檻,趕緊給我卸了!今天太陽下山之前,不要讓我再看見它!”上官繁星生氣地叫囂着。
“是,小姐,小的這就去辦!”一名隨從趕忙應下後便爭分奪秒地離去。
依二小姐的脾氣,若真等到太陽下山,估計他們的腿都比這門檻先搬家。
蓮兒聽見聲音,回頭一看,便快速跑過去展開雙臂擋住他們的去路:“二小姐,您來這裏做什麼?不許您再傷害我家大小姐!”
“哼,就憑你?也能護住那個賤人?來人啊,給我拉開!”
兩個大漢上前粗魯地將蓮兒拖走,任憑她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
房間內的臥榻上,上官疏月絕美的臉龐不施粉黛。她柳眉皺起,薄唇大張,雙手緊緊地抓住帛枕兩邊,指節愈發泛白,香汗淋漓。
一位老嬤嬤正坐在床邊,雙手按壓着她的腹部,並時不時急切地說道:“大小姐,使勁兒,再使點兒勁兒!”
“孩子......孩子......”上官疏月目光渙散。
突然,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氣中。接生嬤嬤低頭一看,刺眼的鮮血源源不斷地從上官疏月的雙腿之間流出來。
她看着滿是鮮血的床單,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難產......大出血了!”
接生嬤嬤慌亂地站起來,又俯身看了一眼上官疏月,臉色煞白,眼無力輕闔。她見此景已是無力回天,便想轉身離去。
突然,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拉住了她衣衫的一角。
明明是快要斷氣的人,力氣怎還如此之大。上官疏月死死地抓住衣角不放,雙眸滿是祈求,仿佛在說: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接生嬤嬤也是心軟之人,她看明白了上官疏月的意思,深吸一口氣之後說道:“大小姐,老婆子沒有那麼大的能耐,只能二選一,要麼保大舍小,要麼保小舍大......”
上官疏月毫不猶豫,艱難地發出聲音:“小,保小,謝......嬤嬤。”
此時,上官繁星已走進房間並進入內室。
她看着地上那一灘灘驚心觸目的紅,竟無動於衷。好歹,床榻上躺着的是她同父異母的親姐姐。
是了,她怎麼會心疼?她巴不得這個所謂的姐姐早點死去。這樣,她就會成爲上官家唯一的小姐,從此她就是名正言順的嫡女。
上官疏月,這賤骨頭,怎麼還沒死?
上官繁星惡狠狠地盯着床榻上,正在拼盡全力,也要生下孩子的女人。
她不懂,這個賤人爲何要執意生下孩子。之前不是要死要活都要打胎的嗎?連那個男人都不知道是誰,居然還要留下孽畜?果然是水性楊花,人前一副嘴臉,人後一副嘴臉。
上官繁星正欲上前看個究竟,突然,一陣撕心裂肺的叫聲把她怔住了。隨後而來的便是陣陣嬰孩的啼哭聲......
“生了生了,恭喜大小姐,是個俊秀的小公子。”接生嬤嬤雙手抱着渾身是血的小嬰兒驚喜地說道。
上官疏月此時已是油盡燈枯,只見她的右手垂死掙扎了幾下,最終也沒抬起來。
“大小姐,小公子的眉眼簡直和您一模一樣!”接生嬤嬤驚喜地發現。
上官疏月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唯有一行清淚從眼尾掉落......
她好不甘心,爲何就這樣死去?她還沒來得及看上一眼孩子,她還沒有報仇,她還沒有雪恨,她怎能就這樣死去......老天爺,你實在是不公,不公......
突然,她的視線變清晰了。她似乎輕飄飄地......懸浮在了半空之中。
她“看見”了......
“小姐?小姐?可惜啊,這麼漂亮的小公子一出生就沒了娘......”
接生嬤嬤老淚縱橫地把哇哇大哭的小嬰兒擦洗幹淨並包裹好,放到了“床上的她”的旁邊。
她“看見”上官繁星扭着蛇腰走過來:“喲,生了?讓我瞧瞧,咱們上官家尊貴的嫡大小姐,生了個什麼樣的孽種啊。”
她“看見”上官繁星粗魯地從床上抱起孩子,伸出她那塗着鮮紅指甲的手指,狠狠地掐在嬰兒細嫩的臉頰上,留下刺目的紅痕。
“憑什麼這個賤人能生出如此漂亮的孽種?去,給我拿熱的燈油來。”
沒一會兒,一名丫鬟端着熱燈油,膽顫心驚地走過來遞給上官繁星。
她想阻止想大叫,可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上官繁星將熱騰騰的燈油澆在了孩子的胸口上,孩子疼得哇哇大哭,上官繁星卻笑得合不攏嘴。
她“看見”讓她更心碎的一幕,那個曾經她敬仰尊重的大英雄父親,威遠大將軍上官林,此刻就站在門外。他竟冷眼旁觀地看着這一切發生,沒有一絲一毫地阻止之意。
他還輕飄飄的說了一句:“星兒,別胡鬧了,丟了上官家的臉面!”
她知父親不喜自己,可她沒想到父親居然對自己冷漠到如此地步……
這一刻,上官疏月的心徹底碎裂!
她“看見”上官繁星得意地抱着孩子走出房間,對着等在那裏的心腹說道:“去,給我扔去西郊盲山的亂葬崗,確保看見野狗或野狼啃了才行!”
她又“看見”兩個家仆,用破舊的草席,將她隨意一卷,像丟垃圾一樣抬走。
此時,她的恨意如同沸騰的開水,在她透明的靈魂裏翻滾,幾乎要溢出來。
她恨上官繁星的狠毒!恨上官林的無情!恨自己的無能......
蒼天啊,你快睜開眼,看一下這個肮髒的世界!
突然,她“感知”到,在亂葬崗的冷風中,在無人知曉的陰影深處,似乎有幾雙冷酷無情的眼睛,正悄悄地注視着。
他們的目光中帶着審視,掃過草席中裹着的“她”和那個苦命的孩子。
她好像還聽到:“聖王剛剛路過撿走了孩子,此女尚有一絲生機在,可以留作日後對付他的棋子。”
“孩子?棋子?那是什麼意思?”沒等她想明白,她就被拖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