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青雲子心情不錯，背着手往最大的那間茅屋走去：“小子，看你今天表現不錯，爲師傳你本門至高心法！”
“至高心法！”
李小面精神一振，終於要接觸到修仙的核心了嗎？雖然他想躺平，但對這種神秘力量還是有點好奇的。他趕緊跟了上去。
走進那間最大的、同時也是充當客廳和倉庫的茅屋，青雲子在角落裏一陣翻找，灰塵彌漫。半晌，他抽出一本頁面發黃、邊角卷曲、甚至還有幾個疑似油漬指印的薄薄冊子，遞了過來。
“喏，拿着。好好參悟，不懂……就自己琢磨。”青雲子說完，又打了個哈欠，似乎傳授“至高心法”是件極其耗費精力的事情。
李小面鄭重地雙手接過，低頭一看，冊子封面上寫着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青雲心法》
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基礎吐納術（通用修訂版）
李小面：“……”
他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淡定。翻開冊子，裏面果然是最基礎的引氣入體法門，圖文並茂，通俗易懂——通俗到街邊三歲小孩可能都看過類似的小人書。
“掌門，”李小面忍不住開口，“這……就是咱們的至高心法？”
“對啊！”青雲子理直氣壯，“萬丈高樓平地起！把最基礎的呼吸練好了，比什麼都強！你看那些所謂的天才，追求什麼高深功法，練得走火入魔的還少嗎？咱們青雲宗，講究的就是一個‘穩’字！”
“好吧，你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李小面默默收起了這本“至高心法”。
“對了，”青雲子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從懷裏摸出三塊拇指大小、閃爍着微光的石頭，丟給李小面，“這是你這個月的月俸，三塊下品靈石。省着點用啊，宗門經費緊張。”
李小面接過那三塊蘊含着微弱靈氣的石頭，心情復雜。這工資水平，放在前世那就是赤貧階層。
“好了，沒事別打擾我午睡。你自己找個地方，愛幹嘛幹嘛去。”青雲子揮揮手，開始趕人。
李小面拿着三塊靈石和一本《青雲心法》，走出了茅屋。
他找了個陽光正好的草坡躺下，看着藍天上飄過的白雲，感受着微風拂面。
雖然宗門破敗，工資低微，心法基礎，但……沒有KPI壓力，沒有項目經理催命，老板還不管事，時間完全自由。
他拿起那本《青雲心法》，隨意地翻看着。上面的呼吸法門、靈氣引導路徑，在他這個前世看過無數復雜架構圖的程序員眼裏，簡單得就像“Hello World”級別的入門程序。
“閒着也是閒着，就當是運行一下系統自帶的測試腳本，看看這身體的‘硬件’兼容性怎麼樣。”
他按照冊子上的圖示和說明，調整呼吸，嚐試着去感知周圍空氣中那所謂的“靈氣”。
起初，什麼感覺都沒有。但他並不氣餒，只是保持着那種放鬆而專注的狀態，像運行一個後台進程。
不知過了多久，在他幾乎快要睡着的時候，忽然感覺到周圍的空氣中，似乎有一些極其微弱的、冰涼的小光點，如同塵埃般漂浮着。
“咦？這難道就是所謂的靈氣？”李小面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
他嚐試着按照基礎吐納術的方法，用意識去引導這些“光點”。那些光點起初愛搭不理，但李小面不急不躁，只是維持着引導的“指令”。
終於，有一兩個小光點慢悠悠地、仿佛極不情願地，順着他的呼吸，鑽入了他的體內。
一股微不可察的涼意，順着喉嚨下沉，最終停留在小腹位置，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李小面睜開眼，感受了一下。身體似乎沒什麼變化，既沒有洗髓伐毛的舒爽，也沒有力量暴漲的感覺。
“能量注入成功，但轉化效率極低，未能觸發系統升級。”他給自己剛才的體驗做了個總結。
看來，自己這“凡骨俗胎”的資質，還真不是開玩笑的。按照這個效率，修煉到煉氣一層，恐怕都得按年來計算。
不過，李小面並不失望，反而有點慶幸。修煉慢好啊，修煉慢就不用擔心被派出去打架鬥法，就能更好地貫徹“準點下班”的核心思想。
他把那本《青雲心法》往懷裏一塞，雙手枕在腦後，看着天空。
“慢慢來吧，反正時間有的是。先把這宗門的‘基礎設施’再優化優化，這住宿條件也得改善一下……嗯，明天去看看能不能用這靈石換點工具和種子，開塊菜地自給自足也不錯。”
想着這些，他對未來在青雲宗的“退休”生活，又多了幾分期待。
陽光暖洋洋的，他又有點困了。
“嗯……先睡個午覺。修煉什麼的，等睡醒再說……”
草坡上，很快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
而在那間最大的茅屋裏，本該在午睡的青雲子，正透過窗戶縫隙，看着外面草地上秒睡的李小面，渾濁的老眼中，再次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精光。
“優化陣法，瞬間入門《基礎吐納術》……嗯！這小子身上的秘密，可比老夫想的還要有趣。”
......
接下來的幾天，李小面過上了穿越以來最愜意的日子。
沒有晨會，沒有日報，沒有項目經理的奪命連環call。他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後在青雲宗這小小的山頭上溜溜達達，這裏瞧瞧，那裏看看，活像一位上任的IT管理員在巡檢自己的機房。
他發現的問題還真不少：
宗門大殿（也就是那間最大的茅屋）的門軸壞了，每次開關都發出“嘎吱——”一聲令人牙酸的慘叫，堪比指甲刮黑板。
廚房（一間更小的茅屋）的灶台設計不合理，排煙不暢，一做點吃的就滿屋子煙熏火燎，修仙硬是修出了人間煙火氣。
後山那片小小的藥田（主要是青雲子種了點姜蔥蒜）籬笆東倒西歪，野兔時不時溜進來打牙祭。
這些問題在青雲子看來，大概都屬於“能湊合就用，壞了再說”的範疇。但在李小面眼裏，這些都是亟待修復的“系統BUG”，嚴重影響用戶體驗和他的退休生活質量。
“得，就當是接了個系統維護的外包項目，老板還不催進度。”李小面挽起袖子，開始了他的“BUG修復”工作。
修門軸需要潤滑油。沒有？他找來一些動物油脂，稍微加熱後塗抹上去，嘎吱聲立刻消失，開關順滑得堪比德芙巧克力。
改造灶台需要優化空氣動力學。他利用有限的材料，給灶台加了個簡易的陶土煙囪，又調整了進風口的位置。再生火時，煙霧乖乖地順着煙囪排出，廚房終於實現了“無煙化”。
藥田籬笆更是簡單，重新打樁，用更結實的藤蔓編織固定，確保那些毛茸茸的“非法訪問者”無法輕易入侵。
每完成一項，看着變得“正常”起來的設施，李小面就有一股莫名的成就感，仿佛又修復了一個線上BUG，拯救了無數程序猿的頭發。
這天，他正在優化山泉到廚房的引水路徑（試圖做一個簡易的“自來水”系統），青雲子背着手，溜溜達達地過來了。
“嗯……門不錯，灶台也挺好。”青雲子滿意地點點頭，隨即話鋒一轉，“不過小子，光會修這些凡人玩意兒可不行。咱們是修仙宗門，核心業務還是修煉。你那《基礎吐納術》，練得怎麼樣了？”
李小面老實回答：“回掌門，每天都在堅持運行……啊不，修煉。就是效率低了點，引入的能量粒子……呃，靈氣，大部分都逸散了，留存率估計不到百分之一。”
“正常，你這資質，能留住百分之一已經算祖師爺保佑了。”青雲子毫不意外，他打量了一下李小面，忽然道：“光靠打坐引氣太慢，得配合靈石輔助。你那三塊下品靈石呢？拿出來用啊，攥在手裏又不會下崽。”
李小面從懷裏掏出那三塊微光閃爍的石頭，有些猶豫。這可是他全部的家當，相當於第一個月的工資，還沒捂熱乎呢。
“瞧你那點出息！”青雲子嗤笑一聲，“靈石就是用來修煉的，不然它就是三塊好看的石頭！握在手裏，運轉吐納法，試着引導裏面的靈氣出來。”
李小面依言握住一塊下品靈石，再次運轉那熟得不能再熟的《基礎吐納術》。這一次，感覺截然不同！
靈石內的靈氣，遠比空氣中那些稀薄且惰性的“光點”要溫順和濃鬱得多。他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引導出一絲精純的靈氣，順着經脈流入體內。這股靈氣比自行吸收的要粗壯數倍，最終沉入小腹（丹田），形成了一小團微弱但確實存在的氣感。
一塊下品靈石內的靈氣很快被吸盡，手中的石頭變得黯淡無光，如同普通的鵝卵石。而李小面清晰地感覺到，自己丹田內的那團氣感，壯大了一絲絲。
“效果顯著啊！”李小面眼睛一亮，“這簡直就是插上了電源適配器，比單純靠電池（自行吸收）效率高太多了！”
“感覺如何？”青雲子笑眯眯地問。
“感覺……靈石真是個好東西！”李小面由衷贊嘆。
“是吧？”青雲子笑容更盛，“所以，想不想賺點外快，多弄幾塊靈石？”
李小面瞬間警覺。前世老板每次用這種語氣說話，後面跟着的準是加班通知。
“掌門，您……有什麼‘需求’要派發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聰明！”青雲子一拍大腿，指着宗門邊緣那圈穩定運行的光幕，“咱們這護山大陣，被你優化之後，穩定是穩定了，但範圍太小，防護力也弱。只能防防野獸和低階修士的窺探。爲師想把它稍微‘升級’一下，擴大點範圍，增強點防護力。”
李小面心裏咯噔一下。升級護山大陣？這聽起來就是個大型重構項目，工作量絕對小不了！
“掌門，”他試圖掙扎，“弟子才疏學淺，剛入門沒多久，這麼重要的核心系統升級，恐怕難以勝任啊……這個…萬一搞出了什麼事故……”
“怕什麼！”青雲子滿不在乎，“又不是讓你重新造一個。就是在現有基礎上打打補丁，優化擴展一下嘛！就跟……就跟你在上面戳戳點點，讓它不閃了差不多！”
李小面：“……”
那能一樣嗎！之前是修復BUG，現在是功能升級！這涉及到底層架構調整、能量回路擴容、符文邏輯增強……搞不好整個系統都會崩潰！
“放心，出了問題算爲師的！”青雲子大手一揮，畫餅技術嫺熟，“等陣法升級好了，爲師給你批……五塊下品靈石！不，十塊！作爲項目獎金！”
十塊下品靈石！
李小面很羞恥的動心了。這相當於他三個多月的月俸！有了這些靈石，他的“修煉進度條”就能大大加快，雖然目標還是躺平，但自身硬實力強一點，躺得也能更安穩不是？
“另外，”青雲子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補充道，“以後宗門基礎設施的維護和優化，都由你全權負責，爲師絕不幹涉！你想怎麼弄就怎麼弄！”
自主權！這可是程序員夢寐以求的東西！
李小面深吸一口氣，仿佛看到了前世那個爲了需求改到吐血的自己。他眼神逐漸變得堅定，如同即將上線重大版本的工程師。
“好！這個需求，我接了！”他沉聲道，“不過掌門，我們需要先明確一下需求範圍。具體要擴大到什麼範圍？防護力要提升到能抵御什麼級別的攻擊？有沒有工期要求？還有，升級過程中可能需要一些額外的資源……”
青雲子被他一連串的專業術語砸得有點懵，擺了擺手：“範圍嘛，把後面那個小山坡也包進來就行。防護力？能防住築基期以下的修士隨便折騰就行了。工期？隨你便，爲師不急。至於資源嘛，沒有！你自己想辦法。”
李小面嘴角又是一抽。需求模糊，資源匱乏，工期隨意……這項目條件，還真是宗主您老人家的一貫風格。
“行吧，”他認命地點點頭，“那我先做一下技術調研和方案設計。”
接下來的幾天，李小面幾乎住在了護山大陣旁邊。他利用那本《基礎吐納術》裏學到的、對靈氣最基本的感知方法，結合前世分析系統架構的思維，仔細地“閱讀”着這座陣法的“源代碼”。
他將神識小心翼翼地探入光幕，追蹤着每一道能量流轉向，分析每一個基礎符文的作用和它們之間的關聯邏輯。
這個過程，就像是在反編譯一段沒有注釋的、古老而臃腫的代碼。
他發現，這座護山大陣的原始設計其實相當精妙，蘊含着他無法完全理解的奧妙。但不知是傳承缺失還是後人維護不當，很多地方被修改得亂七八糟，添加了大量冗餘無效的回路，核心符文也有磨損，導致整體效率奇低。
“看來不是從頭寫，而是在一個古老的優秀框架上，做減法，修復損壞的核心模塊，再按需求進行擴展……”李小面漸漸有了思路。
他找來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設計“升級方案”。優化核心符文結構，剔除冗餘回路，重新規劃能量路徑，並在現有邊界外，設計可擴展的接口……
這期間，青雲子來看過幾次，每次看到地上那些鬼畫符一樣的“設計圖”，都只是眯着眼笑笑，從不指手畫腳，頂多丟下一句“慢慢弄，不急”，然後就去曬太陽了。
充足的自主權，讓李小面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思路來。他不斷推演、計算，確保每一個改動都在可控範圍內，避免引發連鎖崩潰。
幾天後，一個詳盡的“護山大陣V2.0升級方案”在他腦中成型。
“掌門，方案設計好了，可以開始‘編碼’……啊不，是開始動手升級了！”李小面找到正在打盹的青雲子匯報。
青雲子眼睛都沒睜，“嗯，去吧，需要爲師護法的時候說一聲。”
李小面深吸一口氣，走到護山大陣的光幕前。他調整呼吸，將狀態提升到最佳。這一次，不再是之前小打小鬧的修復，而是真正意義上的“系統升級”。
他伸出雙手，神識全力灌注，如同最精密的刻刀，開始對着那流動的符文光幕，進行一場靜默而浩大的“重構”……
